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自作孽

  什麼不好了?鳳瑤放下手裡的工具,走出屋門。只見吳氏跑進院子,口中還呼哧呼哧喘著氣,就來拉鳳瑤的手:「快跟我去看看,朱氏不好了!」

  「朱氏不好了?跟我有什麼關係?」鳳瑤掙著不動。

  吳氏見她不走,便停下腳步,說道:「朱氏說被你家豆豆抱著的那隻小東西給咬啦,一條腿全是烏黑的,我娘在看著她,我爹去白大爺那裡喊人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她要與你沒完呢!」

  鳳瑤剛聽到朱氏被小白咬了還不信,可是又見吳氏如此急慌慌的模樣,不由有些懷疑。她只知道小白有毒,卻不清楚被小白咬了之後到底是什麼情形。便對吳氏道:「嫂子,你略等一下,我跟豆豆說一聲。」

  「那你快去。」吳氏聽到這裡,連忙鬆開了手。

  鳳瑤便進屋裡去了,摟過豆豆悄聲問道:「豆豆,你問問小白,它是不是咬了人?」豆豆便低下頭和小白交流起來,很快抬起頭,臉上有些驚慌:「娘親,小白說她咬了那個阿婆。」

  「乖,沒事。」鳳瑤摸了摸豆豆的腦袋,然後低聲說道:「娘出去一趟,你跟小白乖乖在家裡,一會兒娘就回來。」頓了頓,又道:「如果有什麼事,你就去喊冰塊叔叔,聽他的話,明白了嗎?」

  豆豆心裡有些不安,抱緊了小白,咬了咬唇,點頭說道:「好。」

  鳳瑤便抬腳走了出去,剛走到屋門口,豆豆噔噔追了上來,仰著小臉有些猶豫,閃動著一些害怕:「娘親,你很快會回來的,是嗎?」

  「是的,娘親一會兒就回來。」鳳瑤想了想,回身過去抱起豆豆,把他放在床上,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豆豆,沒有什麼事,娘親就是出去一會兒。你要是困了,就抱著小白睡覺,明白了嗎?」

  「嗯,我知道了。」豆豆乖乖地躺在不喜歡的破舊被褥上,乖乖地閉上眼睛。

  鳳瑤又摸了摸他的小臉,便轉身出去了。等到鳳瑤的腳步聽不見了,豆豆睜開了眼睛,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卻是坐起身來,爬下床往外頭走去。

  無跡藏身在大柳樹上,倚著樹幹,正在閉目凝神。對於鳳瑤的麻煩,他已經都聽到了,但是卻沒怎麼放在心上。陌水村的村民們,在他的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不了帶上鳳瑤和豆豆,進京找主子去。心裡如此想著,只聽到一陣輕小的腳步聲近了。

  「冰塊叔叔?」豆豆抱著小白跑出院子,機靈地四下望了望,只見並沒有人,便來到大柳樹下,仰起頭朝樹上看去。

  只見黑洞洞的一片,哪裡有人呢?可是娘親和小白都說,冰塊叔叔就住在上面,於是豆豆小聲喚道:「冰塊叔叔,你在練功嗎?」

  聞言,無跡的嘴角抽了抽,那日鳳瑤哄豆豆的話,他自然也聽見了。凝神聆聽,只見方圓百米之內都沒有人,便跳下樹來:「你找我什麼事?」

  只見黑洞洞的大樹上驀地跳下一個人來,饒是豆豆已經做了心裡準備,此刻也不由得嚇了一跳。他拍著小胸脯,呼了一口氣,大膽地走近前,仰頭問道:「冰塊叔叔,你是不是很厲害?」

  這個問題叫他怎麼回答?無跡低頭看著豆豆認真的眼睛,想了想,如實回答:「打得過我的人,沒有幾個。」主子是一個,無痕是一個,雖然無跡不願意承認,然而師兄無痕確實比他厲害。至於其他的,他還沒有遇見過。

  「哇!」豆豆佩服地張大嘴巴,又連忙捂住,警惕地朝周圍看了看。小模小樣,看起來十分可愛。豆豆傾了傾身,小聲說道:「冰塊叔叔,你能去幫我娘親嗎?」

  「嗯?」無跡有些詫異。

  「小白咬了人。」豆豆低頭摸了摸小白的耳朵,聲音有些愧疚,然後抬起頭道:「他們會不會也咬娘親一口?冰塊叔叔,你不要讓他們咬娘親好不好?小白說,那個阿婆很臭的,我不要他們咬娘親。」

  這一番話,直讓無跡無言以對。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身前的小人兒,簡直不知道什麼心情。主子那樣玲瓏的人,怎麼生的兒子如此……木訥?呆愣?跳脫?無跡發現,他讀書太少,竟然找不出評價豆豆的詞彙。

  豆豆只見無跡久久不說話,有些急了:「冰塊叔叔,你去幫我娘親好嗎?我叫我娘親做很多好吃的給你吃,做很多好看的衣裳給你穿。」

  聞言,無跡更加無語了。做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看的衣裳?他敢吃嗎?他敢穿嗎?他是嫌命太長了,才去吃、去穿鳳瑤做的東西?然而只見豆豆實在擔憂得緊,便道:「你娘親不會有事的,這裡的人都打不過她。」

