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內的六大試煉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擺在趙恆趙旭兩兄弟面前的難關,也是幾乎無法完成。竹林這一處的考驗是畫,由一位青衣書生主持。考核的內容說簡單也簡單,就是畫畫而已。
書生身後有兩張一米見方的畫布,左邊是一張空白畫布,右邊一張上面繪了一隻獅子,不是寫實的那種獅子,而是類似府門口鎮宅的石獅子的造型,當然,這獅子畫得一點也不呆板,而是活靈活現威猛霸氣。
青衣書生解說道:「我這裡的考核便是畫畫。一炷香時間之內,你們可以在這塊空白畫布上繪製任何的人、事、物。你們繪製的東西,只要能勝過我的這隻獅子,便算你們勝了。」
趙旭奇問:「啊!這算什麼?我們畫出來的東西又如何決一勝負啊?」
青衣書生呵呵一笑:「這自不必操心,到時候你們一試便知。不過有言在先,如果你們有人贏了,便可得我手中這塊十虎金牌。若是輸了,那可就要付出性命的代價了。故此,小生勸各位想好了再來挑戰。」
大王子和六王子的隊伍里當然也分王府侍衛和江湖來的門客。江湖雖然也會有一些世家子弟,會舞文弄墨者也是不少,但一般這種人本身就家世背景深厚,沒必要攀附權貴,所以這說到畫畫,隊伍中的江湖豪傑們便紛紛面上露出了難色。不過呢,王府侍衛中多有門閥子弟,這些人從小沒少接受文人墨客的教育,其中有善於繪畫者,此時便躍躍欲試起來。
「殿下,請讓卑職試試。」
「殿下,卑職願往!」
「殿下,屬下最善作畫。」
「殿下,卑職習畫已經二十餘載。」
一時之間,有十數人自薦,紛紛都想爭這頭功一件,完全忘記了,畫不好就會死這件事。
趙恆對眾人的表現甚為滿意,微笑地審視了一圈那幾位自薦者,但他沒有選擇,而是擺出一副明君的做派,詢問趙旭道:「六弟啊,你看他們誰人合適?」
趙旭連忙舉薦道:「啊,大哥手下的人我不是很清楚,但弟弟手下這名侍衛,曾跟宮中的余畫師學藝數載,丹青之道已不輸尋常畫師,他應可擔此重任。」
趙恆道:「哦,余畫師嗎?嗯,名師想必能出高徒。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侍衛恭敬回答:「卑職姓李單名一個琦字。」
趙恆聽了點頭:「好,李琦。那由你先去打頭陣。若能通關,本王子記你一大功。」
那叫李琦的侍衛欣喜拜謝:「謝殿下,卑職一定不負所望。」
趙恆下令道:「去吧。」
「是。」李琦答應一聲,便邁步向白色畫布走去。
白色畫布邊有一張小方桌,桌上放著一堆文具用品,有磨好的墨水,各種大小粗細不一的毛筆,供調色用的瓷碟,有洗筆用的小水缸,有試筆紙等等一應俱全。另外在角落還放著一個香爐,上面插著一根專門用來計時用的線香。
青衣書生對李琦解說道:「桌上的文具你盡可自行選擇使用,當然,若你有自帶的慣用之物,也可隨意使用,作畫的方式手段,不做規定。當你下第一筆時,小生會點燃這線香,此香燃盡,作畫便需終止,也一定會終止,望你把握好時間。你可還有疑問?」
李琦微微搖頭道:「沒有。」
青衣書生道:「好,那你隨時都可以開始。」
出來打獵,李琦自然是沒有帶自己慣用的文房四寶的,只能選擇準備好的文具。他先在十幾支粗細不一的毛筆間一陣挑揀,試了試其中幾支的手感,又在試筆紙上試畫了幾筆,半天才挑出了讓自己稍微滿意的那支筆。
青衣書生絲毫不催促,只在一旁輕搖摺扇,微笑不語,仿佛就是一名友人,在等待好友開始作畫。
之後,李琦開始作畫,一筆落下之時,青衣書生便默默地點燃了線香。歲月靜好,和風拂煦,此時兩人所展現的光景,竟是十分的富有詩意。若不是眾人早知道這裡是試煉之地,不知情者看到這一幕,鐵定會以為,這只是一場尋常不過的文人雅會。
李琦果然畫功出眾,只見他筆走龍蛇,筆尖落在畫布之上就像要活過來一樣,一點一划皆像富有靈性。他畫得極快,只在數息間,便把作品的大體輪廓勾勒出來了。
「龍!哈哈,他畫了一條龍!」趙恆的小兒子看出了李琦所要繪畫之物,不禁喝彩道。
趙恆也誇讚道:「嗯,此人畫功確實了得。只寥寥幾筆,便已然讓人覺得,此龍定然是神形俱備。」
其他人也在紛紛誇讚。
