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煞太重

  「大師,咋的了?」李不狗問。

  能持和尚指著橋對岸說:「你們看。」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眼前的情景讓我們目瞪口呆。在橋的對岸,大雨滂沱之下,隱隱約約有一個穿著白衣服,戴著紅帽子的神秘怪人正在那上下竄跳。

  這個詭異的人,完全看不見臉,也看不出體形,就在大雨里跳動,跟吊死鬼似的,車頭燈落在它的身上,愈發朦朧,顯得格外恐怖。

  「這是什麼,見,見鬼了?」李不狗磕磕巴巴地說。

  「那不是鬼,應該是陰煞。」能持和尚面色不好看,「橋上不去了,看看有沒有其他出路。」

  李不狗掉轉車頭,順著河岸開下去,這一開又花了很長時間,看不見一個人影。河裡是翻騰的大水,周圍的大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李不狗打開收音機,收聽當地新聞,噝噝啦啦的全是噪音。他又選了幾個台,都是這樣。

  車子關著窗,本來氣氛就很沉悶,再充斥著白噪音,幾乎讓人抓狂。

  就在這個時候,車後箱「哐」一聲巨響,我們回頭去看,發出聲音的正是老爺子的那具屍體,本來包裹很嚴實,不知怎麼臉露了出來,陰森鐵青,看起來十分嚇人。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下來,我差點沒撞在前面座位上,李不狗開的車,臉色煞白:「沒,沒路了。」

  透過車窗,清楚地看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倒在地上攔住去路,再往前看,越過這棵樹是被大水淹沒的道路,波濤洶湧,就算勉強跨過樹,前面的路也過不去。

  能持和尚道:「回去吧。」

  李不狗只好掉轉車頭,緩緩往回開,說來也怪,很快回到村子裡,越是接近老宅,雨就越小,等車子停在房屋門口的時候,已經雲開霧散,雨也停了。

  我們坐在車裡發愣,能持和尚道:「大家別愣著了,趕緊把屍體抬回屋裡。」

  我們四人到後備箱把屍體取出來,抬到裡屋。等把屍體重新放在炕上的時候,外面雨徹底停了,月明星稀,天氣好得不像話。

  李不狗一言不發出了門,到外面發動了車子,把車子開走。半個多小時後,才轉回來。一回來臉色就不好看:「我開出去很遠,可沒發現剛才那座橋和攔路的斷木。」

  「你沒走岔吧?」李濤問。

  李不狗搖搖頭:「我一路開出去,都快開到鎮子上了,什麼都沒發生。」

  李濤嚇得不輕,問能持這是怎麼回事。能持和尚看著老太爺的屍體,說道:「看來是這具屍體不想離開這間屋子啊。」

  結論其實顯而易見,只要抬屍體離開屋,馬上就會天象巨變,出現各種障礙,而把它好好放回屋裡,天氣好轉,出行無礙。

  「好傢夥,這麼邪性?」李濤自言自語。

  能持和尚道:「這具屍體的屍煞太重了,在它身上一定發生過不可思議的事。我已經沒辦法了。」

  李濤都快哭了:「我說大師,你可別撂耙子,我們現在都指望你了。屍體這麼邪,如果不及時處理,我和堂弟都要小命不保。」

  能持和尚想了想說:「為今之計,我是不行了,要另請高人。必須讓我師兄出馬。」

  「好好,趕緊聯繫你師兄。」李濤催促。

  能持和尚沒有手機,只記得號碼,問李濤要了電話打過去,接通之後和那邊嗯嗯啊啊說了一通,他掛了電話搖頭:「我師兄不在寺里,出去雲遊了。」

  李濤急的差點火上房,想罵又不敢罵,急的在地上轉來轉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能持道:「你們也別急,寺廟那邊說馬上聯繫他,聯繫到了就讓他打電話過來。」

  我們只能等著,等到晚上也沒動靜。大家都挺累的,這幾天折騰得不輕,李不狗窩在角落裡打瞌睡。只有我和能持還保持著清醒,能持道:「馮施主,你們都找地方休息去吧。這裡我看著就行。」

  我感激地說謝謝,然後去拍李濤。李濤坐著就睡著了,哈喇子流老長,醒了之後還沒回過味,問怎麼了。我說咱們先去休息。然後我去叫李不狗,推了他一把,他沒醒,嘴裡發著呻吟聲,臉色很差,似乎在做噩夢。

  能持見狀不對,來到李不狗身邊誦經,雙手結指印,蓋在李不狗的頭上。

  李不狗果然有了反應,喘得不行,嘴裡喃喃說著:「別,別過來,小莫……」

  他夢見了小莫,也就是女妖清香。我打了個激靈,意識到了什麼。清香一路追蹤過來,她是怎麼來的,會不會是在李不狗的夢裡動過什麼手腳?