  「真的嗎?」豆豆疑惑地道。

  無跡點點頭:「真的。你還記得那天,我跟你娘親打架嗎?你還讓小白咬了我的那天。其實我不是跟你娘親打架,而是教她武功。」

  「啊?」豆豆詫異地低頭看了看小白,懷裡的小白「吱吱」叫了兩聲。豆豆聽懂了,小白在說,以無跡的武功,根本不需要跟他娘親打很久。豆豆有些內疚,抬起頭道:「冰塊叔叔,對不起。」

  「沒有,沒有。」無跡哪裡敢受他的道歉,連忙道:「你不懂,誤會也是正常的。」

  豆豆又搓著小白的腦袋,說道:「小白,給冰塊叔叔道歉。」

  幹什麼要跟他道歉?那些人殺了他的娘親,雖然冰塊叔叔沒有動手,但是他們是一夥兒的。然而被豆豆搓著耳朵,小白漸漸不耐煩,不情不願地探出頭,朝無跡「吱吱」叫了兩聲。

  無跡自然聽不懂,豆豆便承擔了翻譯的職責:「冰塊叔叔,小白跟你道歉了。」無跡點了點頭,沒有吭聲,他總不能「吱」回去吧?想了想,又問豆豆:「你還有事嗎?」

  「你要練功了是嗎,冰塊叔叔?」豆豆好奇地問道。

  無跡的嘴角抽了抽。

  「我能上去看看無跡叔叔練功的地方嗎?」豆豆好奇地仰頭,朝黑洞洞的樹冠看去。

  相處這一會兒,無跡對小傢伙已經有些喜歡,何況他和主子長得那麼像,多半就是小主子,便沒有拒絕:「好。」一隻手抱起豆豆,腳尖一點,旋身進入樹冠裡面。

  「哇!」豆豆頓時輕呼起來,「冰塊叔叔,這就是飛飛嗎?」

  兩人一個滿肚子的好奇發問,一個老實地回答著,就這樣慢慢地熟悉起來。另一邊,鳳瑤也隨著吳氏來到朱氏的家裡。

  與鳳瑤一同到的,還有跟在宋如山身後的白大爺。鳳瑤讓開身子,讓白大爺先進去,然後才抬腳跟在身後進了屋裡。

  還沒進去,便聽到朱氏的嚎啕大哭:「我的腿哇!這一輩子就廢了啊!我的命好苦啊!撿個女娃做善事,到頭來卻要了我的命啊!老天爺啊,你不開眼啊!」「嚎什麼嚎?八百里外的耗子都給你嚎醒了!」聽到朱氏沒完沒了地哭嚎,嚴氏沒好氣地道。初時看見朱氏的腿,嚴氏的心裡還有些懼怕和可憐,可是聽了朱氏一陣不停的嚎,不由得漸漸不耐煩起來:「要不是你財迷心竅,去鳳氏家裡偷東西,誰能咬著你?」

  就是,活該!一起走進來的吳氏站在嚴氏身邊,在心裡啐道。

  「白大哥,你給我弟妹看看,她這腿是怎麼了?」宋如山拉著白大爺走到床前。

  其他人都盯著白大爺的身影,只見他走到朱氏的床前,抓起朱氏的手腕把起脈來。半晌後,取出一根銀針,抬起頭道:「取一隻碗來。」

  「哎。」宋如海連忙取了只碗,遞給白大爺。

  只見白大爺接過碗,然後捏著銀針,在朱氏的一截烏黑的腿上刺了下去。片刻後,針尖拔了出來,一滴烏黑的血隨即流了出來,白大爺端著碗接住,使這滴黑血落在碗底。

  「啊!」見到那滴黑血,朱氏扯著嗓子大叫一聲。

  嚴氏懶得理她,只對白大爺道:「白大哥,我這弟妹到底怎麼了?」

  白大爺偏著頭將碗裡的烏血研究一番,皺起了眉頭,說道:「似是中了毒。」

  「中了什麼毒?」嚴氏又問道。

  白大爺皺著眉頭,沒有立時回答。他又看了幾眼碗底的黑血,然後抬起眼睛看向朱氏問道:「你最近沾過什麼東西沒有?吃下、喝過什麼奇怪的東西沒有?被什麼掛破皮過沒有?」

  朱氏一聽,來了精神,坐起來指著鳳瑤道:「被她家的狗咬過!」說著,指著腿上被小白咬過的地方說道:「就是這裡,被咬的印還在呢!」

  此時此刻,白大爺也顧不得許多了,低下頭看了過去。只見那牙印十分細小,又尖又碎,且緊密挨著,不由搖了搖頭:「這個不像是犬齒印。」

  「怎麼不像?你再看看。」朱氏急了,指著牙印說道。

  「怎麼?不是就不是,你還想訛人啊?」嚴氏一聽不是,冷笑一聲,譏諷朱氏起來。

  「可我就是被她家的那隻白色的奇怪小狗咬了啊!」朱氏一口咬定道。轉眼看見鳳瑤,立時指著她道:「你說是不是你家小狗咬的?」

  「我家可沒養小狗。」鳳瑤站在門口,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道。心中倒有些驚訝,怎麼朱氏被咬了,還如此活蹦亂跳?明明一條腿都烏黑了,卻還如此有精神,簡直不像中毒的樣子。

  「你,你——」朱氏指著鳳瑤,氣得臉都歪了:「當著這麼多人,你還敢否認?」

  宋如山想了想,卻說道:「鳳氏家裡養的那隻白色小畜生,我們都見過,不像是小狗,倒有些像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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