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微向前退一點,來到惡鬼進入陳東體內的時候。
這惡鬼境界也不過是相當於先天境初期,就堪堪比那青銅貔貅強那麼一點點,不過好在青銅貔貅在黑甲狀態時,已被楊毅重創,實力只剩下了一小半,已完全不是惡鬼的敵手。
而惡鬼一進入體內,不由分說就對青銅貔貅發動了猛攻。青銅貔貅不敵,直接捨棄了肉身的控制權,便在體內東躲西藏。惡鬼便從頭部追到了腳,又從腳追到了手,心肝脾肺腎來回走了好幾圈。那貔貅甚是頑強,死活都不肯離開這具肉體,因為它知道,一旦出去,自己必然會落得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青銅貔貅之所以能躲到現在,是因為他能化成黑氣四散而走。惡鬼知道,要是一直追還是可以追得上的,不過,卻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和功夫,於是就開口勸道:「你別跑了,到最後也不過是拖延一段時間而已。不如我來給你指條明路吧。」
化成一團黑氣的青銅貔貅遠遠的小心開口詢問:「你,你……你先說來聽聽。」他時刻戒備著,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四散而逃。
惡鬼道:「你若肯與我的主人簽訂主從契約,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不不不,這算什麼明路啊。這樣我不就沒有了自由身,一輩子要給他當牛做馬。說不定哪天他不順心,一巴掌就把我拍死了。況且,之前我早惹怒了他,他說不定壓根就不會收我。」青銅貔貅道。
惡鬼道:「當牛做馬也是你的福氣。我的主人福澤深厚,背後還有大能相助。哪天成就大道都不是不可能的,做他的僕從簡直是天大的美事。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到時候我等皆可隨著他位列仙班,試問憑你自己修行可敢有這種奢望。」
青銅貔貅有些心動了:「這人來頭真那麼大嗎?」
惡鬼道:「大不大以我的見識我也不知道。只能說,抬頭不見山之巔,低頭不見淵之底。」
青銅貔貅驚道:「這麼大的來頭嗎?但,我惹到他的事,該怎麼辦?」
惡鬼道:「這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可傳音給主人,先問一聲他的意見。」
青銅貔貅直接換了種諂媚的口吻道:「還請大哥幫我多多美言了,小的願意歸降!」
半透明的惡鬼嘴角微微上翹:「稍等一下。」自從簽訂主從契約後,惡鬼就能和楊毅直接心靈溝通了,不用任何術法,只要一個念頭,就能把想法傳達過去。實際上不止於此,只要楊毅想,他完全可以時刻盯著惡鬼的一舉一動。
當惡鬼把訊息傳達給楊毅之後,楊毅微微一笑,心想:「把這招財進寶的精怪收了,將來自己還會缺錢嗎?」於是就同意了惡鬼的建議。
惡鬼就把好消息告知了青銅貔貅。
青銅貔貅大喜,卻還是心中不安,問道:「真的!真的嗎?你不會是想把我騙出去後,再把我捏死吧。」
惡鬼無奈道:「騙你做什麼?麻煩,我向天起誓,若是有半句騙你,我就灰飛煙滅!這總行了吧。」
青銅貔貅大喜,連連道謝:「多謝前輩提攜,多謝前輩提攜!」
惡鬼道:「來,跟我去拜見主人。」
外面,一條半透明的身影自陳東的體內鑽了出來,緊隨其後一團黑氣也冒了出來。雙雙懸停在楊毅面前的半空中。
半透明的身影對楊毅鞠躬道:「主人,這孽障已被我帶來了。」
之後惡鬼轉頭怒斥黑氣:「無禮,還不現出原形,拜見主人。」
青銅貔貅連忙散去了黑霧,現出了青銅身形,並匍匐在楊毅腳前,戰戰兢兢道:「小妖拜見主人!」
楊毅卻並沒有直接搭理它,而是對惡鬼笑道:「沒想到你卻是頗為細心聰明啊,收你真沒有收錯。」
惡鬼拜謝道:「多謝主人誇讚,小鬼只是盡力為主人分憂而已。」
楊毅又問:「這麼久了,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
