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張臉觸目驚心，已經是不能看了。
鄭天明先是一驚，繼而大怒。
「雲炎！你大膽！竟敢傷我系內大弟子！」武皇一重境的勢壓如洪水決堤，奔騰咆哮著，撲向雲煙。
她運轉靈力，正面扛住了鄭天明的威壓。
黑眸輕眨了眨，神色盡顯無辜：「我沒做過，剛才只是一起意外。是這位內院的大師兄先出言不遜，我一時情急才會想和他理論幾句，哪知道不小心踩中了鏈子。這鏈子又太慘長了，才會晃到他那去的。」
「小爺可以作證，雲炎說的是真的。」謝長安出面聲援。
林墨卿淡漠的眼眸輕掃過金進錢。
後者接到信號，當即道：「導師們如果不信，我這裡有影石！」
他高舉起的右手手心，赫然捏著一塊已經啟動的影石，不等鄭天明發話，徑直將影石啟動。
璀璨的光芒從靈石內射出，在空中投影出巨大光幕。
光幕呈現的畫面，從他舞出靈器鎖鏈在海域中救起靈獸開始，完整記錄下了營救靈獸以及雲煙不小心被鎖鏈絆倒而引發的一系列意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雲煙一臉無辜的說，「而且以這位內院大師兄的能耐，不可能會躲不開這樣的攻擊啊。可剛才看他的樣子，卻一直站著不動。」
說著，她似乎意識到這話有歧義，急忙補救。
「我絕沒有暗指這位大師兄，故意受傷想栽贓陷害我，想讓我因此被學院以私鬥的名義驅逐的意思。可能他真的只是警惕心弱了些，反應上慢了一點，所以才沒有躲開。」
她像是自我說服般，點頭：「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鄭天明聽著，臉都要氣青了。
什麼叫沒有這個意思？
既然沒有，他說出來幹什麼？不就是想引導其他人，往那想嗎？
還口口聲聲說他的大弟子，警惕心弱，反應太慢。
這可不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教導無能麼！
然而，影石騙不了人。
上面所記錄的畫面，的的確確是他自己沒有躲開！
鄭天明自然清楚，這不會是一起意外，可他的學生沒躲開也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他咬著後牙槽，死死瞪著空中的光幕，一言不發。
「肯定是你們早就策劃好的！」內院學生中又一個少年吼道，「如果不是提前就有計劃，你們怎麼會想到啟動影石？」
這話一出，不少內院學生都覺得有道理，紛紛點頭附和。
「會說這種話說明你們對他們了解太少了。」落在後方的陌裊裊等人終於趕了上來，離得很遠，他們就看見了空中的巨大光幕，對這裡發生的事，也有了幾分猜測。
陌裊裊腳踏飛天靈獸，停在雲煙身旁。
嫵媚的面龐布滿寒霜，冷眼看著叫囂的內院弟子。
「他們經常會用影石記錄所見所聞，這事外院上上下下都知道。」
金進錢趁機叫委屈：「我只是看靈獸們掉下去了，怕後邊出了什麼事說不清楚，所以才在營救的同時，啟動了影石。畢竟這世道，多的是出手救人，反而落得一身騷，連最基本的感謝都是奢望的事情。」
說這話時，他目光緩緩掃過內院一眾弟子，意有所指。
在場導師立刻想起了影石中，內院弟子們不肯交付靈分作酬勞，為了五十個靈分與他們爭執不休的場景。
察覺到導師們的目光，內院學生們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分明是他們想趁機敲詐！那些靈獸都是我們的契約獸，就算他們不出手，也不會有事！」一個弟子大聲反駁。
雲煙眼瞼低垂著，細長的睫毛在他眼圈周圍灑落下一片暗色。
「抱歉，是我們動作太快，看到前輩們的靈獸落了海，沒來得及想太多就出手營救了。」
「你！」那人被她堵得語結，完全不知該如何反駁，一張臉直接憋紅了。
「該怪我，我就不該一時情急出手的。算了算了，也就一點靈分而已，你們不想給，我也不要了。反正那也只是為了讓各位前輩心安，不會覺得欠了我們一份人情，才隨便編出的話而已。」金進錢低聲說道，清秀消瘦的臉龐染著絲絲苦澀。
謝長安低頭努力憋笑，然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是在無聲安慰他。
林墨兮雙手環住臂膀，沒好氣道：「這次我們記住了，下回絕對不會再這麼衝動。除非你們的靈獸真的死在我們面前，否則我們才不會出手！
徐小呦拼命點頭。
幾人一唱一和，直把內院弟子們氣到跳腳，偏偏他們還只能憋著忍著。
一張張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紫，好不精彩。
鄭天明垂在身旁的拳頭，攥緊又鬆開，又攥緊又鬆開。
反覆數次，才勉強壓制住了心中的暴虐，咬著牙說：「把靈分給他們。」
「導師！」內院弟子們異口同聲的驚呼道，就連一臉血肉模糊的大師兄，也似垂死病中驚坐起般，掙扎著從冰牆內掙脫出來。
「唔耀……」
「閉嘴！」鄭天明一記厲眼掃過去，「我讓你們給他們！還嫌今天丟臉丟得不夠多嗎？」
他怒喝著，滄桑的面龐已近猙獰。
內院眾人訕訕的閉了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向金進錢每人划去了五十靈分。
「把他帶回去，治傷。」鄭天明指著那吐詞不清面容模糊的人說道。
立刻有內院學生一左一右把人架起來，強行帶走。
「大師兄就這麼走了？」雲煙驚呼。
「不走還要怎麼樣！」鄭天明難掩怒氣，若是眼神可以殺人，她現在早就被他碎屍萬段了。
雲煙像是被他嚇到了似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小聲說：「剛才的意外不再問一問他嗎？我看前輩們不太相信影石的內容，或許當事人說的話，能讓他們信服。」
問？
然後好在這麼多人面前再丟一次人嗎？！
鄭天明胸口劇烈起伏，惡狠狠瞪著她，半晌才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不必，有影石足矣！」
一句話已為這次的意外拍板定案。
「有導師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還真怕前輩們會誤會呢。」她抬眸迎上鄭天明似要吃人般的目光，嘴角緩緩勾起，神色真誠，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