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善後

  福三總說血勇血勇的,楚擎一開始還不明白,現在明白了。

  大致意思就是給自己一放血,那就相當勇敢了。

  就比如陶少章,什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存在的,直接一板磚拍自己臉上,殺敵一千自損一萬二!

  作為唯一的「活口」,楚擎費勁巴拉的用鐵鐐將李尋楠三個衙役給銬上了,隨即用木桶裝了水,嘩啦一聲給福三弄醒了。

  福三雙目無神的醒來後,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暈倒了,然後拿木桶扣陶少章腦瓜子上了。

  他是越看陶少章的臉越來氣,怕一時沒忍住上去捅兩刀。

  就這種貨色,在戰陣上都是當炮灰用的。

  福三還挺細心,知道李尋楠是「突破口」,給這傢伙的腿上止了血。

  「少爺,接下來該如何做。」

  「去通知京兆府吧,武卒,差役都行。」

  福三面帶不解:「可李尋楠就是京兆府的人,找武卒和差役…」

  「他算個屁啊他,就是個小小的差役,要是京兆府上下都被李家人買通了,他哪能就帶兩個小弟過來。」

  「那為何不告知大理寺,大理寺總歸是會偏向陶大人的。」

  「不。」楚擎搖了搖頭:「栽贓的精髓,就在於這光明磊落四個字。」

  福三不懂,但是知道自家少爺說的准沒錯,跑出了院落,去街上找武卒和差役了。

  和個木桶殭屍似的陶少章也醒了,身體晃動一下,隨即驚恐叫出了聲。

  「這是哪裡,是哪裡,我看不到,本官看不到了,這是哪裡,來人啊~~~」

  楚擎翻著白眼走了過去,一把薅掉了這白痴頭上的木桶。

  四目相對,陶少章看了看楚擎手中的木桶:「你拿桶壓著我的頭做什麼。」

  「封印。」

  「封印?」

  楚擎沒好氣的說道:「嗯,福三怕你無雙亂舞。」

  陶少章爬了起來,滿腦袋問號。

  「把你身上的血都洗乾淨,福三去通知京兆府的武卒和差役了,咱倆對下口供吧。」

  陶少章一頭霧水:「什麼口供?」

  「我靠,那木桶不會真把你的智商封印了吧。」楚擎急了:「就是像剛才你說的那樣啊,原本我不是去你大理寺找你,說陳言這事,然後咱們私下調查,調查到瘦猴這,你去驗屍,李尋楠跑了出來,咱反栽贓他們一把…」

  陶少章皺了皺眉:「你為何胡言亂語,本官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楚擎傻眼了。

  剛才那兩板磚,不會給這傢伙拍失憶了吧?

  「別鬧啊,你真不記得了?」

  陶少章不吭聲,似乎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本官…本官只記得你來大理寺尋我…之後我們便來了北市,隨意打聽了一番,隨後…」

  陶少章使勁揉了揉太陽穴:「隨後見到李尋楠三人行跡鬼祟,我們便暗中跟著他,來到此處,他說給瘦猴下了毒殺人滅口毀屍滅跡,我們出來阻止,便鬥了起來。」

  說到這裡,陶少章滿面怒火:「狗膽包天,事情敗露竟然想謀害本官,還好本官身手不俗才沒失了性命!」

  楚擎目瞪口呆。

  剛才自己還擔心對方演技不行,要對下「口供」。

  現在他才知道,想多了,就陶少章這演技,渾然天成無懈可擊,應該是給他自己都說信了。

  要是陶少章不加一句「本官身手不俗」的話,他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真失憶了。

  腳步聲傳來,福三推開遠門,身後跟著一隊尋街的武卒。

  進來後見到院內一片狼藉,眾人面面相覷。

  陶少章負手而立,高聲罵道:「混帳東西,你們京兆府是如何辦差的!」

  四個武卒加倆差役回過神了,單膝跪地,喊了聲「陶大人」。

  其中一人認識福三,知道這傢伙是工部侍郎府中的護院,來的路上聽了「事實經過」,所以也確定了陶少章大理寺少卿的身份。

  「將這三個兇徒,押回京兆府,若是你京兆府辦不好差,本官的大理寺便接手,真是一群廢物!」

  從四品的威風撲面而來,差役和武卒們即便滿心困惑也不敢言語,將暈過去的李尋楠三人扔進了馬車裡,陶少章也不敢怠慢,深怕出了紕漏,一路隨行回到京兆府。

  楚擎如今已經跳入這漩渦之中無法抽身,也只好同行了。

  京兆府坐落於昌京之中,算是城市最中間的位置,距離北市不算太遠。

  楚擎故意讓福三借了個馬匹,讓一臉污血的陶少章騎在上面,和遊街似的。

  事情鬧的越大越好,鬧的越大,大家就越安全。

  …………

  皇宮,剛剛下朝的黃老四進入了敬儀殿中。

  這幾天他養成了個習慣,批覆奏摺都在韜武殿之中,因為舒服。

  不過今天他要召見幾位臣子,怕這群臣子給他的羊毛毯踩髒了,所以在敬儀殿辦公。

  坐在書案後,黃老四並沒有拿起奏摺,而是敲了敲書案,沉聲道:「千騎營密報,廖安兩支番蠻部落似有反意,廖安知州…」

  轉過頭,黃老四側目看向孫安,後者接口道:「李釗。」

  「李家人…」黃老四的表情帶著幾分莫名之色:「這兩支番蠻是大族,國庫即便如此空虛,也緊著錢糧送去安撫,既如此,為何這裡這兩支部落又會蠢蠢欲動?」

  「千騎營雖未有實證,卻懷疑是朝廷調撥的錢糧,應是未按數運送到山中那兩個番蠻部落,除此之外,據千騎營所說,廖安知州這幾年來數次帶著隨從前往山中,似是在拉攏番蠻。」

  「原本朕以為這李家,不過是些貪得無厭之輩罷了,現在看來,似是藏著別的心思。」

  黃老四揉了揉眉心,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應遣一人去廖安,接觸那兩支番蠻部落,也好讓那兩支部落知曉,他們應忠於的,是朝廷,朝廷從未薄待過他們。」

  孫安深以為然。

  歷史上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情,遠了不說,就四十多年前,陳王叛亂,靠的就是十幾支番蠻部落。

  叛亂之前,朝廷為了安撫這些部落,要錢給錢要糧給糧,結果誰知陳王私自截留了,和番蠻說朝廷根本不給錢給糧,然後又慷朝廷之慨給了錢糧,卻說是他自己私自掏的腰包,以此來收買人心。

  「陛下,是應遣一人去接觸番蠻,不過此去廖安,凶多吉少,非但要避開李家的眼線,還要要有勇有謀,一個鬧不好,便會被那些番蠻生吞活剝。」

  「可有人選?」

  孫安猶豫了。

  昌朝不是沒人才,但是資歷都高,未必願意去,資歷低的,又大多是愣頭青,未必能辦成事。

  黃老四思考了片刻:「楚文盛如何?」

  孫安雙眼一亮:「老奴覺著應成,楚將軍原本就鎮壓過不少番蠻,輕車熟路。」

  看了眼微微頷首的黃老四,孫安試探的問道:「那老奴這就擬秘旨?」

  「不,剛下朝,楚文盛應還未走遠,追回來,朕親自與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