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溝鎮,張喜家的窩棚外面,燈火通明。記住本站域名
幾名鄰里,將自己家的油燈都拿了過來,在擺放著張父屍體的牛車旁邊,放了四五盞,只希望有著光亮,屍體不被野貓野狗的啃食。
窩棚裡面,張喜的鼾聲一陣接一陣的傳了出來。
今個喝了酒,頭沉的厲害,往床上一倒,整個人就睡了過去。
眾鄉鄰也各自回家睡覺,好好的休息一下,天不亮還要出發去往縣衙告狀呢。
知縣是兇手的父親,鄉鄰們知道這個狀不好告,已經做好了持久的準備。收拾好的乾糧,裝在布袋裡面,已經放在順手的地方。
一陣微風吹過,樹葉被風吹的嘩嘩作響。牛車旁邊的油燈,雖有罩子,裡面的火光也是來回搖晃著,使得張父那屍體的陰影忽左忽右,來回的扭動著。
咋眼看去,如同張父心中憋屈,要掙扎著坐起來一樣,平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息。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隱隱傳來,驚動了鎮子上的野狗。
「汪。。。」一道狗吠傳出,引起了其他野狗家狗的警惕,頓時,整片的狗叫聲,在鎮子裡傳出。驚動的忙活了一天,剛剛入睡的村民睜開了很是疲憊的雙眼,小聲的咒罵著。
「大半夜的,這群狗亂叫什麼,難不成在鎮子上看見鬼了。」
「唉,剛剛睡著,這狗叫聲就將人吵醒。」
「平日裡也沒這麼多的狗叫聲,是不是鎮子上真的有什麼情況?」
「煩死了,真想出去殺了這些惡犬。」
大家睡眼朦朧,有一句沒一句的埋怨著。可幹了一天的活,實在是困得厲害,漸漸地,眾人又緩緩睡去。
鎮子外面,幾道騎著馬匹的人影,漸漸止住了腳步。
最前面的,是馬連山。緊跟其後的是只想楊康,後面還有幾名長膽的衙役也騎著馬跟隨著。
「狗叫的這麼厲害,我們繼續進去,只怕是會驚動了整個鎮子的人?」馬連山回頭,顧慮重重的看向楊康。
「驚動整個鎮子,總比他將屍體拉到縣衙,有可能驚動西安府強吧?走,既然來了,就將此事辦妥當。」楊康說道。
低頭沉思了一下,馬連山雙腿輕夾了一下胯下馬匹,又緩緩的朝著張喜家的方向走去。
窩棚里的張喜,也是被那一陣陣的狗吠聲驚醒,緩緩坐起身子,抬起右手,用手背揉了揉猩紅犯困的雙眼,準備出去查看一下父親的屍體。
父親的死亡,和楊玉環那個肥豬坐了一屁股有著直接的關係。可是,若是父親說他難受的時候,自己不貪圖喝酒,給他請郎中來看看,或許不會出這種事。
此刻,父親已死,趁機多要一些銀子回來,也算是他沒有白死一場。
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張喜走出了窩棚的大門。
一陣微風吹過,吹到張喜那赤裸的上身上,使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噗」的一聲,一盞油燈不知道是沒燈油了,還是被風倒灌進了燈罩,一下子熄滅了。
隨著這盞油燈的熄滅,這個角落頓時一片漆黑。從遠處看去,如同張父將雙腿放下了地面,準備站起來。
張喜一陣毛骨悚然,只感覺腦袋上的頭髮「噌」的一聲,就根根直立了起來,雙腿一陣發軟,「噗通」一下就雙膝跪倒在地。
「爹,是我啊,是喜兒啊。您已經死了,就好好的躺著,別起來嚇我啊。」一邊搗蒜似的磕著頭,張喜一邊祈求著。
然而,事與願違,一陣風吹過,又一盞油燈被吹滅。
屍體腳蹬的方向,徹底成了一片漆黑。
隨著另外幾盞燈的忽明忽暗,張喜好像看見父親扭動著身子,已經站起來了一樣。
「爹,都怪我,怪我沒有給你叫郎中。您老人家好好安息,等我拿到縣衙的賠償了以後,一定將您厚葬,再叫來縣上有名的戲班子,給您唱上三天大戲。您躺下吧,孩兒求您了,躺下吧。」渾身顫抖著,張喜已經被自己嚇得魂飛魄散。
