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2章 朝廷要輪換
太皇太后的駕鶴離去秘而不宣,知情人極少。
又有鎮元神君深夜高調彰顯法力,讓人心生忌憚不敢亂動。
但世上並不乏有心之人。
張學舟借衛子夫歌聲平息撐破的天地二橋,讓被撐開的天地二橋歸位融合。
而新帝所平息的是心中那些驚濤駭浪的猜想。
時間較之新帝想像中來得要更早一些,雖說太皇太后離去時布下了後手,還能讓他做暫時的借力,但這種時間不會太長久。
或一年,或許兩年,又或許三年。
這種時間看似很漫長,但相較於踏入唯我境的打磨期太短了。
新帝和太皇太后角逐時,只覺太皇太后管束太多,也過於打壓他。
等到新帝行祭祖之事,靠著真假赤霄劍定下了名分,太皇太后對他只剩下了照顧。
前者讓他痛恨太皇太后歷經三朝的時間太長久,而後者則是讓新帝感覺時間太短,恨不能讓太皇太后續壽十年。
「東方朔,你說朕什麼時候接手朝政比較合適?」
步出淑房,新帝沿著未央宮大殿方向行進時,他不免也有鬆散的閒聊。
但在新帝閒聊時,張學舟目光不經意掃過新帝的手,只見對方的右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握成了拳。
「大漢王朝是陛下的,陛下想什麼時候接手朝政就能什麼時候接手朝政」張學舟不卑不亢回道。
「有些事是朕所知曉的,但臣子不一定知曉」新帝道:「有些人就是不願意聽朕的話,你說這該如何辦?」
「不聽就撤職」張學舟道。
「若他有實力有威望……」
「朝廷歷經了數次官員輪流替換,沒有誰具備常年掌權的威望了!」
張學舟搖了搖頭。
景帝鬥敗梁王,將諸侯王中最具威脅者剔除,又送走了最具權勢的周太尉,將對方化成陶俑陪葬。
而在文臣中最具威名者當屬景帝的老師,也就是被腰斬而亡的晁錯。
涉及諸侯王、武將、文臣之首盡數死亡,大漢朝廷官員體系鬆散,再難形成鐵板之勢。
看似當下是許昌作為丞相,又有莊青翟成為御史大夫,但這些人上位不過短短兩三年,政令尚難通達邊遠之處,更無須說形成足夠強的威望。
「陛下有李廣將軍坐鎮,當下也不怕什麼實力的」張學舟笑道。
「說是這麼說,但能替換取代者寥寥」新帝思索道。
「看來陛下心中有一些可選之人了」張學舟道。
「許昌和莊青翟聯手管制朝政,只有齊齊下掉才能避免朝臣站隊,免得朕還需看他們臉色才能政令通達」新帝低語道:「朕的舅舅田蚡門下賓客眾多,此前又任職過太尉,他占一席之位不難,但朕至少還需一忠心忠誠之人。」
「忠心忠誠……」
張學舟遲疑了一下。
新帝管制朝政,替換許昌和莊青翟是一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但誰去替換則是一個問題。
看似新帝只是提及『忠心』的簡單要求,但能替代一朝丞相和御史大夫者無一不是需求高智商高實力,從而才能完成取代替換。
而新帝身邊忠心之人極少,有實力的人更少。
若說田蚡是仗著關係戶可靠判斷忠心,其他人要麼沒實力,要麼沒關係,想滿足新帝的要求難之又難。
沒有足夠替換的人,新帝想直接管轄朝政就是一件難事。
「陛下可還記得韓安國此人?」
張學舟尋思許久,才想起一個說靠譜不靠譜,但說不靠譜又靠譜的人。
「韓安國?」
新帝麵皮微皺。
他當然知曉韓安國,這是靠著賄賂引薦的官員。
對方曾經是梁王麾下最重要的一員,梁王劉武死後被接替梁國的眾王清算,從而陷入王庭內鬥出局。
韓安國有極高的實力,也具備智慧,但新帝見到韓安國的次數極為有限,韓安國沒有表現忠心的機會,新帝也感覺不到對方的忠心。
「此人看似沒有忠心忠誠於陛下,但此人一直想擁有立身之地」張學舟笑道:「他當時也沒有選擇安樂宮!」
「你的意思是說他不得不選擇朕,從而不得不忠心跟隨?」新帝問道。
「應該會這樣!」
張學舟點點頭。
如果說張學舟不熟悉韓安國,但張學舟熟悉奇蒙海格,非常清楚這種人的心態。
可以說韓安國不忠誠,但韓安國抱朝廷大腿時必然盡職盡責,大部分情況下都會聽新帝的旨意。
尤為重要的是韓安國在長安城沒什麼根基,對方又與田蚡等人交好,也難有可能鬧騰得不愉快。
「那朕知曉了!」
新帝點點頭,面色中多了一絲滿意。
雖說他不斷盤點下同樣會發現韓安國的特殊,也有一定概率選中對方,但他顯然很滿意張學舟的提醒。
張學舟擔任太中大夫一團糟,上任以來去了一次朝堂,又去幹了一天活,但張學舟這個『給事中』相當不錯,依舊有過往答覆新帝問題的高水準作風。
心中有了人選,新帝只覺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腦袋較之聽衛子夫唱歌時更為輕鬆。
「許昌和莊青翟行事保守,沒有過大的功勞,但他們從來沒犯錯」新帝低聲道:「你覺得應該如何找錯才能讓朕合情合理替換他們?」
「陛下,找錯這種事情太難了,我的官到現在都沒辭掉啊!」
朝廷的官員並非帝王的一言堂,可以隨著喜好肆意調動。
哪怕是太皇太后彈劾趙綰和王臧,也是選擇了兩人的罪名審判,從而才得以順利削除兩人高官職位。
總體而言,如果沒有犯大錯,官員們都能穩固無憂,甚至憑藉服役於朝廷的年齡而不斷升官,直到某個極限為止。
哪怕有官員拿某件錯事彈劾,大多數也是小懲大誡,多數是罰一些俸祿也就過去了。
不提罷免許昌和莊青翟,哪怕張學舟這個太中大夫到現在依舊還堅挺著。
「很快了」新帝頭疼道:「等李廣抓到犯錯的人,朕又狠罵他一通,然後狠狠罰他,他必然會對你不滿,從而拿你常年不履職說事,朕就能藉此將你太中大夫職位下掉!」
「能行嗎?」
「行還是應該行的吧?」
新帝不確定回了一句。
當官當成張學舟這種模樣很奇葩,但張學舟擔任太中大夫這種事情本就在意料之外。
別說張學舟沒想到一躍踏入九卿之下,新帝也沒想到安樂宮對此事的支持力度。
而在張學舟任職太中大夫後,又有韓安國任職北地都尉,新帝連連安排了兩個九卿之下的重要職位,他也試了試其他人,但新帝發覺其他人被直接否決,安樂宮沒有再支持其他人任職。
雖然不知安樂宮的太皇太后看中了張學舟哪一點,但升職上來想卸職就難了。
至少在御史大夫莊青翟那兒,張學舟是沒得什麼被彈劾的可能。
「要麼你再想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鬧騰的好手段」新帝尋思道:「你最好能做個辭官的示範標準,也讓朕以後方便參考!」
新帝希望麾下的人擁有實權職位,但當官當到張學舟這種東躲西藏來避災的程度少見。
相較於張學舟擔任太中大夫帶來的用處,他顯然是更喜歡張學舟時不時出點主意,從而提醒到他,而不是需要藏藏掖掖數月才能碰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