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寒氣攻心

  「你到底是誰?」我抬頭看著高處的小莫,問她。

  「問那麼多幹嘛,今天你肯定要死在這裡,你死了打狐印自然會落到我的手裡。」小莫嘴角動了動。

  「我知道你是吉林鬼堂的。」我說。

  小莫看我:「江湖傳言你一戰成名,居然壓倒了胡天黑和胡天志。不過依我看來,你是有些本事,但還上不得台面,可見江湖傳言也是以訛傳訛。」

  她盤膝坐在高處,雙手搭放在膝頭成蓮花盛開狀,月光赤紅色,懸在她的頭頂,形成了一種十分詭譎的美學意象。

  忽然傳來破土之聲。我四面觀瞧,一大圈墳山的地面涌動,土紛紛翻起來,許多墳頭的墓碑也在搖晃。我擦擦眼仔細看,土裡伸出一隻只腐爛的手。小莫居然在召喚死去的亡靈。

  不多時,有很多死人從地里爬出來,搖搖晃晃站起,以我為中心點涌了過來。

  我心跳加速,山谷中那巨大的香爐,裡面的長香正在嗤嗤燃燒,燒到了一多半,如果不趕在香滅之前出去,那我的陰神會活活困死在這裡。

  這些死人慢慢向我所在的墓地爬過來。不多時,離著不到兩米的地方,已經有死人過來了。這些死人里男女老幼都有,穿著破爛,走路蹣跚,身上帶著極為濃重的死氣,使得周圍黑煙滾滾,幾乎無法呼吸。

  心念中黃小天疾聲說道:「這個女人道法很玄妙,你用出左手符咒,燃起火苗。」

  我掰著山坡上的樹枝,放在手心裡,快速用兩隻手來回搓動。現在生死關頭,左手的咒印還是很給力的,馬上亮起來,使得樹枝無火自燃。我舉著燃起的樹枝,對著到近前的一個死人比劃。

  死人像是很怕這團火光,喉嚨發著嚇人的聲音,腳下遲緩,不敢過來。

  這時候,周圍的死人越來越多。我退到黑色大理石的前面,已經退無可退。我把掰來的樹枝堆滿了前面,用手掌符咒催出來的火苗點燃,形成了一條微弱的保護帶,暫時把這些死人都隔離在外面。

  樹枝本來就少,火苗很淺,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高處的小莫冷笑:「雕蟲小技。」

  她變幻指印,突然之間墳山風大了起來,樹枝冒出的小火苗岌岌可危。

  小莫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就算江湖傳言是真的,你克制胡家的手段無非就是打狐印而已。還差的很遠。小朋友,臨死之前我勸你一句,有多大的腳再穿多大的鞋。」

  這時候風越來越大,最後一絲火苗被吹滅,化成一縷青煙。

  沒了保護帶,數以千計的死人瘋狂地朝我涌過來,香爐里的長香已經燃燒到根部。現在的情況極為危機,就算我能掙脫這麼多死人的包圍,那根香也燒到了盡頭。

  就在死人的手抓向我的瞬間,黃小天在心念中猛然高喝一聲:「妖孽,哪裡走!」

  他的陰神化成一股陰風,瞬間離開我,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上方的小莫飛去。小莫正盤膝打坐,快速變化指印,操縱著死人大軍,沒想到我能釋放出一個強大無比的陰神。

  黃小天轉瞬即到,對著小莫的後背就是重重一掌。

  小莫大驚:「你不是困在黑暗夢境裡了嗎……」

  黃小天玩世不恭地笑:「你是鬼堂的香童吧,你這樣的打死十個八個都不算多。」

  我在下面看的仔細,他這一掌正拍在小莫的後背上,還沒等看個明白,突然之間周圍的一切開始山崩地裂,像是發生了一場巨大的地震。

  整個一座山分崩離析,地面出現很多深不可測的壕溝,縱橫交錯,那麼多的死人全都落入壕溝,轉眼沒了影。

  還沒等我站穩,腳下也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紋,我手疾眼快抓住一塊大石頭,兩隻腳懸空,上不夠天下不著地。

  漫天的泥巴像是下雨了一樣,傾瀉而來,我什麼都看不見,情急中大喊:「黃教主……黃教主……」

  隱隱聽到黃小天的聲音:「……千萬別鬆手,掉下去就到了又深一層的夢境,再也出不來了。」

  「那你他媽的趕緊救我啊。」我大吼。

  黃小天道:「救你……還是抓妖?她要跑了……」

  我眼睛緊閉著,耳邊響聲如雷,轟隆隆的,什麼都聽不到。下一秒鐘,我感覺自己鬆了手,再後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有聲音傳來,「小金童……」