  能持法相莊嚴,誦經聲不斷,聲音一波波傳過來,讓人有鎮定心神的感覺。就在這時,心念中胡湞湞痛苦地說道:「小金童,你讓這個和尚不要再念了。」

  「怎麼了?」我問。

  胡湞湞聲音裡帶著哭腔:「他念的經文對我這樣的陰神克制力太大,太過霸道,我非常痛苦。」

  能持正在給李不狗驅邪,我不可能打斷他,只好從屋裡出來。可隔著這麼遠,還是能若有若無地聽到他的經文。我心裡一震,這和尚看著年輕,其實道行極高,他誦經已不是靠聲音傳播,而是靠自身的神念。以神念傳經,遠近距離完全看他的個人道行,如果道行高了,就算隔著幾十里地也會對我有影響。

  胡湞湞竟然在我的心念中哭了,哭的特別傷心。

  我完全勸不住她,她跟我說,聽到這股經文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時黃小天說話:「不要怪湞湞,我已渡劫成功,可連我也要勉強打起精神才能抵禦這和尚的經文。」

  我大吃一驚:「能持這麼厲害嗎?」

  黃小天道:「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他會一種獨特的法門,這小和尚來歷不凡啊。」他正說著,忽然道,「房上有異動!」

  我抬頭去看,只見一個黑影從房上一躍而出,跳在外面。我趕忙跑出院外,只看到一個背影,看起來很像是清香。我皺皺眉,這妖女真是陰魂不散,居然還敢來。

  我在外面溜達了一會兒,沒發現她的蹤跡,回到屋裡,看到李不狗已經醒了,正哆哆嗦嗦抱成一團。

  他告訴我們說,剛才做了個夢,夢見小莫又回來了,外面下著大雨,他和小莫在屋裡顛鸞倒鳳,就在最美妙的時刻,小莫的臉突然變成了他爺爺李春滿,瞅著他嘿嘿笑。李不狗嚇得都沒脈了,怎麼也醒不了,這時候就聽見冥冥中傳來佛音綸綸,他這才慢慢醒過來。

  李濤說:「弟,如果沒有大師救你,你恐怕還醒不了。」

  李不狗眼圈都黑了,哭喪臉抓著能持的手,一個勁地說大師救我。

  我把剛才發現小莫在牆頭上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我懷疑清香在老李的夢裡動過什麼手腳,她不但能跟蹤你的行蹤,恐怕還能控制你的夢。」

  李不狗是真害怕了,以前他還對清香有點念想,現在是談之色變,抱著能持不撒手,非要和尚大慈大悲救他。

  我看著老爺子的屍體說:「等解決了這裡的事,咱們去一次吉林清香的老家,她的師父不是在那裡嗎,咱們去會會她。」

  李不狗害怕不敢去,我說道:「我們在明妖人在暗,如果不徹底解決這件事,你恐怕一輩子都不得安寧。你總要睡覺總要做夢吧,只要一睡覺,清香就會知道你在什麼地方,能隨時找來。」

  李不狗真要哭了:「那,那怎麼辦。」

  這時手機鈴突然響了,我們嚇了一跳。李濤接聽電話,沒說兩句他看看號碼就想掛,我問是誰,李濤莫名其妙:「好像是搞傳銷的,說話顛三倒四。」

  「呦,可能是我師兄。」能持趕緊接過電話。

  「喂,師兄嗎,我是能持……」能持趕緊說。

  他和那邊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對我們說:「我師兄就在東北,他說辦完事就過來,怎麼也得兩天。」

  「啊?還要兩天。」李不狗嘴裡發苦。

  能持道:「這兩天咱們哪也別去,在這裡守著屍體等我師兄。我師兄手段高明,等他來了,一切就會解決。」

  能持讓我們去睡覺,他在這裡守著屍體。

  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剛起來,我就看到能持拿著一根樹枝,在院牆上比比劃劃不知畫著什麼。我從屋裡出來,到他身邊去看,他用樹枝在牆上畫出一個淺淺的萬字符,我再細看一下院子,滿牆都是這種符咒。

  「你昨晚沒睡覺?」我驚訝地問。

  能持道:「師兄兩天後才會來,此間陰氣極重,屍煞沖天,這兩天恐怕不好過,我先用符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