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著海灘上遺落下的血跡,在此潛入了碧落海,來到了海皇宮。
但與上一次的悄悄潛入不同,他單槍匹馬殺入其中。
海皇寢宮的深處,傳來低語聲:「顏汐,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覺醒什麼不好,偏偏要覺醒海皇血脈。可偏偏這海皇血脈,最容不得玷污。」
焱旭循著聲音,朝海皇宮深處走去,沒有多久他就看見了顏汐。
少女面色蒼白一片,可神態卻是安詳的,好像只是睡去了一樣,可他卻再也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她的胸口處湮開了大片血跡,像是一朵在海水中飄零的玫瑰。
焱旭瞬間紅了雙眼,他上前一把拉住了海皇的衣領,質問道:「為什麼殺她?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焱旭的聲音森冷,眼中有血霧瀰漫,森冷的殺意,仿佛讓人一下子置身於九幽地獄。
海皇被他這個樣子嚇到了,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沒有動彈。
倒是一旁的海後反應過來,喊來海軍。
海皇見到大批海軍趕來,很快就回過神來施展神力,一掌打在了焱旭的胸口。
焱旭在麒麟族那一次意欲自盡後,他的經脈便有所受損,力量也被封印了起來,這也是他醒來之後沒有再次入魔的原因。
所以他被海皇一掌打出了十幾米遠,摔倒在地上,口吐鮮血不止。
海皇見焱旭摔在地上,沒有了反抗之力,緩緩走到了他的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想知道顏汐為什麼死?」海皇冷笑,仿佛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焱旭冷冷地盯著海皇。
海皇繼續道:「她是為你而死!」
焱旭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海皇怒吼:「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恐怕不知道我們鮫人族的規矩吧?海皇的血脈,只能由海後誕下的子嗣繼承。三百歲,是鮫人血脈覺醒的時候。若是沒有覺醒海皇血脈,便也罷了。可她若是覺醒海皇血脈,那麼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海皇一把拉住了焱旭的衣領子,眼中閃過痛恨:「她本來是有機會逃走的,但是她為了你,留下來了。她到死,都在懇求我饒過你一命!」
焱旭瞳孔猛地收縮,瞳孔無意識地睜大,一些過去的記憶忽然在眼前浮現:
半月前,顏汐攬著他的胳膊,靠在他懷裡,忽然對他道:「九哥哥,要不我們離開碧落海吧?」
可那時,他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汐兒,乖。以後有機會了,九哥哥會帶你出去的。只是現在,外面的世界太亂了。」
那時候,他只是想著外面的世界正在人魔混戰,他若現世,必然會成為各方的焦點,彼時他將再無寧日。
他考慮到了自己,卻唯獨沒有考慮到顏汐。
焱旭苦笑一聲,那時候的顏汐,是怎麼回答他的呢?
這個向來樂觀堅韌的女孩子,握緊了拳頭,笑著對他說:「那到時候,換顏汐來保護九哥哥,好不好?」
他點了點頭,說:「好。」
原來那時候,她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樣一天。
難怪她會突然和他說,她想要碧落珠。
原來她想要的不是碧落珠,她只是想要支開他,她只是想要他平安啊........
原來她所說的保護,竟是這般保護:
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求海皇饒過他一命。
焱旭一把揮開了海皇抓著他衣領的手,來到了顏汐的身體面前。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將冰冷的她抱在了懷裡,少女恬靜的面容仿佛真的只是睡著了一樣。
她總是這樣的懂事,即便是死,也死得這般悄無聲息。
焱旭口中不斷喃喃,血色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如果他早一點告訴她,他根本不是什麼赤馬族人,而是赤焰火麒麟——
是這數百年來,縱橫天上地下從無敗績的赤焰火麒麟,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殺得了他,除非他自己!
如果顏汐知道這些,她是不是就不會傻傻地為了他去送死了呢?
如果早一點告訴她,他們的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呢?
「放下她。」海皇冷冷的聲音傳來,「這是我們鮫人族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
「呵,外人?家務事?你們何曾將她當做過自己人?」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海皇的虛偽面目:「她自從生下來之後,你可曾對她有過一絲的關心?你身為人父三百載,可曾承擔過一天身為父親的責任?如果這些你都沒有做過,你又有什麼資格去剝奪她的生命?」
「還有你,」緊接著,他又望向了海後,「所謂海皇海後伉儷情深的遊戲,很好玩嗎?你明明是個小肚雞腸的蛇蠍婦人,沒有能力制約出軌的丈夫,便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了顏汐母女身上,可她們又何錯之有?她們弱便該死嗎?真正該死的明明是你的枕邊人!」
焱旭赤裸裸的揭露,讓海皇的面子再也掛不住,臉色徹底陰沉如鍋底,怒不可遏道:
「既然你要找死,那便怪不得我食言了!」
四周的海兵聽從海皇指令,蜂擁而上,紛紛祭出武器,欲要對焱旭下死手。
可當焱旭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原本黑色眸子已經一片血紅,最後的一絲感情終於湮滅,冷酷、暴戾、嗜血、殘忍,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海兵們被嚇得後退一步,眼睜睜看著那些攻擊落在他身上,將他的身體割出一道道駭人的口子,他卻恍若毫無知覺。
焱旭轉身設下一道防護罩,將顏汐的身體護在其中。
然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顯露出了真身。
眾人只見一隻體現如山嶽般大小的異獸,橫亘在他們面前,它頭生鹿角,身覆龍鱗,身長龍尾。
這哪裡是什麼低賤的赤馬族人,這是血脈凌駕於眾生之上,比肩神明的神獸麒麟啊!
海皇海後還有海兵們,害怕地想要後撤。
可是已經晚了。
只見火麒麟一身金燦燦的皮毛迅速變黑,連帶著他周身的赤色火焰也變得陰暗起來。
幽蘭色火焰出現的一瞬間,四周的溫度陡然升高,眾人卻只覺如墜九幽地獄。
「是你們害死了顏汐,我要你們都為她陪葬!」
「幽蘭冥火,焰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