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誰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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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上說來終覺淺。✩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有些東西不如親身體驗來得痛徹心扉。

  「多謝!」

  傅瑤留了這句話之後沒有一絲一毫留戀轉身離開,她現在真的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現在的一切。

  之前靖遠將軍府一眾人等遇見這種情況的時候,傅瑤也傷心但是更多的是無措,是對未來的無措。

  而如今,心裡的痛遠比對未來的茫然而痛苦。

  三哥哥死了。

  墜崖身亡,這幾個字明晃晃的映入眼帘。

  世界上不會因為一個人消失而停止運轉,相反,它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直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等傅瑤再次醒來之時天光大亮,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臉上。

  傅瑤迷迷糊糊醒來下意識擦了擦臉上乾澀的淚痕,紅腫的眼睛看向陽光的來處。

  心下一陣惘然,陽光有了來處,但是她卻沒有歸途。

  上京實在是太大了,她走了小半個時辰在走到刑場。

  事關國家大事,街上已經等了許多人,在場之人無不注視著朝著囚場駛來的囚車。

  正午的陽光格外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在場的大娘大媽手上挎著籃子,裡面裝著臭雞蛋,爛菜葉子,還有數不清的爛七八糟的東西放在裡面。

  周圍一圈圍滿了人,在傅家眾人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那一刻開始,那些臭雞蛋,爛菜葉子齊齊朝著他們過去。

  更有甚者還潑了污水,周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傅瑤就這樣靜靜看著傅家一眾人等心中無波無瀾,心中早已麻布停滯。

  在傅家一事上面,她無力回天,這種深深的無力感直戳人心。

  斷頭台上跪著謝夫人,傅老太太還有許久未見的父親。

  一時間,傅瑤心中說不出來的心酸,她以為自己會感到難過其實不然。

  快意多過於難受。

  很久以前,她的生身母親還在之時,她對父親充滿了敬仰與期待,在母親口中父親的身姿一直都是無與倫比的偉岸。

  知道親眼所見,才明白母親說的和她見到的是不一樣。

  至於祖母就更不用說了,尚未進京之前她是祖母獨屬的小丫鬟,進了京之後則是一枚棄子。

  她對至親之人都曾有過不小的期待,可這些期待都在日復一日的消磨中消失殆盡。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往日那個高傲如斯不肯低下頭顱如今滿身髒污的女人,傅瑤猛然想起來自己這些年是如何在她的手底下討要生活。

  一個剛沒了生身母親的孩童,對於新來的繼母雖有害怕但是絕無惡意。

  冬日大雪紛飛,謝夫人好意教導她規矩,讓她在雪地里跪著吃盡了苦頭。

  任由其他幾位兄長姐妹明里暗裡欺負自己,一度縮減吃穿用行,連安和院中的丫鬟也可以隨意欺負她。

  她不是沒有反抗過?

  只是,有用嗎?

  效果很是顯著,千人一張嘴都說她這個大姑娘不好欺負,所以才有了往日安和院散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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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東西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在外也從來都是當做沒有自己這個人似的,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何其艱難,沒有人比她更為清楚。

  傅瑤面不改色看著傅家一眾人等被押上斷頭台,這一刻站在現場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她也不是傅家的大姑娘,腦海之中的惡魔被無限放大最終充斥了她所有敏感神經。

  長輩走在前面後面緊跟著傅芳,傅為謙一眾晚輩。

  而那個自投羅網的『傅瑤』放在最後面,瞳孔猛地一縮,傅瑤目光隨著那個傅瑤而移動。

  淚水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噴涌而下,整個人更是徑直愣在原地。

  剎那間,人先是一驚,隨即朝著前面走去。

  這一刻感性戰勝理性,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奈何前面堵著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論傅瑤怎麼朝著前面衝去腳底下的路始終不能前行。

  『假』傅瑤也在好似無意一般看向下方實現來來回回在眾人身上環視,一張小圓臉上一點將死之人的害怕都沒有。

  反而更多的是期待,好像在找什麼人一樣?

  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匯,傅瑤見穀雨無聲的朝著自己搖了搖頭,嘴角微微蠕動無聲的說了一句話!

  她從來都沒有也不敢去想那個替她去死來保她活下去的人竟然是:穀雨。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意識到穀雨想要表達的意思後,她不在朝著前面涌去。

  相反,趁著周遭之人不休息悄悄往後退了幾步,直至徹底隱藏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

  傅瑤抬頭看去,渾身都在抖,都不及心底的疼。

  穀雨倏地變亮的眼眸卻未在自己姑娘身上久久停留,發覺大姑娘離開眾人環伺的視線之後,心滿意足的笑了。

  「你說那姑娘是不是一個傻的,都死到臨頭了還在笑?」一人發出不解的聲音。

  另一人道:「這誰知道呢?興許是覺得自己報應到頭,老天爺開眼了。」

  傅瑤就在一旁靜靜聽著,聽著前面兩個人在那裡說穀雨是個傻丫頭。

  可不就是一個傻丫頭嗎?

  那日她讓穀雨率先離開就是為了讓她好好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誰知道這個傻丫頭竟然自投羅網。

  甚至自作主張替她去死。

  傅瑤只想問上一句:誰同意了?

  她都沒有好好跟自己這個主子好好商量一番,興許兩個人都能活下去呢?

  為什麼一定要自主主張?

  為什麼?

  早知如此,傅瑤寧願今天死的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身穿囚衣跪在行刑場的穀雨,她惟願那個人是自己。

  謝夫人目光死死盯著下面的某一處,瞧著那個在一日之間長大的孩兒微微勾起唇角。

  眼中更多的是憐愛,她想要再多看幾眼她的孩兒。

  不趁著今天多看幾眼便再也看不到了。

  身形消瘦的傅玉淚眼模糊望著謝夫人,抬手狠狠捂住嘴巴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當日事態緊急,謝夫人匆匆忙忙將她藏起來送離靖遠將軍府,誰也不曾想再見面會是此等摸樣。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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