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得了疾病都會選擇隱瞞,暮年老人這種情況更甚,他們很有可能會偽裝自己,裝出自己很健康很正常的狀態,甚至擊殺掉知情者……」
學府區濟世醫療中心六樓的會議室中,張學舟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眾多豎起耳朵的人都聽了進去。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辦?」長空英豪皺著眉頭問道:「即便我父親如今處於暮年,又處於病疼之中,但他畢竟是實打實的第七序列!」
「我們二打一有概率輸」長空英蓮補充道:「打鬥時也可能波及周邊區域數里,也難於正常將我父親正常捕獲!」
「你們忘了我說的偽裝,他們這種暮年老人會偽裝自己,讓你們以為他們是正常的!」
「你是說?」
「你們可以藉助槍械偷襲,並不需要去動用格鬥術對拼,就像我此前說的一槍摞倒!」
「但我的槍術比較差!」
「偷襲時要什麼槍術,小孩子都能成功,若我是長空委員長的兒子,我進去親親熱熱叫上幾聲爹,而後乘其不備一槍就摞倒了長空委員長!」
張學舟諄諄誘導。
張學舟一來是經歷過此類事件,二來是事情沒有發生在張家身上,整體來說顯得較為冷靜。
而長空英豪等人欠缺相關的經歷,近期又承受著宋顯忠瘋狂屠戮的影響。
更嚴重的問題是長空落確實有可能出現暮年狀況。
作為羅浮帝國曾經的宰相,又作為赤色聯盟國的序列委員長,長空落的年齡確實已經很高了。
會議室中,長空英豪和長空英蓮的臉色不斷變化,又有一眾中青年的小輩臉色發土。
「這可是你們最好的機會,錯過了以後就難說了」張學舟催促道。
「不錯,長空委員長被我爹的龍象格鬥術擊中,當下疼痛難止,這是你們下手的最好機會」任安然亦低聲勸說道:「不管處理的結果如何,你們再差也沒損失!」
「這不是沒道理!」
「這種事情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我爹此時已經被綁到沒法動彈了,他擅長的又是心靈類能耐,此時只要靠著石棉頭盔和槍械就能進行制服,相比較下危害是很小了!」
……
張學舟和任安然你一言我一語,兩人並無交流,甚至連眼神交流都不曾有,但說話方式又極為貼近,靠著言語進行著共同的蠱惑。
此時的事情完全換了個方向,從研究任一生的狀況變成了研究長空落的狀況。
長空英豪和長空英蓮從臉色難看到額頭微汗不斷,兩人完全沒法杜絕張學舟和任安然提及的可能。
而相較於最可怕的後果,施行這種計劃的代價確實不算高。
萬一打錯了,長空家也能承受代價,但萬一沒打錯,他們面對的不僅僅是家族的隕落,甚至會波及自己的性命。
在這種事情上,不止長空英豪和長空英蓮會統一戰線,即便家族的主要成員們不會反對。
「投票吧!」
「我和哥哥票數以五計數,中正和中運票數以二計數,其他人做一票計數!」
流程照例還是要走,長空英豪和長空英蓮發起了一個短暫的投票表決環節。
看著最終的記名票數,兩人微微抿了抿嘴,都不由自主摸了摸備用的配槍。
「我的槍是穿甲彈,不方便用!」
「我的槍填充的是火焰彈。」
「爸,我有三千伏的電擊槍,夠用嗎?」
「很好,中正,既然是你熟悉的槍,一會兒就是你動手了!」
簡短的交流後,一個叫長空中正的中年男子一臉土灰被選中執行計劃。
等到長空家一眾人一臉凝重出了會議室的門,張學舟才將電擊槍還了回去。
「沒有配槍證,也沒地方買槍」張學舟悻悻道:「這種槍我開一槍都是麻煩!」