  我猛地睜開眼,一軲轆坐起來,發現自己坐在店鋪的閣樓里,已經安全回來了。叫我的是黃小天,他收了陰神法相,急促地說:「你快去看看紅姨。」

  我這才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正是紅姨。我趕忙過去扶起她,紅姨極其痛苦,臉色蒼白,嘴裡不斷冒出寒氣,像是身處冰窖里一樣。

  「紅姨,你怎麼了?」我急著問。

  紅姨勉強睜開眼睛:「小馮……那個女的跑了,我要攔著她,她不知施了什麼咒打了我一掌,我就這樣了,冷,太冷了……」

  我轉頭去看,三張床只有我和李不狗,而小莫蹤跡不見,逃之夭夭。

  我趕緊從床上抱出被子,裹住紅姨,紅姨還是喊著冷,在床上哆哆嗦嗦。

  我問黃小天:「這怎麼回事?」

  黃小天語氣凝重:「應該是鬼堂獨特的法門,一時半會我也看不明白。」

  連黃小天也不明白,這事麻煩了。

  這時候李不狗醒了,擦著眼坐起來,懵懵懂懂:「我又做怪夢了……」

  我氣得上去就是一腳,把他從床上踢下去,李不狗徹底清醒過來,爬起來就火大:「幹什麼?!」

  「幹什麼?」我冷笑:「你的同夥跑了,把你自己扔在這,你們鬼堂的人我算是看明白了。」

  「什麼鬼堂,你說的什麼?」李不狗一臉懵逼,看樣子不像是裝的。

  我過去拉著他的胳膊,拽到床前,讓他看看紅姨。紅姨用被子裹成了大蝦,那麼厚的被褥一點用沒有,她凍得臉色像是紙一樣蒼白。

  「怎麼了這是?」他磕磕巴巴問。

  「你到底是不是鬼堂的人?」我問。

  李不狗差點哭出來:「我頭一次聽說鬼堂的名字,幹嘛的啊?我從來沒接觸過和道法有關的人,你是頭一個。」

  「鬼堂在吉林,也是搬杆子的香童,不過他們供奉的是陰間的惡鬼,所以叫鬼堂。」我說。

  李不狗聽得直咽吐沫,趕忙擺手:「我真不認識。」

  我指著紅姨說:「紅姨被你帶來的小莫打了一掌,這個小莫就是鬼堂的香童,你一點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她就是我一紅顏知己,我哪知道她這麼複雜呢。」李不狗苦著臉。

  我蹲在床邊查驗紅姨的情況,她的情況非常不樂觀,身上帶著寒氣,手就像是冰塊一樣冰涼,臉上幾無血色。

  整個人哆嗦不停,冷到了極點,蓋多少被子都沒用。

  我從柜子里翻出電暖爐,插上電,時間不長溫度開始高起來。把爐子對準了紅姨烘烤。現在已經快夏天了,晚上屋裡的溫度還是挺舒爽的,加上這個小太陽之後,溫度開始急劇升高。李不狗熱的滿頭大汗,說先出去避避風。

  我一把拉住他:「事情沒解決之前,你不准跑!」

  「我跑啥,我不跑。」李不狗說:「這屋裡太熱了。」

  幾床大被子,加上電暖爐,我渾身濕透了,可紅姨還在喊冷,兩隻手是一點溫度都沒有。

  黃小天道:「小金童,紅姨的寒氣正在全身蔓延,如果攻到心,這個人就完了。鬼堂的人是真毒,下手就是死手。」

  我走出屋子,拿出手機給李瞎子打了個電話。響了很多聲,他才接,懶洋洋地說:「都下半夜了,怎麼還不睡覺。我還在山裡呢,這地方真他媽難走,我在籌劃找到金銀財寶之後怎麼往外搬運。」

  「先別管這個,出事了。」我說。

  「怎麼了?」李瞎子聲音嚴肅起來。

  我說道:「我們遇到鬼堂的香童,紅姨受了傷,如今全身發寒。黃教主說如果寒氣攻心,這人就完了。」

  李瞎子倒吸口涼氣,半天沒說話。我急了:「老李,你趕緊回來啊。」

  「你別慌。」李瞎子十分冷靜:「我現在在興安嶺的大山里,就算馬上返程,到加格達奇再回瀋陽,沒個三五天下不來。要是等我回來,紅姨就耽誤了。」

  「那你說咋辦?」我心裡滴血,回頭看著床上哆嗦的紅姨。

  李瞎子道:「黃教主沒有辦法嗎?」

  「他說這是鬼堂獨特的法門,他一時也搞不清該怎麼解開。」我說。

  李瞎子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要解開鬼堂特殊的手法,必須要去求助鬼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