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其他貴女們瞧的是熱鬧,看的是招式是否花里胡哨。
見司陌年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姿勢也瀟灑帥氣,便輕聲叫好,看得怦然心動,熱血沸騰。
沈嶠卻一眼就看出了二人各自的破綻。
穆錦衣的功夫真的不是吹噓出來的,不愧是受過名將指點,每一招式都玄妙高明,出其不意。難怪這樣眼高於頂,敢接受皇帝的挑戰。
只是根基不夠紮實,下盤不穩,而且被盛名所累,有些招式不能去繁從簡,難免華而不實。如此就難免錯失許多良機。
司陌年拳腳功夫不過馬馬虎虎,還有心相讓,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便故意賣一個破綻,放水給穆錦衣可乘之機,主動敗下陣來。
宸王司陌宸論功夫大概與凌王不分伯仲,主動退避:「三哥都不是穆姑娘的對手,我便不要班門弄斧,不自量力了。」
太子許是為了維護皇家的顏面,與穆錦衣交手的時候,倒是全神應對,使了幾成功力,想要打壓她的囂張氣焰,也屢次讓穆錦衣在他手底下吃了虧。
就在沈嶠以為他勝券在握的時候,誰知道,穆錦衣竟然耍詐,驚呼一聲摔倒在地。
太子不疑有詐,還有幾分紳士風範,慌忙上前關切詢問。
結果躲閃不及,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踢中心口。然後穆錦衣又乘勝追擊,以手扶地,雙腿如電,生生踢出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光影來,虛虛實實,直擊太子面門。
太子當著眾人的面,不能與她一個女子計較,接連後退數步,大度認輸。
皇帝也只「呵呵」一笑:「兵不厭詐,出奇制勝,好功夫。」
七公主撇嘴:「打不過就耍賴,父皇還替她粉飾。戰場之上誰會顧你的死活,只恨不能補上一刀。」
旁邊的人也鄙夷道:「功利心太強,有點不擇手段。果真百聞不如一見。」
有那老成穩重的,噓聲道:「如今四哥傷病未愈,父皇正是仰仗定國將軍府的時候。你們莫亂說話,小心隔牆有耳。」
七公主十分不服氣:「還不讓人說實話了?她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四哥,先將了四哥一軍,將四哥摒除在外,否則哪裡敢這樣囂張?
就盼著五哥可千萬別讓我失望,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就司陌翊?
沈嶠不是看不起他,他那三腳貓的功夫,當初在琳琅閣里就連自己都打不過,只怕夠嗆。
司陌翊自己也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過,他雖然拳腳功夫不好,嘴皮子的功夫卻從不遜色。
面對著穆錦衣的步步緊逼,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應付,一邊嘴巴沒閒著。
「一個姑娘家,你這麼兇悍做什麼?難怪這麼大年紀了還沒人肯娶你。」
「打是疼罵是愛,實在不行拿腳踹,你這手腳並用的,艷福我可消受不起。」
「哎哎哎,疼,輕點,萬一傷了殘了的,我娶不上媳婦,你負責不?」
司陌翊就是嘴欠,逮著誰都調戲兩句。這次,他可是找錯了人。
這穆錦衣心比天高,幾位皇子裡,最瞧不上的就是司陌翊這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
她聽別人玩笑,說賢妃相中了她,想將她嫁給司陌翊做王妃,頓時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有心給司陌翊一點顏色瞧瞧,看他還敢打自己的主意唄。
誰知道,這司陌翊嬉皮笑臉的,嘴裡一直不乾不淨,她一時間惱羞成怒,對著他就下了狠手。
司陌翊接連吃虧,被逼得連連後退,但是卻不肯求饒認輸。
場子本來也不大,司陌翊一邊招架一邊逃,跟貓捉老鼠似的,你追我躲,就退到了瀋北思的跟前。
瀋北思與甄雪兒二人運氣不好,與穆錦衣一同上前請安,風頭全都被搶了去,帝後二人壓根就沒有往自己這裡瞧。
二人不甘心就這樣回去,一直留在前面等待機會。
司陌翊身後不長眼,「砰」地撞在她的身上。
穆錦衣咄咄逼人,豈肯放過這個機會?抬起一腳,就向著司陌翊胸前踹了過去。
司陌翊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身後是誰,出於自然反應,向著一側躲避開,穆錦衣收勢不住,這一腳就結結實實地踹在了後面的瀋北思胸口。
瀋北思也躲避不及,一聲慘呼,砰然倒地。
司陌翊一愣,慌忙彎身詢問:「你沒事吧?」
穆錦衣非但不收手,反而變本加厲,再次向著司陌翊連連出手,迫使他不得不狼狽招架。
沈嶠心裡一緊,望向倒地不起的瀋北思。
瀋北思看起來情況很不好,手捂著胸口,眉尖緊蹙,面色也很蒼白,掙扎著想要起來,卻又是一聲痛呼。
沈嶠慌忙起身上前,蹲下身:「千萬別動!」
瀋北思一聽是她的聲音,頓時委屈地紅了眼圈:「大姐,我好疼。」
沈嶠安撫住她:「不要慌,有大姐在,不會有事的。你告訴大姐,現在除了心口疼痛,還有什麼不適?」
「就是疼,鑽心的疼,喘氣都痛。」
「有沒有感到呼吸困難?」
「好像有一丁點。」
沈嶠懷疑她應當是被穆錦衣踹斷了肋骨,但是現在一時間還不好檢查,也不好確定具體情況。
所以也不敢冒冒失失地讓瀋北思移動,以免造成二次創傷,萬一骨折部位戳破肺部或者脾臟,那就麻煩了。
誰知道,場中打鬥的二人,卻不知輕重,轉悠一圈之後,又跑回瀋北思這裡來。
司陌翊不經意間,目光掃過地上的沈嶠,頓時又驚又喜:「沈掌柜!竟然是你?我找了你半晌,都沒有找到。」
沈嶠只顧低頭檢查瀋北思的情況,沒空搭理他。
穆錦衣緊追不捨,接連朝著司陌翊出手,壓根看都不看受傷的瀋北思一眼。
司陌翊有話想問沈嶠,也不肯離開,於是二人就在瀋北思跟前你來我往,打得激烈。
礙手礙腳的,沈嶠終於忍不住,「噌」地起身,一招小擒拿,直接攥住了穆錦衣的手腕,然後一個完美肘擊,將不依不饒的穆錦衣直接擊退數步。
穆錦衣一臉的難以置信,瞪著沈嶠,不相信面前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子,竟然輕描淡寫的,就讓自己中了招。
尤其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簡直豈有此理!
她指著沈嶠的鼻子,怒氣沖沖:「哪來的潑婦?竟敢偷襲我?」
沈嶠冷聲道:「你無故傷人,既不道歉,還不聞不問。這倒也罷了,她肋骨骨折,移動不得,你們還偏生就在這裡沒完沒了地打鬥,就不怕再傷了人嗎?」
穆錦衣不屑一顧:「拳腳比試原本就不長眼,誰讓她不知躲避?再說不過就是挨了一腳,哪有這樣嬌氣?」
沈嶠冷笑:「既然如此,適才穆小姐挨打也是自己不長眼,躲避不及,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穆錦衣又氣又惱:「趁人不備,偷襲別人,算什麼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