「等宋叔家裡事正常了,我托他幫你弄妥配槍證的事」任無恙吁出一口長氣道:「想擁有槍械得在職能部門掛名才行,我那個部門沒法安插人,但安然可以幫你辦妥!」
「我最近在醫療部門當了個掛名主任,身邊特招保鏢可以配槍」任安然道。
「那我就當保鏢了!」
張學舟點點頭。
他以往被人推薦去特遣隊,也就是遭遇此類事件時樓下的那群巡防人員。
張學舟想了想特遣隊身份,又想了想保鏢身份,他最終覺得還是當保鏢輕鬆。
熟人好辦事,而且任安然也不需要他護衛左右。
作為對他身體的知情者,張學舟覺得任安然來護衛他還差不多。
暫時解決了長空家針對任一生的問題,但張學舟到現在為止還沒見到任一生。
索要了防身之物後,張學舟也問任無恙要了一個石棉頭盔。
長空家眾人前往一號醫療室看望長空落,張學舟等人則是前往保險室看望任一生。
保險室並非存放金銀錢財之地,而是存放珍貴藥品的地方,這兒的安保級別極高,即便是牆壁都有數十公分厚,而牆體內又有數寸厚的鋼板。
透過監視器,張學舟能看到被鎖在金屬柱上的任一生。
他將腦袋側看了一下另外一台監視器,只見宋顯忠同樣鎖在相鄰的另一間保險室內。
這讓他略有疑惑看了看宋顯忠數眼。
「教授,你還好嗎?」
張學舟對著話筒喊了喊話。
保險室內垂頭的任一生沒有做任何回應。
「看到那根鎖著我爹的金屬棒沒,但凡我爹有什麼舉動,這邊就可以打開導電開關,那電流刺啦一下就過去了」任無恙道:「當下不止我們擁有開關權限,長空家的人也有,一旦我們想打開最後一層防護放出我爹,他們就會做出相應的牽制!」
「教授當前是什麼症狀?」張學舟點頭應道。
「他就是沉默,和那個宋顯忠一樣一樣的」任無恙道。
「我爸被長空委員長拍斷了一根骨頭,我們用太清真術進行了急救,想要完全癒合還需要靠你幫忙了」任安然道。
「我去看看!」
張學舟點點頭。
他帶上了石棉頭盔,心中還是較為安定。
龍象格鬥術雖然是低序列者的噩夢,但抵不住他此時戴了裝備,而且張學舟的精神強度不弱。
在任一生被各種措施限制的條件下,他保護自身的難度不算高。
等到任無恙放開權限,通過三道安防門後,張學舟已經站在了相隔一道窗口的保險室外。
他連連呼了兩聲,任一生依舊是低著腦袋沒有做出回應。
這讓張學舟隔著兩米遠拍了一道太清真術過去。
或許是術法的威能讓任一生有了驚醒。
他抬起頭,看著隔空施法的張學舟。
任一生的喉嚨咕噥了數下,而後才抬頭低聲詢問。
「我該如何證明自己只是擁有精神疾病,並沒有陷入暮年?」任一生問道:「我是無辜的。」
「您也有精神疾病?」張學舟奇道:「今天就發病了?」
「我被長空落刺激了?也誘發了對應的症狀!」
「那您……」
「弱小者的刺激會讓我無視,而真正能做出決定的人才會刺激到我!」
任一生的神色黯然。
活體實驗是他繞不過的心結。
以往的他只是對此厭惡、噁心,但隨著精神強化篇將他這種隱性症狀放大,他會感到憤怒,甚至難於抑制自己的牴觸行為。
尤其是境界修行被打斷,培元丹負面影響下更是加重了這種效果。
事情就是這麼一個事,但如何解釋讓人相信則是一個難題。
「哈哈哈,任一生,沒有人會信你的解釋,就像沒有人相信我此時還屬於正常人一樣,沒有人……」
張學舟和任一生交談的聲音並不大,但對於擁有蝠鳥基因的宋顯忠竊聽並不難。
他發出近乎最大的聲音,也讓任一生所在的保險室傳來了可聽的清楚聲響。
『沒有人』的聲音不斷在保險室內迴蕩,也讓任一生真正感受到了一絲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