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可知錯

  「左相大人!」項邦瞬間倒在血泊之中,他眼睜的大大的,連咽下最後一口氣都未能合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引得在場所有秦國臣子一陣哀嚎。Google搜索

  「項邦啊項邦,你怎能棄我們而去呀……」與項邦交情好的幾個臣子,一下子撲到在項邦的屍身上,放聲痛哭了起來。

  一時之間,所有臣子皆跪了下來,低低的垂著頭,滿目傷痛。

  項邦乃是先帝的肱股之臣,亦是當今大王的授業恩師,先王臨死之際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將大王和秦國的江山交付於他手上。

  如今他這般血灑大殿,連贏律也是一驚。

  「恩師!」他面色煞白,猛然站起,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項邦,腳下一軟,險些摔倒,面色難看的厲害。

  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父王去的那一年,他不過剛剛十二歲,便是項邦陪著他長大,為他解惑,授他帝王之道,一步步輔佐他坐穩王位。

  「恩師!」他疾步朝項邦走了過去。

  再不顧天子之儀,一下子跪倒在項邦跟前,聲音幾度哽咽:「恩師,你為何這般決絕,都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他摒棄身份,再不稱孤道寡。

  他雙目泛著紅,一臉悲痛,驟然抬頭朝容華看去。

  他半眯著眼,眼底一片冰封。

  他一直以為他與他的這場較量之中,他才是那個站在上風,手握主導權的。

  直到這一刻,他才猛然驚醒過來。

  容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咎由自取罷了。

  他以為他容華是好惹的嗎?

  想惹便惹,想欺便欺,想動他的人便動他的人嗎?

  他太過於高估自己,也太過於低估他了。

  他以為他拿捏了他的軟肋,便可為所欲為了嗎?

  豈不知他一言便可令他身敗名裂。

  今日一過,勢必天下皆知,秦國有機會拿回涇陽城,不過是因為贏律沉迷美色,拒絕換回涇陽城,還令得秦國左相當場血濺三尺。

  此一生,贏律都摘不掉這個帽子,這將會是他一生難以洗掉的污點。

  蘇茵獨自一人坐在那裡,不由得抬眸朝容華看去。

  她嘴角上揚,眼中滿是譏諷的笑。

  看見了嗎?

  這便是容氏少主。

  便是一國之君又如何。

  也不過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今日一過,贏律勢必聲名盡失,秦國人心渙散。

  「她給你!」贏律整個人近乎瘋狂了一般,雙目血紅,他伸手一指,指著蘇茵,衝著容華低吼道:「把涇陽給寡人。」

  當下他再也顧不得其他,他只知道,唯有這樣項邦才能走的安心。

  至於天下,以後再慢慢圖之!

  如今他只想他的恩師走的安心一些。

  容華漫不經心的看了贏律一眼,淡淡一笑:「秦王說笑了,你已斷然拒絕了容華,容華一番思慮,也覺得方才愚昧的很,一介婦人,又怎能與涇陽城相較呢!」

  他言下之意便是告訴贏律,機會只有一次。

  錯過了便再沒了。

  他便是要讓他後悔,後悔的抓心撓肺,寢食難安。

  至於她!

  容華視線一轉,落在蘇茵身上,眉眼一彎。

  本就是他的,又何需交換。

  「容華。」贏律聲音一高,怒不可遏的看著容華,沉聲吼道:「你竟敢戲弄寡人。」

  不知何時,容華身側的長青悄然離去。

  「秦王,吃相還是不要太難看的才好。」容華勾唇一笑,接著又道:「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不願罷了,有道是求仁得仁,絲毫怨不得旁人。」

  「好,好,好!」贏律當下滿目血紅,大聲笑起。

  響徹天際的笑聲中,他猛然扭頭看向蘇茵,細長的眉眼之中儘是戾氣,緩緩說道:「難道她的生死你也不在意了嗎?」

  他竟是拿蘇茵的性命來威脅容華。

  容華下顎微抬,目不轉睛的看著贏律,一字一句說道:「容華此來,不過是想告訴秦王,我於這咸陽城中丟了一人,想要秦王幫著尋上一尋。」

  容華有意無意的掃過蘇茵,他眼中閃過一絲薄怒。

  那女人幾次看他,眼中都有躲閃之意,顯然她清醒的很。

  既知曉她是誰,也知道他是誰!

