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洛松眼前一亮，連忙行禮。
然而細心的洛松卻注意到洛宜回來時的發冠與出去時相比更為散亂，衣領也多了些褶皺，還有……那臉頰上尚未褪去的潮紅之色。
洛松皺了皺眉，心中的疑惑更甚：「姐姐，你可是不舒服嗎？」
洛宜心中都已把閻善淵罵了個底朝天，馬車就那麼會兒功夫，閻善淵也不放過她……
就連那避子湯都提前準備好了！
洛宜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壓住心中的羞惱說道：「沒什麼，許是剛剛馬車有些顛簸，我有幾分發暈罷了。」
「那就好。」洛松嘴上如此說著，鼻尖卻嗅到了洛宜身上混雜著冷竹香的甜膩味道。
甜膩之味，洛松在金霄樓聞到過。
而那清雅矜貴的冷竹香……更像是男子身上的味道。
洛松敏銳地看了一眼阿蕪——他知道那是皇上送給定國公府的婢女，心中慢慢騰起一個荒唐的想法。
還有上個月宮宴之中，華陽郡主帶著人捉姦的事……
洛松臉色陡然變得蒼白，看向洛宜的眸光晦暗閃爍，夾雜著驚恐之色。
他不敢相信這個可能。
「怎麼了？」見洛松的臉色不算太好，洛宜問道。
洛松干啞的喉嚨醞釀了許久才說道：「沒什麼，姐姐要是不舒服……回去定要請醫師看看。您前些天的風寒才好，不敢馬虎……」
向來沉默寡言的洛松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關心洛宜的話。
洛宜心尖一軟，伸手摸了摸洛松的頭說道：「姐姐一切都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對了姐姐，過些日子三姐姐的及笄禮，你可會去？」
「那是自然。」洛宜說道。
洛鬆口中的三姐姐，指的是洛家二房的嫡女。
——
皇宮，乾元殿。
閻善淵回宮之時，江朝日已經等候多時了。
原因無他，只是那新封的郭美人做了糕點，今日非要送於閻善淵。
江朝日尋了個「皇上在處理政務」的藉口沒放郭美人入殿內，誰曾想這郭美人竟也不願離開，愣是等了一個多時辰。
大有見不到閻善淵就不離開的架勢。
「皇上，這郭美人您可要見見？」江朝日試探著詢問道，倒是沒注意到江盛海在一旁使的眼色。
江盛海跟了閻善淵一天，自然知道眼下閻善淵「吃飽喝足」，哪裡容得下別的女子？
可是江朝日還拿捏不准，只怕自己趕走了郭美人，明日又給李太后遞了把柄。
「讓她進來吧。」欲望已被滿足，閻善淵溫雅俊美的眉眼此時染上些許倦怠懶散之色。
無形流露的矜貴優雅之感似水流淌而出，閻善淵的脊背靠在龍榻軟枕之上，他看著款步而來的女子，眸光沒有半分動容。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提著食盒的郭美人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身梨花墜金齊胸襦裙包裹著女子玲瓏的身軀，長發以蝴蝶金簪挽起，倒是比那日李太后引薦之時的模樣更為清麗溫婉。
郭美人對自己的容貌頗為自信。
她想著閻善淵端莊守禮、溫雅自持，所以應當不會喜歡那等太多放蕩熱情、粗鄙愚笨的女子。
所以今日的打扮頗為克制，不濃不艷，斷不能將那邀寵的心思擺得太過明顯。
「起來吧。」閻善淵嘴角噙著溫潤的笑，看向郭美人的神情頗為柔和。
然而他的腦海中，想的全是洛宜叼著殷紅如血的絹花，伏在他身上被掐著腰花枝亂顫的樣子。
還有那一聲聲「哥哥」……
原本已平息下去的慾火又層層騰起。
閻善淵猛然又想到了顧衍霄——這個男人，確乎是礙眼至極啊！
郭美人瞧見閻善淵的神情，暗自一喜，但面上仍是那副端莊溫婉、寵辱不驚的樣子：「今日臣妾在宮中閒來無事，便親手做了些翠玉豆糕想給皇上嘗一嘗……平日裡太后娘娘最喜歡臣妾做這一道糕點，也不知會不會合皇上的口味？」
郭美人搬出來了李太后，顯然還是怕閻善淵拒絕她。
果然，閻善淵聽了這話便准許她將食盒端上來，讓江盛海驗過毒後才嘗了一口。
「不錯，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本事。」閻善淵吃了一小口，這翠玉豆糕的確甜而不膩，還算不錯。
郭美人面色一喜，眼波流轉緊緊盯著閻善淵的眼眸，身子也不自覺地靠了過去，好似覺得今日這侍寢多半能成。
然而湊近了閻善淵，郭美人聞到了一股甜膩到讓人發慌的香粉之味——這香氣，不像是宮中所有。
郭美人頓時心緒紛亂，一面是對接下來可能到來的侍寢歡喜不已，另一面卻又心生狐疑，猜測閻善淵身上的香氣是從何而來。
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她也只能先記下此事。
然而郭美人沒高興多久，閻善淵的下一句話就將她打入了谷底：「既然郭美人這麼喜歡做糕點，那就給你宮中安置個小廚房，你就跟著宮中的糕點御廚好生學著！」
「如此也不辜負你這番手藝。」
郭美人嬌媚的笑容一點點凝固在了嘴角，她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
可是閻善淵已經用帕子擦乾淨手指，準備沐浴休息了。
「皇上？」郭美人不可置信地又喚了一句。
閻善淵卻並沒有再看她，男人撩開殿內的珊瑚串珠幕簾，寬衣解帶朝著殿後的浴池走去，寬肩窄腰的身形以薄肌覆蓋，隔著若隱若現的串珠簾都能窺見那身材的精瘦有力。
郭美人還愣在原地，可是江盛海已做出了「請」的手勢。
她不甘心地看向江盛海問道：「可是臣妾今日做的糕點不好，惹皇上不高興了？」
「郭美人哪裡的話，這美人之位就有自己的小廚房，您可是頭一遭啊！」江盛海笑眯眯地哄道，「皇上答應為先帝守孝三年，自然是不能違背的……」
「臣妾奉太后之名，也是為皇上的身子和江山後嗣擔憂……江公公，你可明白？」郭美人將信將疑地試探道。
「來日方長呀，郭美人……您何必急於一時呢？」江盛海將郭美人帶出乾元殿，「如今皇上都嘗過您的糕點，還怕侍寢會遠嗎？」
郭美人見江盛海這般和顏悅色地對她說話，便漸漸安心下來。
她頗為識趣兒地從袖子裡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這倒是下了血本。
江盛海樂呵呵地收下，總算安撫送走了郭美人。
然而這郭美人沒想到的是，第二日小廚房是安置上了，賞賜也得了不少。
只不過她沒高興多久，竟真有御廚要來教導她做那什麼糕點，而且還是奉旨來的，根本不允許她懈怠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