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0章 楚服與歌聲
有了『給事中』,皇宮就是後花園。
張學舟在未央宮和李廣瞎聊了一通,等到大致摸清楚了自己在朝廷中的情況,他才尋了偏殿的方向。
「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椒房殿?」
詢問過李廣,獲知新帝所在就不難了。
張學舟行至了椒房殿。
這是新帝在未央宮睡覺之處,也住了當朝的皇后,已經屬於後宮區域。
看著穿著鶴羽大氅喝聲的女子,張學舟眼睛微微一眨,只覺深宮中果然有高手。
女子臉上帶著幾分審視,看上去有一定的居高臨下感,但這也是對方擁有相應的資格。
不提張學舟所感受到對方的法力修為,對方擁有的這種穿著就並非一般人所能擁有。
「我乃當朝太中大夫東方朔,有給事中加官一職,可以隨時進出皇宮求見陛下」張學舟客氣道:「還不知怎麼稱呼這位姐姐?」
新帝占據王朝之運,又得泰階六符,又有皇太后可能的助推,才在二十餘歲入神通境。
而張學舟則是結合了諸多因素踏入神通,年歲也不高,想較之他們年齡更低具備神通境甚至是唯我境的修為者罕有。
張學舟客客氣氣對待的女子容貌極為年輕,看上去只是二十餘許的模樣,但年歲大概率較高,只是養顏妥當才有這種相貌。
他此時稱呼了對方一聲,態度也極低,這讓女子戒心大降。
「我是楚服,皇后娘娘親命的巫祝!」
女子微微躬身,同樣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奉常寺主管宗廟禮儀之事,而巫祝是九卿奉常寺麾下的官員。
普通的巫祝屬於祭祀人員,只在祭祀大典上才會顯露,配合大奉常祭祀行事,與張學舟等人曾經往豐西澤行祭禮的那些隨從官員沒啥區別。
但專門為皇家祭祀的巫祝權限則大許多,不僅僅擁有專門的祭祀廟宇,還擁有出入宮廷的能力。
若女子想較為自由進出皇宮,幾乎只有皇后等人的專職巫祝才具備資格。
張學舟謀求的『給事中』可以有多人,但這種專職巫祝人數極為稀少,想獲取的難度較之『給事中』更高。
若說巫祝有什麼不如『給事中』的地方,也就只有不能插入朝政,無法親近帝王、只能進出專職對象所在的宮殿等寥寥數處了。
但即便如此,女性謀求巫祝依舊是為數不多在大漢王朝出人頭地的正當職位,堪稱萬千人走獨木橋。
「原來是楚巫祝,說來你掌的祭祀和我從事的禮儀都屬於奉常寺,看來咱們還是同一個部門」張學舟笑道。
「東方大人說的是,不知東方大人來椒房殿有何貴幹?」
卸下了戒心,楚服依舊有幾分審視感,也極為直截了當再次詢問張學舟。
「我來找陛下聊聊」張學舟道。
「就是聊聊?」楚服奇道。
「對」張學舟點頭道:「這不在家裡沒啥事干,我尋思自己無聊,就想入宮看看陛下是否無聊,也就跑過來了!」
「那東方大人還真是有閒心!」
楚服低語了一聲。
宮女能入宮而不能出宮,諸多嬪妃和娘娘幾乎終身都如金絲雀一樣養在皇宮中,少有女子能自由進出皇宮。
楚服這種自由的巫祝極少,想獲得這種職位千難萬難。
陡然看到張學舟這種閒得無聊就入宮的官員,哪怕楚服如今已經實現了同樣的目標,她也只覺自己心肝疼痛,只覺男女差異太大,而類似的地位也沒有給她帶來同樣的待遇。
「陛下沒有在椒房殿,他應該是在淑房那兒!」
平息了心情,楚服才給張學舟做了指引。
她伸手朝著內殿方向一指,示意張學舟所尋覓的陛下所在的區域,又較為羨慕看了一眼張學舟。
很顯然,張學舟能去得,她則是去不得。
別說新帝在淑房,哪怕新帝在椒房殿和皇后相處,這些『給事中』官員也能借用帝王所在的理由進出椒房殿,並不需要忌諱皇后是否不滿意。
「太中大夫東方朔!」
見到張學舟道別後極為瀟灑轉身,並沒有進入椒房殿,楚服不免還念了數聲。
