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瑤垂著眸子,掩蓋住眼底的驚羨。
一路上走走停停,她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自由灑脫。
雙手環住膝蓋,黑沉沉的眸子望著眼前一閃一閃的火焰。
「妹子,咱們明天進入益州地界之後,你可一定要小心跟著我。」石慧對著發呆的傅瑤語重心長道。
「嗯。」
這一路走來,石家姐姐和她說了不少關於益州的事情。
雖然那些都不是什麼好事,不過也勉強算得上留下一個初步印象。
傅瑤雙手交迭在一起歪頭望著石慧,輕聲道:「謝謝你,石姑娘。」
這一聲謝謝傅瑤極為誠懇,倘若沒有石慧一路相送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益州。
有石慧這個江湖能人引路省去了不少麻煩。
「舉手之勞。」石慧臉色一紅,無聲地透露出一股莫名的緊張,「小事情,小事情,小事情。」
一連三聲小事情透露出她的不自在。
聞言,傅瑤抿了抿唇角低低笑了幾聲。
當真是一個可愛的姑娘。
她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看著旭日東升。
心底那點子雀躍之情也逐漸升騰起來。
一行人益州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尋到一處驛站。
傅瑤悄然握緊肩上的包袱,步子稍稍慢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遲疑。
「傅家妹子,快點呀。」
走在前面的石慧朝傅瑤揮了揮手,似是等不及了回頭拉著慢吞吞的傻姑娘跑了幾步。
進了驛站,讓小二的給了兩間上好的客房,稍作洗漱周身疲勞一洗而空。
絞乾了烏髮換上一身簡便的衣裳轉身進了石家姐姐的房間。
「石家姐姐?」傅瑤敲了敲門,望著久久未動的房間,眉宇之間浮現一縷疑惑。
石家姐姐怎麼不在房間?
方才不是石姐姐姐說讓她忙完之後過來一趟嗎?
「嘿。」突然,肩膀被人使勁拍了拍,心下猛然一跳轉身看向來人,後退了半步,臉上的驚恐之色還未褪去無奈道:「石家姐姐?」
石慧手上抱著一壇酒,亮晶晶的眸子笑了笑,「是我。」
傅瑤心有餘悸道:「石家姐姐這是想喝酒嗎?」
石慧晃了晃手上的酒罈子,笑道:「難道這還不明顯嗎?」
傅瑤寵溺一笑。
石家姐姐什麼都好唯獨都一點不好,愛酒。
是一個小醉鬼,走到哪裡都喜歡找一壇當地的名酒。
她也跟著喝了不少的好酒,從前不知酒滋味,今朝一嘗對酒則是重新認識了一番。
從前不愛身邊之人喝的醉醺醺,貴女的賞花宴上因為酒的緣故也出現了不少亂七八糟,骯髒齷齪的事情。
輪到自己身上了,難免有些偏袒和例外。
現在認為酒客真是一個好東西,一醉可解千愁不想記得都能忘卻。
兩個姑娘關好房門,你一杯的我一杯。
一罈子酒不消一會兒便消失殆盡,石慧猶如變戲法一般從懷中重新拿出一壇嶄新的酒來。
傅瑤眼眸一亮,誇讚道:「石家姐姐真好?」
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似是和記憶之中那人重合起來。
霎那間衣袖翻動,石慧怔怔看著眼前之人,記憶裡面那個消失許久的人慢慢變得鮮活起來。
「你······」良久,才聽她輕道一聲,「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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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瑤隱隱聽見石家姐姐說了些什麼,奈何現在頭昏腦漲加之石家姐姐聲音太小,以至於什麼都沒有聽見。
小腦袋湊近迷迷糊糊的問道:「你,你說什麼呀?」
輕柔帶著迷惘的女聲傳入耳朵,石慧原本迷離的眼眸逐漸清醒過來。
意識到眼前之人而非彼時之人搖了搖頭,道:「沒有。」
嘴巴上下一碰,傅瑤就是看不清石家姐姐在說什麼。
但是她能感覺到石家姐姐周身瀰漫著一股難過的氛圍,不知出於某種心理,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問道:「你為什麼要難過啊?」
語言直白而犀利,自戳要害。
石慧當即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難過,你看錯了。」
聞言,傅瑤撇了撇嘴角,她一點都不相信:「我不信,你明明就是很傷心,我都看見了。」
小丫頭還怪執著。
想到這裡,石慧玩心打發一時興趣上頭,勾了勾面前小丫頭的下巴,「你有沒有喜歡的男子啊?」
傅瑤一怔,當即紅了眼眶。
搖頭哽咽道:「沒有,我從來都沒有。」
石慧頗為嫌棄的看著面前小姑娘的反應,「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真的沒有。」
「當真?」
傅瑤異常執拗地點了點頭,哭著揉搓眼睛,「沒有。」
小嘴還挺硬。
「那不成你有?」小醉鬼難得機靈一回反將一軍。
石慧提著酒罈子走到窗前,看了看懸在九天之上的月亮,勾唇輕蔑一笑。
「情愛這種事情你個小丫頭懂什麼?」
傅瑤一手撐著腦袋迷離的眼睛看向石慧,在心中無聲地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看來石慧一定有一段情仇愛恨。
「我這般大了,年紀也上來了,喜歡那些有顏有料的公子哥。」
「最好是長的又帥,還符合我心意。」
「他爹娘最好同意他入贅我家,我爹膝下就我一個女兒,我還要為他養老送終。」
石慧轉過身子雙手抵在窗戶上,銀白色得月光照耀在她身上彷佛為她一層朦朧的光輝。
「妹子,你說是不是?」
傅瑤眉頭一挑,聽著石慧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題。
忍不住吐槽,是什麼?
她想知道石慧的愛恨情仇,但是看這樣子石慧明顯不想讓她多知道。
「是是是,石家姐姐說的對,女子就是應該為自己活著,而不是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活著。」
「要我看,那個男的最好是會生,生下一兒一女最好。」
「不然,咱們就把他掃地出門。」
說到這裡,石慧的眸子倏地一下亮了起來,使勁點了點頭。
傅瑤笑了。
一手撐起桌子朝著門外走去,身形搖搖晃晃腳下的路並未停下來。
眼角逐漸濕潤,情愛這個東西她這一輩再也不想沾染分毫。
沈昭獻。
這個許久未曾出現的字眼再次出現在心頭,推門而出,分外熟悉的背影當即然給她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