不遠處漆黑的官道上,靜靜的站立著五六匹馬,知縣楊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張喜,果然是給他爹壓根就沒叫郎中,才耽誤傷勢導致死亡的。」
「就算是他沒叫郎中,可那傷勢也是玉環一手造成的。我看,還是給他點銀子,息事寧人算了。」旁邊的馬連山小聲的應了一句。
「一會我說話的時候,你別插嘴,我心裡有數。」朝著馬連山交代了一下,楊康夾了一下胯下馬匹,朝著不停給他爹磕頭的張喜走去。
「張喜,你這個不孝孽子。」楊康遠遠的喊了一句。
「啊。。。」張喜驚叫一聲,連爬帶滾的站了起來,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雙眼驚恐的打量著四周:「誰,誰在說話?」
「是我。」楊康緩緩的走到了油燈前面。馬連山等人更是緊隨其後。
「大人,您怎麼到馬溝鎮了?」張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鬆開馬韁,楊康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今個給了你銀子,臨走的時候我還專程叮囑你,回來之後一定要給你父親請個郎中,好好的診治一下,再買點擠壓好好的補補身子。你倒好,將給你父親療傷的銀子拿去喝酒,更是對他的傷勢不聞不問。現在他死了,你就是謀殺他的兇手,你可知罪?」
「噗通」一聲,張喜便雙腿一彎,再次跪倒在地:「小人錯了,小人不該貪圖飲酒,置父親的傷情於不顧。父親現在死了,我心裡也是萬分的懊悔。還望大人看在父親的後事需要操辦的份上,寬恕小人的過錯吧。」
張喜現在後悔死了。
不過,他後悔的並不是沒有給父親及時的請郎中,而是後悔不應該一時鬼迷心竅,在外面大聲的懺悔自己沒有給父親請郎中的事實,以至於讓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身旁的縣太爺給聽了去。
這下好了,想要對方賠償一筆的事情暫且不提,自己拿了銀子,沒有對父親及時醫治,導致死亡的事實,已經造成了過失殺人,縣衙拿下自己,給自己判刑,都是隨隨便便的事情。
在兩人說話的功夫,黑暗中幾道人影走了過來,乃是準備陪同張喜一起去往縣衙告狀的幾名鄰里。
「見過知縣大人。」幾名鄰里走到張喜跟前,一起跪倒在地朝著自己的父母官大人行禮。
黑暗中,楊康眉頭微皺,依舊很是鎮靜的問道:「你們都是何人?」
「回大人,我們都是張喜的鄰居。平日裡張父為人和善,我們相處的很是融洽。今個,他不明不白的斷了肋骨死在家裡,詢問之下,知道張父乃是被他人一屁股坐成了這樣。原本打算陪同張喜,拉著張父的屍體去縣衙告狀,卻不曾想知縣大人深夜到訪馬溝鎮,正好趁此機會,請大人替張喜主持一個公道,嚴懲殺人兇手,讓死人瞑目。」
一名度過幾年私塾的鄉鄰緩緩抬起頭,看著楊康,不卑不亢的說道。
聽聞此話,楊康心中忍不住的有點惱怒。這若是在縣衙大堂,自己一定要衙役將此人趕出大堂。
若是不服,那就水火棍伺候。
可這裡不行,這是在馬溝鎮。且不說自己的說話內容四周的居民都有可能聽到,自己半夜來到馬溝鎮,已經是讓人心生懷疑,若再動粗,只怕會進一步將事情鬧大。
「死者的傷勢如何,本知縣心中有數,今個在縣衙的時候,已經將此事判決。大明百姓,一年到頭也掙不了一兩銀子,本大人判被告支付張喜十兩紋銀回家給其父療傷並補充營養,於情於理,已經是最妥當的處置之法。而今,張喜拿著銀子去外面喝酒,將父親的傷勢拋之腦後致其死亡,他就是間接的殺人兇手。眾鄉親放心,我一定將他拿下,給死者一個公道,替死者治一治他這個不孝的孽子。」
楊康言辭犀利,扭轉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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