「他並非皇親國戚,居然能爬到這種職位上,也不知是什麼來頭?」
楚服眼帶微光,等到後方大殿傳來呼聲,楚服才迅速轉了身。
「是一個叫東方朔的太中大夫……原來娘娘也不認得他,看來他應該是陛下新近提拔的年輕官員了……娘娘無須著急,您學唱帶舞難之又難,但娘娘有沉魚落雁的容貌,吸引住陛下並不成問題,等陛下知曉了娘娘的好,那必然整日留戀椒房殿,哪兒都不想去……」
椒房殿中,聲音漸漸越來越遠,又不可聽聞。
按楚服所指示的方向,張學舟搖了搖頭,也沒有繼續偷聽下去。
他年少時也看過羅浮王朝的電視劇,劇中後宮女子也是這般雞毛蒜皮之事,整日都想著如何討好帝王,又如何排斥其他嬪妃獨得恩寵,勾心鬥角堪稱沒有下限。
張學舟過往認為這些電視劇誇張了一些,沒想到現實生活中居然也很貼近。
他放下了椒房殿的聲音,等到步行了兩百餘米,又通過了三重守衛,只聽耳邊有極為悠揚清脆的歌聲傳來。
「這歌賦水準了得!」
但凡能清唱歌曲好聽者,這都是有真本事的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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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舟在平陽侯府參與宴席時聽過這種歌聲,當時只覺對方唱歌的水準極為不錯,但總覺得缺了一些什麼。
等到此時再聽,歌聲中又有了不同。
「一手好詞帶來的作用非凡!」
張學舟駐足聽了十餘秒,而後又靠近了聽。
嗓音是歌者最重要的身體條件,而歌詞則會給予對方發揮的空間。
很顯然,這份清唱獨特之處離不開吟唱之詞,哪怕張學舟也有幾分入神。
「司馬相如的子虛賦是遊獵而勸得失的賦,這種詞……」
如果要將司馬相如的賦進行歸類,張學舟覺得對方的賦占據了道義高點,類似於『主旋律』賦。
而張學舟從未覺得涉及主旋律的曲目動聽,哪怕諸多主旋律在他讀書的年代一直洗腦一般的播放,張學舟也不曾將主旋律曲目作為自己欣賞甚至沉迷的內容。
而在此時,他只覺歌聲吟唱的主旋律內容充滿了種種韻味,也讓他願意沉心聽。
「是律動,這是少見的聲律修士!」
聽完這道清唱,張學舟只覺身體似乎有了某種自然的放鬆,仿若加入了潤滑油一般。
又有腦袋天橋部位輕微的顫動,仿若契合了這種律動。
等到腦袋『咔吧』一聲,張學舟只覺腦海中天橋傳來了閉合的聲響。
他此前難於動用法力,也不曾察覺這種症狀,此時則是被律動影響歸了原來的位置。
這並非說張學舟聽了一首清唱的曲子,天地二橋的創傷就被修復了,而是這種曲子帶來了他身體的共鳴,從而導致了身體的自然調整,進入到了一個較為良好的狀態。
這讓他不免低呼,只覺碰到了極為罕見的聲律方面的修士。
與司馬相如的琴術並無區別,這種聲律唱法引動的時間極長。
而聲律帶來的效果趨向於裨益性,少有什麼殺傷力可言,又因為每個人狀態不同,帶來的裨益也各有不同。
有人得益處,有人沒有絲毫效果,這都是正常之事。
至於在當下,張學舟至少是滿意極了。
「那個歌女居然有這等本事……陛下真是很有眼光了!」
踏尋著歌聲,張學舟抬頭向上,只見房門上有『淑房』二字,這讓張學舟清楚是誰在房中聽歌。
一曲落下,張學舟剛想拍拍掌,等到想起大漢王朝的禮儀,這讓他又迅速改成了敲門。
「陛下,此曲只是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張學舟呼了人,而後才拍了一句馬屁。
這讓淑房中的聲音靜了靜,而後才傳來新帝頭疼的低念。
「原來是你這個四處躲躲藏藏的又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