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怪老頭

  「去哪找鬼堂的人……」話說到這,我遲疑了一下,可也別說不認識鬼堂的,丹東分堂的香主白德旺我就和他曾經打過交道,差點沒死在這老小子手裡。基本上他不用考慮了,我和他是生死仇,不可能幫我。

  李瞎子讓我再好好想想,他這邊也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鬼堂里比較靠譜的高手。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當初為什麼會去找白德旺,是因為有人推薦的,推薦者外號叫白蓮娘子。她是丹東分堂的前任香主,現在退下來了,成了居家小老太太。這人我接觸過,老太太有道行,脾氣雖然古怪點,但至少我們之間沒恩仇,治病救人無非花錢唄。

  想到這,我和李瞎子又說了兩句,掛了電話,我緊接著給黑大壯打過去。當初去找白蓮娘子,就是他引薦的。

  我很長時間沒和黑大壯聯繫了,現在有事再找他,有點不好意思。可現在情形勢同水火,沒工夫糾結這些小節。

  我原以為大半夜的打過去,很長時間才會接通,誰知道一打就通,黑大壯的聲音很疲憊:「馮老弟。」

  「黑大哥。」我的聲音顫抖。

  「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咋了這是?」黑大壯問。

  我囁嚅了一下:「實在是不好意思,求到你這裡……」

  「客氣啥,說吧,我這個當哥的就是給你們擦屁股的。」黑大壯有些落寞。

  我體會到自己平常做的確實不到位,這些老朋友要發自內心的時不時關心,溝通溝通感情,不能有事再臨時抱佛腳,這種人情辦一次兩次還行,總這麼用畢竟有用完的那一天。

  我深吸口氣,跟黑大壯說,想再拜會一下那位白蓮娘子。

  黑大壯聲音有些遲疑:「兄弟,咋了,那樣的人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我嘆口氣說,有一個朋友被鬼堂的人所傷,鬼堂手段陰毒,而且極為獨特,我們都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請教一下鬼堂內部的高手。最後我說:「黑哥,鬼堂的人我也就認識這麼個小老太太,只能求她了。」

  黑大壯道:「你不是到丹東找過一個叫白德旺的香主嗎?」

  我苦笑:「當時差點沒死在他手裡。」

  黑大壯沒有多問,想了想說:「好吧,你現在在哪?」

  我把店鋪的地址告訴他,黑大壯讓我等著,他會儘快趕過去。

  等聯繫好了,現在唯有等待,我回到閣樓,看到李不狗正在門口抽菸,我這個氣啊不打一處來,把煙奪下來,扔在地上踩了兩腳。

  李不狗臉色不好看:「我說兄弟,你心情不好別拿我撒氣,我也是受害者。」

  「你說,你怎麼認識那個小莫的。」我瞪著他。

  李不狗看看閣樓里抱著被子顫抖的紅姨,說道:「現在回想起來,小莫這個女孩確實不太正常。」

  李不狗去年的時候應邀到四川樂山採風,在那裡參加了一個藝術研討會,會議本身乏善可陳,沒什麼可記述的。在會後,李不狗的幾個水友粉絲從各地趕過來,一起組織了小型聚會。就是在這次聚會上,李不狗見到了美女小莫。

  當時小莫說著很正宗的普通話,聽得讓人心痒痒。可她自我介紹,卻自稱是來自東北那旮沓。這次聚會後,李不狗很是被她吸引,並約好私下見面,感情升溫很快。小莫這人極有分寸,不強求李不狗怎麼怎麼樣,就是把他當成一個紅塵知己,李不狗對這種關係也很自在。

  本來這是很常見的都市故事,但在發生那次事件之後,李不狗感覺到這個女孩不太正常。

  有一次小莫提出來,想帶李不狗回東北老家看看。李不狗反正也是居無定所,去哪都行,就跟著她一起去了。

  小莫的老家在吉林,離著長春比較近,在一個農村里。兩人到了老房子,是鄉下的大瓦房,很長時間沒有住人,顯得有些冷清。

  當時天氣有些涼,小莫就出去劈柴燒火,又用大鍋炒菜,極其嫻熟。李不狗好奇,問,你咋啥農活都會幹?小莫當時神色有些不自然,說她很早就沒有了父母,從小這些活兒就是自己乾的。

