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從此之後天地之間再無至親

  鮮血染紅了天地,占據了她所有目光。

  她再也不看清眼前的世界。

  天上突然那下起了小雨,傅瑤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身邊之人逐漸少去。

  眼睛一眨不眨望著穀雨先前跪著的地方,終於忍不住借著轟隆隆的雷聲放肆哭了起來。

  原來,她不是不會哭,心也不是不會再痛。

  血腥味瀰漫在周身都是她的親身。

  從此之後天地之間再無至親,連心中的親人也沒有了。

  雨水混合著血水沾染了傅瑤的鞋底,一時間連她也分不清那是誰的雪。

  渾渾噩噩回到靖遠將軍府,安和院。

  當今天子派了身邊公公來搜查靖遠將軍府,將那些值錢的東西盡數帶走,奴僕重新發賣。

  靖遠將軍府如今也只剩下一座空殼。

  她的安和院原本就偏遠,裡面什麼也沒有。

  前來搜查的那些人自然是什麼都沒有帶走,其它院子則是如同被劫匪洗劫了一樣,亂糟糟。

  站在安和院和青梧院交接的狗洞,只見之前被沈昭獻堵住的狗洞現在重新被打開。

  此處的泥土和別處格外不同。

  傅瑤抄起手上的鏟子開始挖了起來,半刻鐘過後一個小小的盒子映入眼帘。

  盒子算不上精貴華美,看起來像是普通小丫鬟用的那種首飾盒。

  傅瑤跌坐在牆角下靠在樹幹上面,捏起袖子擦了擦首飾盒沾染的泥巴。

  抬手慢慢打開首飾盒,裡面放著幾張銀票散碎的銀子,一些首飾。

  無比熟悉的首飾映入眼帘,傅瑤一點哭意都沒有。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旁人,她好像都已經哭夠了。

  隨手拿起白玉手鐲,鐲子算不上名貴也不值幾個錢。

  穀雨身份低,她想著日後穀雨出嫁了,只要不是什麼王孫貴族這些首飾都能用的上。

  她的夫家哪怕是一貧如洗也不會將注意力放在這些不值錢的首飾上面。

  可如今,都用不上了,它們再也等不到真正的主人了。

  將首飾同銀錢放在一堆,燦如星辰的目光慢慢落在壓在箱底的信上。

  「小姐。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經死了。

  奴婢知道奴婢沒有好好和小姐商量,也沒有經過小姐同意就私自占有小姐的身份替代小姐,在這個時候,奴婢還是想要小姐的原諒。

  奴婢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小姐了,小姐是這個世界上對奴婢最最好的人。

  所以,就像小姐說的那樣,小姐不可能看著奴婢去死。

  自然,奴婢也不能看著小姐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個渾身冰冷的人。

  小姐之前一直都想要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生,只是現在恐怕做不到了。

  不過,奴婢也是一個自私的人,奴婢如今是自由之身,奴婢走了,往後小姐就是自由之身。

  奴婢爹娘早年將奴婢賣給小姐,奴婢也算是報答了爹娘的養育之恩。

  小姐,這盒子裡面放了銀錢,往後您一定要好好的,嫁給一個如意郎君,代替奴婢好好活著。」

  信似乎寫的格外匆忙,上面只是說的重要的事情,話里話外都是撿了重要的事情說。

  傅瑤忍不住嗤笑一聲,心中喃喃自語道:真是一個傻丫頭。

  穀雨,你騙我之前不是說好一輩子都不離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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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經說過要一直都待在我身邊的,服侍我。

  可是,你竟然不守承諾。

  私自備主。

  傅瑤在此刻決定,她以後再也不要碰見穀雨這樣的人了。

  平白無故惹得人傷心。

  真是的!

  她才不要什麼如意郎君,她要穀雨一直一直陪著自己,而不是扔下自己不管。

  傻姑娘,壞死了。

  她以後再也不要相信她了。

  信件隨風飄落在地,傅瑤看著屬於穀雨的路引證明。

  原來她消失的這些時日竟然是去幹這些事情,將一切都準備好然後從容代替她。

  她不是穀雨究竟是如何說服官差相信她就是靖遠將軍府的大姑娘,更不知道謝夫人他們對此竟然一點異議都沒有。

  她知道,若是謝夫人祖母父親開口說聲,甚至只要靖遠將軍府的主子其中一個人說出她不是。

  穀雨就不可能代替自己。

  其中的緣由她不清楚也不知道。

  傅瑤離開上京那一日天氣算不上太好,陰沉沉霧蒙蒙的。

  上京這個是非之地沒有了她的親人,在這裡更沒有朋友。

  她就像那湖面上浮萍一樣不知飄向何處。

  李家二公子雖未完成她所有要求,但是傅瑤仍寫了退婚書交給李家公子的侍衛。

  她想。

  這個世界上能少一個像她這樣的傷心人,少一個就是一個吧!

  許是因為新的身份,亦或許是因為靖遠將軍府大姑娘已經死了。

  出京一事上面格外順遂,離開之時她回頭望了一眼上京,不再留戀地轉身離開。

  ······

  「傅,傅姑娘?」

  傅瑤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臨時搭建的茶棚,手上捧著一個缺口的瓷碗裡面裝著幾片零星的茶葉子,四處環顧來自天南海北之人。

  心中思索著接下來的路程,耳邊便想起來一道帶著疑惑不確定的女聲。

  傅瑤扭頭望去,多日未見爽朗的姑娘一如往常的笑著。

  「石姑娘?」傅瑤亦是面帶差異的笑著。

  「正是我。」石慧看著孤身一人的傅瑤,擰了擰眉梢困惑道:「怎麼只有你一人?」

  傅瑤面上笑容一滯,隨即面不改色道:「家中橫生變故,父親讓我以人先出去躲躲,現在都怪我自己竟然和奴僕走散了。」

  石慧露出一個瞭然的神情。

  世家大族無外乎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她是江湖兒女快意恩仇也不懂那些。

  只不過,提到面前小姑娘的傷心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傅瑤嘴角下壓,垂著眸子任誰也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她不是故意想要騙石姑娘,今夕不比以往自然是萬事小心。

  「妹子,真的對不住了。」石慧拱手抱拳連連道歉。

  傅瑤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石慧身後,輕聲問道:「石家姐姐這是又接了新的任務嗎?不知此行的目的地在何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