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雲煙聲線清冽，以靈力傳音。
含著擔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形象很是狼狽，一看便知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靈識和靈力的過度損耗，讓他的臉在陽光下蒼白得近乎透明。
下盤虛浮綿軟，一襲月光白錦袍被汗水濕透，海風吹過，衣衫輕貼他背脊，勾勒出單薄纖長的輪廓。
此刻，他微低著頭，艷陽透過睫毛間的縫隙在臉上打出一圈淡淡陰影。
無色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羸弱中又帶著幾分倔強，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雲煙大步走過去，將調理內息溫養靈識的丹藥遞給他。
慢一步過來的穆苗苗急忙道：「不麻煩你啦，我這……」
有字自動消音，只見一隻冷白的手緩緩伸出，接過了丹藥。
「多謝。」柳岸竹淡道，眼眸中只倒影著雲煙一人的身影。
穆苗苗：「……」
她汕汕地閉上嘴巴，看了看眼裡除了雲煙，似乎就看不見別人的少年，又看看雲煙。
兩人的樣貌都很出眾，一個如雪山之巔的雪蓮，清冷乾淨純粹，一個似三月里的春風，溫柔而俊美。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襯得面龐似攏了層光圈，分外美好。
穆苗苗一時間，竟有種自己站在他們旁邊都是一種錯的感覺，她下意識後退，退了又退。
雲煙倒沒太在意她的異樣，見柳岸竹服藥後神色略有緩和，才道：「好些了？」
他無聲點頭，神色仍有些許黯然。
雲煙不解，「還有哪兒不舒服麼？」
「不是。」柳岸竹抿了抿唇，目光學過她，掃過謝長安等人，寬袖中，拳頭猛地攥緊。
「慢了……」
話極輕，好在雲煙離得近還是聽清了。
細眉狠狠抽了抽，「你是因為最後一個出來，不開心？」
最後一個……
柳岸竹神色愈發黯淡，似是被打擊到了。
雲煙：「……」
她就不該提。
她輕咳了一下，「我也只比你快一步而已，只要能通過考核，別的都不重要。」
可他身邊那麼多人，只有自己最慢。
柳岸竹從不爭強好勝，但這一瞬間，卻有了一種詭異的勝負欲！
他不想輸給雲炎身邊的人！
「所有人都已經出來了，這次的內院選拔到此結束。」席瀾忽然出聲。
交頭接耳的人群霎時間安靜下來，鄭天明看了眼地上像廢物一樣的學生，手指微動，直接封了他們啞穴！
免得他們繼續哀嚎，給自己丟臉。
而後，他朝其他人遞了個眼色。
立刻有馭獸系學生迅速把人架起來，往五人嘴裡灌藥。
「本次考核結果已出。」席瀾說著忽然側身。
尖塔六層懸掛的風鈴同時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表面紋理再次釋放出光芒，化作無數絲線飛向光幕。
光幕中蕩漾開層層漣漪，很快，一個個名字在上面浮現。
排在第一的，赫然是雲炎！
除了穆苗苗二人、章慶三人組以外，其他人全員通過考核！
「這還是頭一回有這麼多外院學生同時考入內院吧？」空中聚集的內院弟子們議論紛紛。
「而且很多是今年的新生，他們真的很厲害啊。」
「連戰五輪，還贏得如此輕鬆，放在今天之前誰告訴我這種事，我肯定以為他沒睡醒。」
「今天之前也就沈千冥雙系同修，考核了兩門吧？學院之前最快考入內院的記錄，也是他創下的。想不到啊，這個記錄竟然會被人打破。」
「他的記錄不是被破了好幾次嗎？」
有人細數道。
「登雲梯那次，雖然最後雲炎因為等待同伴延誤了時辰，但他的的確確贏過了沈千冥，之後多系同修，創下了學院歷史，如今更是只用了三個月就考入內院。照這麼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沈千冥內院第一天才的頭銜就要保不住了。」
「話說回來，雲炎連過五關，那他入內院後，豈不是也要進入五系？」一聲驚呼忽然響起，瞬間點醒了其他人。
有人震驚，有人期待，也有人面露擔憂。
「他和馭獸系鬧得這麼難看，馭獸系導師對他似乎也不是特別喜歡，這種情況去馭獸系，恐怕不好過啊。」
人還沒進去，就先得罪了師兄師姐又惹導師所不喜，光是想想，內院眾人便覺得雲炎前路堪憂。
四面八方飄來的議論和眼神，讓鄭天明愈發煩躁。
他當然不想收下雲炎，只恨不得把人驅逐，找個沒人的地殺了泄憤。
可事已至此，他根本沒得選。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中快要爆炸的情緒，沉聲說：「哼，可笑！我馭獸系行事向來公正，豈會故意針對他？」
他咬著牙，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裡硬擠出來的。
「他既然贏了，該如何就當如何！但我醜話說在前面，我馭獸系不比外院，沒那麼自由。」
鄭天明黑沉沉的目光瞪著雲煙。
「入了我系，必須嚴守我馭獸系的規矩。過去你在外院如何，我不管，但既然你要入我馭獸系，做我鄭天明的學生，那就給我收斂你的性子！別把外院那些東西，帶到馭獸系來，弄壞了我系風氣。」
他厲聲警告。
「倘若你明知故犯，我可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什麼來路，背後又有多少人給你撐腰，我都不會姑息，該怎麼罰，就怎麼罰，聽明白了嗎？」
最後一句含著靈力，似驚雷落在耳邊，震耳發聵。
雲煙緩緩勾起唇角，看著鄭天明道：「導師好像弄錯了一件事。」
「什麼？」鄭天明下意識問。
少年笑如春風，一字一字道：「學生可沒說過要進你的馭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