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恍恍惚惚,木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好像三魂沒了七魄。
「和七皇子的婚事是早就已經定下的……那時候我也是因為反對這門婚事才離家出走的……無所謂了,這就是我的命……能知道木大哥平安我就安心了……木大哥……木大哥……」走在繁華的大街之上,木誠的耳畔不斷迴響著金敏斷斷續續的言語,腦中的思緒雜亂不堪。
不知不覺間,木誠已經離開了皇朝,走在了無邊無際的原野之上。日落月升,他仍在漫無目的前行著,好似不知道疲倦。野獸來了他不知道躲避,強盜來了他也不知道反抗,就如一個行屍走肉般,好在玄煞劍關鍵時刻會自行護主,才保得木誠一路平安。
一般人三天不喝水就會死。但木誠已經到了築基期,正常月余時間不吃不喝都不會有事。不過,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的身形也變得越來越消瘦,形容也是越發枯槁。
某一日,木誠迷迷糊糊間來到了一處小鎮。
此時的木誠已經面目全非,頭髮蓬亂,衣衫破損,再加上一路沾染的獸血或人血,讓他渾身散發出難聞的惡臭。這個形象,說他是乞丐都有些抬舉他了。所以路上行人紛紛對其避之不及。
不過說木誠是漫無目的的行走到這裡也並不是正確的,因為他的本能讓他被一種氣味所吸引,那是酒的香味,他是遠遠地被一股酒香勾引到這裡來的。
所以木誠就順著酒香進入了一間酒鋪。
「哪裡來的臭……豁!好臭!快走開!走開!別妨礙我做生意。」酒鋪的掌柜被一股醉人的香氣熏得想要嘔吐,於是立即出言趕人。
木誠雙眼無神的看著他,之後隨手抓了一把藍金幣扔在櫃檯上,數量足有二三十枚,口中只吐出了一個字:「酒!」
「什麼東西啊?哪裡來的瘋子,拿鐵駝子當錢花!滾滾滾!到別家討食去。」鄉村小鎮的土包子不識神仙錢,不知道一枚藍金幣就相當於黃金千兩,竟然驅趕起財神爺來了。
「酒!」木誠卻是只會機械地重複那一個字。
「嗨!賴上我了是吧?行不行老子賞你一棍子。」說著掌柜的就抄起了靠在牆角的燒火棍,想要嚇唬木誠。
「酒!」
「嗨,真是又瘋又傻!算了算了!算老子倒霉了!」酒館的掌柜也沒打算真的動手,看木誠這種痴呆的樣子,他也稍動了點惻隱之心,「誰叫老子心軟呢。要喝酒是吧?就給你一壇黃湯。」
酒館掌柜放下燒火棍,就取了一壇最次的劣酒遞給了木誠:「拿著拿著,拿了快滾。」
木誠接過酒罈,也不多話,當即揭開泥封,就當著掌柜的面,咕咚咕咚的大口灌了起來。
「哎呦!你慢點啊!這酒可烈了!」掌柜的見狀,不禁勸告道。
但木誠一壇酒喝完後,卻是臉不紅心不跳,還向對方討要:「酒!」
「滾!媽的,酒量倒是不錯。但老子這裡可不是開善堂的,快滾。再不走老子真就要打人了。」酒館掌柜沒好氣驅趕道。
木誠是失戀,又不是真的痴傻,他見掌柜的不給他酒,也不強求了,便轉身默默地離去。不過木誠之後並沒有離開小鎮,而是在鎮外的小樹林住了下來。天為被地為床,一住就是大半年。
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來這家小酒館討酒喝,掌柜的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每次還真都會給他一壇劣酒。而每次木誠都會給酒館老闆或是幾個或是十幾個藍金幣。
久而久之,鎮上的人就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存在了,人送外號酒瘋子。
至於木誠為什麼只到這家酒鋪討酒,那是因為不知道怎麼的,木誠喝了他家的酒之後,胸中的痛楚便會緩解很多。
「酒瘋子,愛喝酒,渾身屎尿臭烘烘!」時間久了,鎮上的小孩也都不怕木誠了。看到他還會追著取笑他。
隔壁大媽道:「哎呦,那酒瘋子又來了。」
抽旱菸的老頭道:「那是,他可是風雨無阻的。」
賣肉的屠夫道:「還是劉掌柜的太心善了,這都白白被他喝了多少酒了。這可不少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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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老子日行一善了。」劉掌柜每次都是這麼說的。