  晚上她把炕燒熱,李不狗從來沒在東北農村里住過,覺得非常稀奇,也很刺激,加上熱炕暖烘烘的,美人在側,他很快來了情緒。

  兩人來到裡屋,在炕上纏綿……說到這,李不狗露出滿意的笑容:「還記得屋裡當時有一股暖暖的柴火香味,那感覺簡直沒治了。」

  就在兩人最濃情蜜意的時候,李不狗手腳不老實,一腳踹到土牆上,誰知道這牆不結實,竟然被踹塌了一塊。李不狗嚇了一跳,趕忙縮腳,這才發現牆上那塊有暗格,糊了一層和牆面差不多顏色的紙,不細看根本無從發現。

  這裡藏著暗格,小莫不知道嗎?他看向小莫,女孩冷著臉沒說話。就在這個瞬間,他忽然覺得整件事開始詭異起來。

  出乎他的意料,牆面的暗格里突然爬出一個人來,差點沒把李不狗嚇萎了。

  這是個穿著白色背心的老頭,禿著頭,一臉猥瑣。說是白背心,其實破的一個個洞,都成尿黃色了,不知是汗漬,還是尿素。

  最古怪的是,老頭的兩條腿是畸形,類似小兒麻痹那種,完全萎縮,就是靠爬的。

  李不狗完全懵逼了,回頭看小莫,小莫靠著牆枕頭半坐著,正抽一根坤煙,眼神很冷,盯著李不狗看。

  李不狗問這是什麼情況。

  小莫冷笑,你怕了?剛才不是火燒火燎想弄我嗎,現在就不行了?你不是號稱最前衛的藝術家嗎?

  李不狗被她的眼神弄得惱羞成怒,冷笑說,好,你都無所謂,我一個男的怕什麼。他像餓狼一樣撲過去。

  小莫很配合,兩人就在那行苟且之事。李不狗還是覺得彆扭,回頭一看,老頭正笑眯眯躺在床上的一角,看著他們,一邊看一邊笑得極其猥瑣。

  李不狗再也堅持不下去,他是前衛不假,國外那些什麼披頭士嬉皮士的聚會也參加過,自詡是個見過世面的,可現在這種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大冷天的,東北農村的一間大瓦房,正在和妹子纏綿,旁邊躺著一個小兒麻痹的老頭瞅著看……李不狗告訴我,當時他覺得這一切和做了場噩夢差不多。

  他實在堅持不住,就在完活兒的時候,那老頭突然自行一個軲轆,又鑽進暗格里了,那模樣活像只大老鼠,出來偷食之後又鑽進洞裡。

  小莫又點了一根煙。李不狗低聲問,老頭是怎麼回事。小莫說,這是我的師父,平時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看男女那點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肯定要滿足他的心愿。

  李不狗聽得渾身汗毛都起來了,咽了半天口水,問這老頭平時就住在這?

  小莫沒多說什麼,嗯了一聲,說他在這裡閉關,和動物冬眠差不多。

  說實話,李不狗這時候對小莫就開始有了厭惡之心,一看見小莫就不由自主想起那個滿身腐臭的怪老頭,鼻子前總有股臭腳味。

  後來他的黑暗夢境越來越厲害,身邊的女人受不了都走了,只有小莫一直在照顧他,對他還算不錯,兩人也有了感情,李不狗一時半會離不開她。

  李不狗說完之後,一攤手:「老馮,我啥事都和你說了。小莫這丫頭,我早看著不正常,有點變態,沒想到她是什麼鬼堂的人。」

  我若有所思,心裡暗暗盤算,小莫也算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沒想到無意中自己已經暴露了老巢。

  我問李不狗,還記不記得那個農村在哪。李不狗趕緊點頭,說記得,就在長春附近。

  我回到屋子照顧紅姨,狠狠地想,要是紅姨真有個三長兩短,小莫,我就拿你的師父頂帳!

  紅姨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人開始漸漸失去意識,而且臉上蒙了一層白霜,觸手冰涼。李不狗趕緊說:「要不送姨去醫院吧,多少錢我掏。」

  我搖搖頭:「這是鬼堂的道法,送醫院沒用,讓那些大夫亂治還不如就這麼躺在這裡。等吧,我已經請高人了。」

  又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外面車響,有人按喇叭,然後是叫門聲:「小馮,是不是在這。」

  我趕緊出去。午精半夜的,車頭燈閃亮,一個人慢慢走過來,正是黑大壯。

  我把門打開,一時不知說什麼:「黑哥,又,又麻煩你了。」

  黑大壯拍拍我的肩,沒計較這些,只是道:「病人呢,我看看來。」

  我帶著他上了閣樓,黑大壯推門進來,到床邊仔細看了看紅姨,這一看大驚失色:「不錯,這是鬼堂手段,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