  就是不肯與他相認罷了。

  倒是倔強的很,明明身陷險境,還不肯與他相認。

  他倒要看看她能撐到幾時。

  趁著這一次的事,也好讓她長長記性。

  容華說著一頓,不等贏律開口,接著又道:「世人皆知,容華既是個記仇的,且又護短的厲害,若我的人少了一根頭髮,我便會讓他生不如死,秦王若是見我的人,最好還是將她完璧歸趙的好。」

  容華此言,一來是告訴贏律他的脾性,然,更是告訴他,若是聰明,該如何去做。

  如今,他不過是令得聲名盡失罷了。

  然,比這個可怕的還有許多。

  他倒是不介意,讓他一一嘗上一嘗,也好知道這世間百味。

  贏律當下便怒了,他原想給容華一個機會,哪知他竟這般不識趣,反而威脅了他一番。

  以至於他心中怒火瞬間便狂燒了起來。

  他冷眼看著蘇茵,厲聲呵斥道:「月姬,過來。」

  蘇茵緩緩起身,涼涼的看著贏律,一動也不動。

  容華一笑,扭頭朝她看去,亦緩緩說道:「過來。」

  說著,朝蘇茵伸出右手。

  他這般做,無異於公然挑釁贏律。

  蘇茵眼波微涼,看看贏律,又看看容華。

  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她既不想朝贏律走去。

  也不想朝容華走去。

  她只想帶著無為逃之夭夭。

  贏律雙眼一眯,不由得聲音一高,再度衝著蘇茵喊道:「月姬,過來,不要讓寡人再說一遍,不然你應當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竟是當著容華的面,威脅他的婦人。

  著實令得他不悅的很。

  他冷眼看了贏律一眼,一言不發的看著蘇茵。

  他眼中帶著絲絲笑意,目不轉睛的看著蘇茵,他眼神太過犀利,似將蘇茵看穿那般,一時之間竟令得蘇茵無處遁形。

  那瞬間蘇茵腦中只閃過一個字。

  那便是逃。

  以至於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正好踩在長長的裙擺之上,一陣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贏律冷冷一笑,高聲喊道:「把那獨臂劍客給我帶上來。」

  「諾。」

  隨著他一聲令下。

  無為瞬間被帶了上來。

  不過是被四五個人抬上來的罷了。

  恍若白晝的宮燈之下,他面色蒼白,緊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若為胸膛還有一絲微弱的起伏。

  蘇茵幾乎都要以為無為已然去了。

  「無為……」她咬著唇瓣,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音,驟然間面色巨變,冷冷看著贏律,眼中含著滔天怒意。

  容華看了無為一眼,細不可見的蹙起眉頭。

  想當初這小子可是被他所求,自然也算是他的人。

  看著他的人被傷成這樣,他心中不悅的很。

  但卻未表現在臉上。

  見蘇茵一副怒不可遏的摸樣,容華雙眼微微眯起,只覺得口中甚是酸澀。

  果然,這傻女人,又是為了這小子,才任人擺布。

  長青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容華身側,凝神看著他微微頷首。

  容華面無表情的掃了長青一眼。

  長青不由得摸了摸鼻尖,這是怎地了?

  少主火氣如此之大。

  單憑一個贏律,可是令得他動不了肝火的。

  長青隨意一掃,便看見躺在宴會中央的無為,不由得面色一沉。

  他抬頭順著容華視線看去,瞬間明白了一切。

  難怪少主會拿涇陽城去換什麼月姬。

  那女子分明便是蘇氏阿茵,怪他眼拙,也怪忘了,這世間為有蘇氏阿茵才能令得少主分寸全無。

  贏律面無表情的看著蘇茵,一字一頓:「他是生,是死,全看你了。」

  說著,他冷冷一笑,對著蘇茵沉聲說道:「寡人只要涇陽城。」

  竟是拿無為的性命來威脅蘇茵。

  贏律知道,只要蘇氏阿茵開口,容華必會拱手奉上涇陽城。

  龍有逆鱗。

  蘇氏阿茵便是容華的軟肋。

  贏律一聲落下,一把長劍橫在無為的頸項之上。

  只等著贏律一聲令下,當場血濺三丈。

  蘇茵雙目陰沉,冷冷看著贏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容華怕是早已知曉她的身份。

  所謂涇陽城,不止是為了令贏律身敗名裂,更是為了拋磚引玉,將她給引出來。

  容華這一策當真高明的很。

  揣摩人心已然做到了極致。

  他知道贏律必然已知她的身份,與音殺神技相較,一座小小的涇陽城又算的了什麼。

  方才是容華相求。

  如今,已是贏律不得不換。

  他若不拿回涇陽城,如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又如何寬慰項邦在天之靈。

  蘇茵慢慢的抬起頭,將視線落在容華身上。

  她不知該以何種面目,面對與他。

  容華嘴角一勾,看著蘇茵緩緩說道:「過來。」

  這一次,蘇茵不在固執。

  眾目睽睽之下,她一步一步朝容華走了過去。

  容華眯眼看著她,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好似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低的的垂著頭,看不敢看他一眼。

  他一手落在她的後腦勺,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長髮,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可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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