心善的老婆婆道:「不過這後生也怪可憐的,大冬天的也只穿這麼少的衣服,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啊!」
「是啊。今年冬天可冷了。別真凍死了。」
「要不誰給他件衣服?」
「可惜我家也沒有多餘的棉衣給他啊。」
有人提議:「要不我們各家都湊湊,看家裡有什麼不要的破衣服爛布頭,給他納件百家衣吧。」
「這主意好。」
「縫衣服這事兒我可以幫忙。」
「光有衣服什麼用,在外面還不是會凍死。要不給他搭個茅屋吧。」
眾人紛紛響應。
沒過幾天,木誠便有了自己的茅草屋,並收到了一件滿是有補丁構成的厚實衣服。對此,木誠面無表情,沒有一個謝字。但茅屋他住了進去,衣服也穿在了身上。
這件衣服雖然不太合身,有點大,但卻格外的溫暖。
「今天是過年,別光喝酒。這餃子你拿去吃。」赤陽皇朝國立新年這一天,酒館掌柜還給了木誠一盤餃子。
餃子是豬肉餡的,雖然已經有些涼了,但就著烈酒下肚,便如一團團燒紅的炭火,進入了木誠的腹中。
喝了酒吃了餃子後,木誠便回到了鎮外的茅草屋,他躺在草蓆之上,感受到了久未有過的安詳和滿足,閉上了眼緩緩入睡,享受這擺爛的人生。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木誠從美夢中驚醒了過來。
之後他就聽到了一連串從鎮子方向傳來的哀叫和悲鳴。
木誠一下就從草蓆上彈了起來,並衝出了茅屋,入眼的是一股股的濃煙和搖曳的火光。
木誠的神識展開,他便看到了有人在騎馬橫衝直撞,有人在扒女子的衣服,有人在踹門,有人在翻箱倒櫃搜刮財物,有人在……揮刀殺人!
木誠怒了!
「嘿嘿……小娘子。現在你是我的了。」一名壯漢帶著猙獰而又淫邪的笑走向了一名蜷縮在牆角的年輕女子。地上一名男子倒在血泊中,身體不斷抽搐,顯然還沒有徹底死透。
年輕女子手持剪刀對壯漢無力地威脅:「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嘿嘿……小娘子別怕。你男人不行了,不過大爺會疼惜你的。」壯漢淫笑著緩緩靠近。
女子的絕望和恐懼已經到達了極點,也不知道是不是物極必反,女子突然狠下了心,大喊一聲「啊!」就雙手握著剪刀刺向了壯漢。
壯漢走江湖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哪裡會怕區區弱女子和一把剪刀,只是手一伸,就輕輕鬆鬆把女子手中的剪刀奪了過來,並把女子掀翻在地。
壯漢把剪刀隨手一扔,然後便迫不及待地撲向了女子:「哈哈……來吧。」
「滋啦!」一聲,女子的衣裳便被巨力扯破了。
「不要!不要啊!救命啊!」女子聲嘶力竭地求情和求救。
但就在這時,一團如鬼如墨的黑氣,突然從已經破損的房門外鑽了進來,一下撲向了壓在女子身上的壯漢。
女子突然就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壯漢,就如一隻死豬般壓了下來,整個人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身上。「呀!」驚慌失措下,她猛地爆發出了一股氣力,將壯漢的身軀向旁邊推了出去。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女子逃脫魔掌,急忙又縮到了牆角,不住哀求,絲毫沒有察覺對方已死。
「老奶奶死了。臭小鬼也死了。送我衣服的大嬸死了,給我蓋房子的大叔也死了。那你們憑什麼能活著?」木誠走在街道之上,渾身散發出一團團濃重的彷如實質的黑氣,而黑氣所過之處,一名又一名的壯漢,無聲的倒了下去。
很快的,入侵小鎮的幾十名山賊就都死光了。
但木誠卻絲毫沒有解恨,他仰天怒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好人要死?天道不公!天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