趙旭臉上現出了得意之色,畢竟這是他的手下。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條翱翔於九天之上,腳踏祥雲的水墨巨龍便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李琦端詳了自己的作品一番後,把筆往桌子上一擱,然後傲然對青衣書生拱手道:「在下已經繪製完成了!」
「還有時間,確定不再添幾筆嗎?」青衣書生好心提醒道。
李琦非常自信,傲然道:「此畫已經完美,無需再畫蛇添足了。先生大可開始評判了。」
「好。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願。」青衣書生說著,竟然絲毫不遮掩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兩手分別向兩幅畫一指,同時兩道綠光從他指尖飛射而出,直沒入一龍一獅兩幅畫作之中。
頓時一聲響徹天地的龍吟,一聲振聾發聵的獅吼幾乎在同時響起。眾人見這一幕,初時還看不出端倪,只是有些好奇。直到下一刻,一條巨龍突然破畫而出,騰雲駕霧直衝向天際。同時一隻體型不輸巨龍的雄獅躍然在地,爪牙畢露,目中射出了奪目的金光。
「活過來了!畫活過來了!」
「這……這……神仙手段!神仙手段啊!」
「天啊!這是仙術不成!」
「匪夷所思啊!」
「此生僅見啊!」
「快跑啊!怪物啊!」
「殿下小心,快退,快退!」
在場眾人有嚇得逃遁的,也嘆為觀止呆立不動的。
不過,眾人不知道的是,此間異象,只是幻術罷了,只有在場諸人可見,遠離此處的其他隊伍,都沒有看到龍騰九天或聽到獅吼千里的驚人一幕。就是附近的飛禽走獸也沒有受到影響。
巨龍飛向天空之後,盤旋了兩周,便又直直衝了回來,直撲那隻從畫中躍出的雄獅。
而雄獅也絲毫不怯戰,也怒吼一聲,撲向了巨龍而去。
頓時,眾人只見兩隻巨獸瘋狂地撕咬和扭打在了一起,你撕我咬,血肉橫飛,戰況十分慘烈,還有兩獸發出的嘶鳴和怒吼一波波衝擊著眾人的耳膜,現場簡直是一場視覺和聽覺的盛宴!這可要比現代人去4D影院看巨幕帶勁多了。一時之間,現場除了驚嘆還是驚嘆。
兩大神獸的戰鬥精彩異常,打了約十分鐘的時間,才漸漸分出了勝負,雄獅一口咬住了巨龍的喉嚨,咬斷了巨龍的喉管,巨龍便死去了。
巨龍死後,屍體並沒有從空中落下,而是化成了一大片黑色的霧氣,在空中消散解體了。原本繪製著巨龍的畫布,此時又重新變回了一張白布。
那獅子在得勝之後也沒有停留,而是直接躍回了畫布,重新變回了一幅畫,身上因與巨龍打鬥造成的傷勢也同時消失不見了。
「不可能!不可能!龍怎麼會輸呢?龍怎麼會輸給獅子呢?」李琦見自己的龍輸了,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死去了,即心痛又不甘地怒吼道。
青衣書生耐心解釋道:「真龍自然不會比獅子弱。但這只是畫而已啊。」
「不,不!不可能!額……」李琦還是不能接受事實,但下一刻,他突然兩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地。
此時為躲避戰鬥波及而遠離的眾人也已經返回。
立即就有兩名侍衛過來查看李琦的情況。
查看之後,兩人對視一眼。一名侍衛稟告道:「殿下,他死了。」
這個結果,之前青衣書生早已告知,所以趙恆並沒太多驚訝,只是點了點頭,淡淡道:「抬下去埋了吧。」
兩名侍衛領命一聲,便抬著李琦的屍體去附近找地方挖坑安葬了。
趙旭惋惜道:「這李琦的畫功已算不俗,沒想到還是輸了。」
趙恆嘆道:「哎,早知道試煉沒這麼容易了。沒成想是如此神仙手段。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恆長子道:「父親莫急,適才看兩獸打鬥,起初還是不分伯仲,勢均力敵,最後巨龍只是輸在了一線而已。可見那書生雖然有神仙手段,但這試煉應是公平公正的,只要如他所言,畫出真正與那雄獅相抗之物,便定能過關。」
趙旭也贊同道:「嗯,剛才確實只差了一點。」
趙恆又問道:「但,龍本應比獅強,卻還是敗了。這作何解啊?」
趙恆長子分析道:「適才那書生不是說了嗎,這只是畫,不是真物。所以所畫之物是什麼並不重要。問題是,是什麼決定了畫中之物的強弱呢?是畫功嗎?還是所用墨水的濃淡多寡?又或其他?」
趙旭也道:「不錯,此事需得好好的研究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