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陌邯與沈嶠並肩而行,偶爾不動聲色地斜目看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歡喜。
瀋北思見她竟然與司陌邯一同進宮,很是驚訝,第一個迎上來,一把捉住她的手。
「大姐,你來就太好了!我這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見到你就安心不少。」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嗎?」
「今兒甄氏作妖,臨出門的時候嚷著頭疼,不願送我進宮。我可不吃她這一套,自己上車就進宮來了,管她來或者不來。」
「你招惹了她吧?」
瀋北思看一眼一旁的司陌邯,悄悄地拽了拽沈嶠的衣袖,往一旁挪了一點,然後興奮地壓低了聲音。
「那日聽了大姐的話,回到相府,我與姨娘便大鬧一場。
她甄氏最初咬死了不肯承認,父親大發雷霆,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別提多解氣了。
她又奈何我們不得,可不就懷恨在心,見不得我好。」
「然後呢?」
「然後,父親說,日後我的婚事甄氏不得再插手。」瀋北思沾沾自喜地道。
沈嶠抿抿唇:「僅此而已?」
「否則呢?」
沈嶠微微蹙眉:「甄家那邊就沒有什麼說道?」
瀋北思搖頭:「沒有啊。甄家今兒也有女兒過來參加選秀呢,見到沈南汐就姐姐長妹妹短的,極盡諂媚,還背著我,一堆兒說你的壞話。」
沈嶠扭臉,甄家那女兒她也是認識的,乃是二房裡的五姑娘,名叫甄雪兒。
她父親品階不高,壓根達不到今日選秀的標準。她今日能進宮,想必是走了沈南汐的後門,甄家野心可見一斑。
沈南汐也見到了沈嶠,分花拂柳一般上前,熱情地招呼:「喲,大姐怎麼也來了?」
「自然是給燕妃娘娘恭賀生辰。怎麼,我不能來嗎?」
沈南汐眨巴眨巴眼睛:「大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今兒你來這兒,還真的不合適。今兒可是皇后娘娘為幾位殿下選秀呢,不是什麼身份的人都能參加。」
「是嗎?難怪你今日笑得格外與眾不同,原來是府上要添新主人,你日後有伴兒了。恭喜恭喜啊。」
沈南汐面色一僵:「大姐又何必幸災樂禍,一會兒等邯王殿下也名花有主,你怕是就連個貴妾也做不成了。
不對,大姐如今已經不是相府的大小姐,就憑你現在的身份,也就只能做個暖床的侍妾。王妃什麼的,你就別肖想了,瞎子點燈白費蠟。」
「理想還是要有的嘛,萬一不小心實現了呢?總不能像二妹這般,做個暖床的妾都能做出自豪感吧?」
論懟人,沈嶠向來是輸人不輸陣。
姐妹二人話里藏針,旁邊那些貴女得知沈嶠身份,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原來這就是那個拋頭露面在西街上賣吃食的相府大小姐。她怎麼也混進皇宴上來了?讓我們跟一個市井婦人同席而坐,真是貶低身份。」
「就是啊,她已經不是相府大小姐了,還有什麼資格?跑到這裡來不就是自取其辱嗎?」
「難怪一身奇裝異服的打扮,大概是想藉此魚躍龍門,鵲登高枝。」
「其實,她跟邯王殿下倒是挺般配的,一會兒皇后娘娘將她直接許配給邯王殿下也好。」
眾人心領神會,「嗤嗤」偷笑,如此一來,自己就不用嫁給這個醜八怪了。
面對眾貴女怪異而又嫌棄的審視,司陌邯視若無睹,上前幫沈嶠撣了撣落在肩頭的一片花瓣,極盡溫柔。
「燕妃娘娘派了人在這裡等著你,請你到她的宮殿裡去說話。」
沈嶠慧黠一笑:「原想著提前過來,幫邯王殿下你挑兩個喜歡的姑娘呢。你自己多多留心吧,若是有那中意的,差遣宮人給棲霞殿送個信兒,也好讓燕妃娘娘給做媒。」
這一句話,嚇得幾位多嘴多舌的貴女立即噤聲,往後縮了縮脖子。
誰不知道,燕妃娘娘得寵?選秀這種小事兒,不過就是她在皇帝跟前一句話而已。
若真是被邯王瞧上可就慘了。
司陌邯一眼參透她的小心思,勾唇輕笑:「幾位皇兄都在靜心亭吃茶呢,我也這就過去。選秀之事全憑你做主。」
媽呀,這寵溺一笑啊,沈嶠都覺得心裡的水盪啊盪的,有點怦然心動了。
她點點頭:「好。那就等我一會兒回來,再給你挑。」
司陌邯啞然失笑,這下可好,估計這些自命清高,喜歡多嘴饒舌的女人再也不敢招惹她了。
原來自己真的這樣令人避之不及啊。
兩人一個前往靜心亭,一個跟隨著宮人直接去了燕妃的棲霞殿。
棲霞殿。
燕妃正在挑選今日宴會之上穿的鳳袍。
原本準備的衣裙,黎嬪說過於老氣橫秋,她左右端詳,也覺得有些不滿意。於是讓宮人將她的衣裙堆滿了貴妃榻,逐個在身上比畫,讓黎嬪給她做參謀。
黎嬪窩在貴妃榻的角落,懷裡摟著個點心盤子,嘴裡一直就沒有閒著,偶爾撩起眼皮瞧一眼臭美的燕妃。
「太輕浮!」
「太花哨!」
「腰身有點肥。」
「太甜,齁得慌!」
燕妃劈手奪過她懷裡的點心:「讓你給我做參謀,你只知道吃!小心吃成大肥豬。」
黎嬪拍拍肚子:「肥豬就肥豬唄,反正我又不用勾引皇上。」
「你不勾引皇上,你怎麼就有了邯王殿下了?」
黎嬪撇嘴:「皇上見一個愛一個,還用得著我勾引嗎?」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再高的位份有什麼用?也不抵一個好兒子終身有靠。」
燕妃有點酸,忍不住感慨。
「你幫我在皇上枕頭邊上多吹吹風,將沈嶠這個兒媳婦早點搞到手,等你老了,我給你送飯。」
「嘁,等我老了,你在地上蹦躂,還是地下睡覺還說不準呢,還給我送飯?不過話說回來了,邯王殿下與沈姑娘的婚事,我旁敲側擊地跟皇上提過好幾次,他始終就不肯鬆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還能想什麼?偏心唄。她穆貴妃人家背靠著定國將軍府,即便上次指使青杏兒暗中害你,皇上也只不痛不癢地罰了她一個月月銀而已。
想想你上次落水誣陷我,他氣得跳腳,可是要打我板子,讓我給你償命!」
「咱不是沒捉到真憑實據嗎?皇上自然不好發落。」
黎嬪不服氣地撇撇嘴:「說到底,他就是偏心,還在猶豫著,想把沈嶠指給凌王做王妃呢。
你看,那沈家二小姐嫁給邯王殿下就是正妃,進了凌王府,就只能做側妃了。
誰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家邯王就是他手心的繭子!
一會兒宴會之上,你可要幫我好好把著關,可別讓人胡亂塞些亂七八糟的人去邯王府。我家嶠嶠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