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時安夏陷入了夢魘

  申思遠這一問,把岑鳶問得面色陡然一紅。

  是因為他說,夏夏,待我奪回梁國,你做我皇后可好?

  他心裡多少是有點想喚醒她前世記憶的。

  心裡憋著一口氣,就覺得沒道理他的小姑娘記得所有人,連申思遠、顧柏年、陸桑榆等人都記得,就是不記得他啊。

  他是較了點勁。

  可他不知道她中了祝由術。

  如果知道,他絕對不會故意拿這話來提醒她。

  岑鳶坐在椅子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以後不會再刺激她了。」

  申思遠探究的目光落在岑鳶身上,然後將銀針從時安夏腦袋上緩緩拔出來,「以後不要刺激她。強行衝破桎梏,會禍及性命。」

  岑鳶聽得臉色發白,「知道了。」

  他怕了!

  他再也不會強迫她想起任何事情了,沒有什麼比她在他身邊更重要。

  她一個大活人在面前,為何要執著於讓她與自己有一段共同的記憶?

  他到底是執著了些。

  「那現在要怎麼辦?」岑鳶心急如焚。

  申思遠道,「等她醒。」

  岑鳶想問,那要是不醒呢?

  他想完就在心裡呸了一口。一定會醒!當然會醒!

  他們才剛剛成親呢。

  此時,時安夏深深陷入了夢魘里。

  鑼鼓喧天的城門外,她為衛北大將軍送行。

  她披著披風站在城門上,頂著烈烈寒風,已經看不到他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背影,仍舊不願離開。

  北茴那時已不能說話,嗓子啞了,只默默站在她身邊抹淚。

  她看著北茴通紅的眼睛說,「別哭,他會好好的。安安心心等著他的好消息。」

  北茴哽咽著點頭。

  時安夏望著京城灰敗的天空,眼裡是斷腸的離愁。

  ……

  鹿北之戰贏了!

  那是北翼在開戰以來,取得的第一場勝利。

  以少勝多,以弱勝強。

  可是,他們的衛北大將軍戰死沙場。

  整個京城哭聲一片,連打了勝仗的歡喜都弱了幾分。

  可時安夏卻在宮殿裡走來走去,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

  贏了!她的青羽贏了!

  她樂得像個孩子,抱著北茴又哭又笑,「北茴,好北茴!衛北大將軍贏了!」

  北茴也哭,點著頭,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她流著淚,用口型說,成親!成親!

  時安夏便是點頭,喜極而泣,「嗯嗯,等他奪回梁國,他說會回來接我呢。」

  北茴拼命點著頭。

  ……

  時安夏煎熬地等著梁國易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等來了梁國退兵的消息。

  她狂喜著。她知道青羽復位成功了。

  青羽曾說,「待我奪回梁國,你做我皇后可好?」

  她等著他來迎娶,可她在迷霧荒原中找不到方向了。

  她慌亂極了,使勁喊,「青羽!青羽!」

  沒有人應答她,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時安夏好急啊,她分明馬上要嫁人了。

  天一亮,八抬大轎就要來了。

  她還沒開臉呢!還有好多事要做!

  母親呢?哥哥嫂嫂呢?北茴南雁東蘺西月紅鵲呢?都去哪了?

  連夜寶兒都不在了!

  她的鳳冠霞帔呢?她的紅蓋頭呢?

  她六神無主,驚慌失措,使勁揮舞著雙手,試圖撥開迷霧。

  忽然,她的手被人用力抓住。

  那人喚她,「夏夏!醒來!夏夏!快醒來,別睡了!」

  時安夏睜開眼睛,看到屋子裡全是人。

  她母親唐楚君坐在床那頭的椅子上抹淚,眼睛通紅。

  見她醒來,一時屋子裡熱鬧起來。

  時雲起夫婦重重鬆口氣。

  時雲起道,「妹妹,你真的要嚇死我們了。」

  唐楚君瞪兒子,「什麼死不死的?快呸走快呸走!」

  時雲起只得依言象徵性地呸一口,和夫人魏采菱無奈地相視一笑。

  岑鳶跪在床邊,見時安夏迷茫醒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只用力抓著她的手腕。

  直到她皺著眉,嬌嬌喊一聲,「你捏疼我啦。」

  他慌忙鬆開手。

  她這才看清他憔悴的臉上,已長了胡茬。

  她皺著眉頭,新郎官怎麼可以這麼邋遢?

  她看著屋子裡的陳設,忽然意識到,呀,這不是夏時院?

  時安夏想起來了。

  她分明已經和岑鳶成過親了呀!

  她掙扎著爬起來,看了看岑鳶,朝著正向自己偎過來的唐楚君就撲了過去,「母親……」

  唐楚君將女兒抱了個滿懷,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娘的小乖乖啊!怎的睡了這麼久?」

  「我睡了多久?」時安夏看的是岑鳶,問的也是岑鳶。

  可回答她的,卻是一屋子人,「六天了!」

  北茴等人都是又哭又笑,就連夜寶兒都搖著尾巴大聲汪汪開了。

  這幾日,它可是一聲都沒「汪」過,一直趴在時安夏床邊守著。

  邱紅顏也來了。但她沒上前,只默默跟北茴她們站在一起。

  夏兒姐姐醒來,她很開心,可同時她又深深難過了。

  因為夏兒姐姐在夢裡誰的名字都喊了,連夜寶兒的名字都喊了,可就是沒喊她的名字。

  嚶嚶嚶……還是去廚房看看燕窩燉好了沒有,夏兒姐姐醒了身子弱,得補補。

  她正準備悄悄退出去,就聽到時安夏叫她,「紅顏……」

  邱紅顏猛然扭臉,眼睛亮了,「夏兒姐姐你叫我?」

  時安夏退出了母親懷抱,拍了拍床沿,「過來坐。」

  邱紅顏立刻就被哄好了,心裡不難過,眉眼就彎起來,小碎步跑過去蹲在床邊,吱吱喳喳說開了。

  「夏兒姐姐,你睡了六天都不醒,我們好急呀。」

  「夏兒姐姐,你再不醒,姐夫哥哥都快把申大夫供牌位上啦!」

  「姐夫哥哥把舅母接來住了,我也想過來住,夜寶兒都過來了,我也來。」

  唐楚君不樂意,瞥她一眼,「誰是你舅母?好好說話!不然我要生氣了!」

  邱紅顏嚇得捂嘴,「前舅母也是舅母啊!不然叫什麼?」

  唐楚君想了想,笑,「叫嬸嬸吧。」

  「好,嬸嬸!」邱紅顏立刻打蛇上棍,「好嬸嬸,莫生氣,一會兒燉的燕窩你多吃一碗。」

  唐楚君又好氣又好笑,她是缺燕窩的人嗎?

  時安夏瞧著一屋子人臉色雖憔悴,可都神采奕奕,一時放下心來。

  看來,她沉睡的這些天,府里有了變化。岑鳶一點沒閒著,把該安排的,都安排妥當了。

  她忽然想起件大事來,「哎呀,今兒五月幾號了?完了!我失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