惡鬼答:「我早已非人,凡人的名姓已毫無意義,主人可隨意給我賜名。」
楊毅搖頭道:「不,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你的事情。」
惡鬼答:「主人問,不敢不答。我生前名為謝小菊,出生在清朝,是懷安縣外的謝家村人士,家父也曾考取過秀才的功名,無奈仕途不順,只能在家中教村中孩童讀書。故此我也曾讀書習字。16歲那年,我被縣令看中,欲要納我為妾,家父不答應,便被縣令打殺了,並把我強搶了回去。而我也在大婚當夜懸樑自盡化為了厲鬼。」
惡鬼說得輕鬆,沒有一點感情,但聽得楊毅很是動容,道:「原來你是個女的,還是個可憐人啊。那後來呢?報仇了嗎?」
謝小菊搖頭道:「沒有,地方官員治理一地,自有國運罡氣庇護。日常我等陰森鬼物近不得他的身。我只能徘徊在附近伺機而動,最多只能殺點雞鴨豬狗以泄憤悶。本想等到某日他沒了官職,我再下手報仇。只是身為厲鬼,神智會日漸變得混亂不堪,久而久之,我便忘記了一切,忘記了仇人是誰,只能在天地間漫無目的的遊蕩。」
楊毅奇問:「我聽說你們這些厲鬼死後不是會被困在一地嗎?你怎麼會四處遊蕩的?還有,你說你沒了神智,你現在怎麼會想起來的?」
謝小菊答:「是這樣沒錯。只因我是死在官家衙門屬地之中,衙門重地罡氣最是強烈,我一死,魂魄就被罡氣衝出了宅邸。若不是我怨念極重,說不定當時就會魂魄消散,沒法化成厲鬼了。至於恢復神智,一是那御鬼師的神通強大,幫我凝固了一絲神魂,二便是因與主人結契,我的神魂便徹底穩固,近些時日,方才漸漸恢復了全部神智。」
楊毅這才恍然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
問完了惡鬼的事情,楊毅轉向那青銅貔貅,只見那貔貅此時正默默地趴伏在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仿佛就是一個死物擺件。
楊毅問:「那麼你呢?」
聽到楊毅詢問,青銅貔貅自然就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身世一股腦的全都倒了出來:「小妖沒有名姓,就是一個普通擺件出身……」
楊毅耐心的聽它說完,問:「如你說的,你真沒有害過人。」
青銅貔貅發誓道:「指天為誓,小妖不敢對主人有任何欺瞞,所言句句屬實。之前都是與人正大光明的交易,童叟無欺,只有多給,沒有多拿的。那些喪了性命的,也只怪他們自己貪心,怪不得我的。只有主人這次,是一時起了貪念,才……」
楊毅正色點頭道:「好,既然這樣,我便收你為仆吧。」他面上雖然毫無波瀾,心中卻是早已樂開了花,心想得了這青銅貔貅,日後不一定發大財,但肯定就再也不會為錢財困擾了。
楊毅伸手一指,把一道御靈訣的刻印打進了青銅貔貅的額頭。
青銅貔貅拜道:「拜見主人。」
楊毅隨口道:「給你取個名字吧。叫你旺財有點不合適。不如叫你進寶吧。」
青銅貔貅獲得了名字,大喜過望,絲毫沒有覺得名字土氣,千恩萬謝道:「進寶多謝主人賜名。」下一刻,青銅貔貅身上青光迸射,青銅的身體竟然開始寸寸碎裂開來。
楊毅不知道其中緣由,還以為青銅貔貅炸了,驚道:「這怎麼回事啊?」
霧尊的聲音響起道:「莫荒,此妖得了名姓,便順利地跨過了修行關隘,正在蛻變成血肉之軀。」
「哦,原來是這樣。」楊毅恍然。
青銅貔貅漸漸變大,仿佛一隻家犬大小,身上的外殼紛紛剝落,露出了內里青色的全新身軀。只見那毛髮絲絲纖細隨風晃動,鱗甲片片光澤閃亮,爪牙森森彷如白玉,口鼻一呼一吸間,有白霧蒸騰而起。這哪裡還是那死物的青銅擺件,簡直是一隻真真正正的瑞獸貔貅。
楊毅正要對貔貅的改變誇讚一番,而正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自身的真氣一陣激盪,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啪」的一聲,體內好像什麼東西被衝破開來……練氣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