等皇帝老爺子走到近前,就聽到有女人在輕輕地啜泣,似乎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幾隻一閃一閃的螢火蟲就在她身邊上下飛舞,淡黃的螢光,偶爾閃過她的鬢間,星星點點一般。
身後太監挑起燈籠,出聲呵斥:「夜半更深,何人在此,驚了聖駕?」
女子似乎是猛然受驚,驚慌失措起身,腳下一滑,直接跌落進了水裡。
所幸這錦鯉池的水不過及腰,女子渾身透濕,狼狽地從水裡爬出來,匍匐在皇帝跟前,戰戰兢兢。
「皇,皇上,妾,妾身是瀋北思。不知皇上駕臨,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老爺子這才想起,穆貴妃的宮殿裡,還有一個自己冊封的沈婕妤,沈相的女兒。
上次湯泉池一事,皇帝老爺子對瀋北思的印象很不好。原本是要直接逐出宮的,後來穆貴妃說情,又礙於沈相的顏面,就勉強將她留了下來。
但是在心底里,還是有些厭惡這種為了攀權附勢心機重重的女子。
這次夜半三更,在此地偶遇,皇帝更是心裡冷冷一笑,見多了這種戲碼。
「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
瀋北思低垂著頭:「臣妾在受罰。」
「受罰?」皇帝皺眉:「誰罰你?」
「貴妃娘娘罰臣妾跪在這裡思過。」
「你做了什麼錯事?」
「臣妾剛剛與其他姐妹起了口角,還一時忍不住以下犯上,給貴妃娘娘惹了麻煩。」
皇帝老爺子最煩宮裡女人爾虞我詐,你爭我吵,頓時滿心不悅。
「那的確是該罰,有什麼好哭的?」
瀋北思鼓足了勇氣:「臣妾進宮以來,一直安分守己,縱然有委屈,也忍氣吞聲,不敢說什麼。但是,我聽不得她們詆毀我大姐。」
「詆毀你大姐?沈嶠?」
瀋北思低低地「嗯」了一聲:「她們說我姐是利用歪門邪道的邪術對付穆家軍,用迷煙迷了將士們的心智,邯王爺才能僥倖取勝。
我一時間氣不過,就跟她們爭執了起來。貴妃娘娘一怒之下,就讓我跪在這裡思過。沒有她的允許,不得起身。」
皇帝微蹙了眉頭:「一點小事兒,起身回去休息吧。」
瀋北思謝恩,吃力地起身,卻並沒有離開。
太監手裡的燈籠在瀋北思的跟前晃了晃。
瀋北思跌落水裡,濕了大半個衣裳,緊貼在身上,愈加凸顯得腰身玲瓏有致。
皇帝眸光沉了沉:「怎麼還不走?」
瀋北思抿抿嘴兒:「這個時辰,貴妃娘娘寢殿的門應當已經關了。我不敢敲門,怕驚擾了貴妃娘娘休息。」
皇帝老爺子「嗯」了一聲,見她楚楚可憐,男人的心思難免蠢蠢欲動。
「你這衣服都濕透了,留下來只怕著涼,正好朕要去湯泉池沐浴,你就跟朕一起吧。」
瀋北思激動得,整個身子都在打顫。
果真功夫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來了。
皇帝老爺子直接腳下一轉,去了湯泉池。
瀋北思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宮人燃起宮燈,有條不紊地替皇帝老爺子脫衣,準備澡豆,帕子,乾淨的龍袍。
瀋北思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應當做點什麼。
小太監們已經有眼力地上前,就要解她的裙帶,她就像受了驚的小兔子似的,直接蹦了起來。
雖說都是閹人,但畢竟是男人,她覺得彆扭。而且,皇上還沒有發話,自己這樣會不會有點迫不及待?
「我,我不用……」
皇帝有些不耐煩:「你的濕衣服不難受嗎?」
瀋北思偷偷瞄了皇帝一眼,心裡有些慌亂。
身著龍袍的皇帝,不怒自威,尊貴不凡,成熟冷峻,渾身散發著一種令女人著迷的氣度。
當華麗的龍袍扒下,坦誠相見,她不難從老皇帝的身上看出他的老態。
雖說,他的身材還不算走樣,身上也沒有太多的贅肉。但終究是不再年輕了,小腹微突,肩膀上的肌肉也有些鬆弛,身上不再有年輕人的蓬勃活力。
他真是自己父親的年紀啊。
雖說,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甚至於,這個機會都是自己殫精竭慮謀算來的。但事到臨頭,她絲毫感受不到那種男女之情帶給自己的怦然心動。
甚至於,有些牴觸與退縮。
自己真的要脫得赤條條的,跟他一同沐浴,在他懷裡婉轉承歡嗎?
皇帝老爺子已經緩步邁下湯泉池,他跟前的太監悄悄地捅了捅瀋北思:「還愣著做什麼呢?」
瀋北思這才緩過勁兒來,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一咬牙,緩緩地解開了自己的裙帶,露出自己年輕緊緻,光潔如玉的身體。
然後,在皇帝老爺子逐漸變得炙熱的呼吸聲里,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水池,走向自己期待的人生。
宮人們有眼力地退了出去。
輕紗曼妙,影影重重。
水聲蕩漾,鶯啼燕囀。
第二日。
瀋北思初夜侍寢的消息,就傳遍了後宮。
與此同時,黎妃醉酒惹怒老皇帝的事情也成為大家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笑柄。
大家都在背後偷偷嘲笑著黎妃,十幾年裡第一次侍寢,竟然還被別人截胡,好夢一空。
燕妃來看宿醉的黎妃,聽她懊惱地說完整個醉酒經過,更是笑得前俯後仰。
「你說說你,等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侍奉皇上,你竟然貪杯醉酒,還敢數落皇上,你說你是不是虎?」
黎妃酒勁兒還沒有過,軟綿綿地靠在床榻之上,腦袋瓜子嗡嗡的,一陣一陣抽。
「我就是罵他了,他能把我咋滴?」
「他是沒把你咋滴,就是好不容易到嘴兒的肉便宜了別人,讓沈家那個撿了漏。現在,整個後宮都在幸災樂禍。腸子都悔青了吧?」
黎妃揉揉太陽穴:「我都奔五十的人了,臉上褶子一大把,對於那種事情早就不稀罕了。」
燕妃一臉壞笑:「我聽說三十狼四十虎,女人五十坐地能......」
後面的話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黎妃不滿地推了她一把:「昨兒啊,瀋北思送我一套十分漂亮的內衣,我沐浴之後穿在身上,腰上鬆弛的贅肉我自己瞧著都頂眼。
你說皇上見天在你溫柔鄉里待久了,見慣了你的青春美艷,膚如凝脂,玲瓏緊緻,抱著我他能下得去嘴嗎?
即便我是沾了兒子的光侍寢了又怎樣?那是他的施捨,除了讓他失望,反胃,頂天了,也不過就是那片刻的歡愉。我不稀罕。」
「嘴硬吧你就,就算不稀罕,你也不能數落他啊。他乃是九五之尊,是要顏面的。」
「我說的哪一句話不是事實?我這一輩子就是毀在了他的手裡了,守了一輩子活寡。」
「呸呸!」燕妃忙唾聲道:「小心這話被別人聽了去。」
黎妃撇嘴:「誰稀罕來我這裡?」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有人戲謔道:「黎妃這是在說誰的壞話,怕被人聽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