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秦宮夜宴 三

  連蘇茵亦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容華。Google搜索

  容華當真好大的手筆。

  大約百年之前,數國圍攻秦國,秦國危在旦夕,眼看便要舉國覆滅,幸得容氏一族相助,才擊退數國聯兵。

  然,這世上從沒有免費的午餐。

  容氏一族助秦國安然度過難關,那也是有條件的。

  當時容氏族長,在秦國的地圖上隨意一指,從此與咸陽相隔不遠的涇陽,便再與秦國沒有半分關係,秦國拱手將涇陽送與容氏一族。

  以一城換一國安危,怎麼說秦國也算是賺了。

  然,至此之後,涇陽便成了秦國數位國君的心病。

  若是任何一國,秦國都會不惜任何代價將涇陽奪回來,可偏偏是容氏一族,他們如何敢輕舉妄動。

  時間一久,涇陽變成了所有秦國人心中難以言說的痛。

  而容華為了一個婦人,竟要將涇陽拱手相送。

  他們怎能不熱血沸騰。

  便是贏律眼中也帶了星星點點的光芒,他雙眼微眯,一瞬不瞬的看著容華,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一下,難掩心中激動。

  他心心念念多年的涇陽城!

  已然成了故去數位先祖心中執念的涇陽城。

  竟然來的這樣容易,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那瞬間,他不由得有一絲恍惚。

  在場所有臣子皆目不轉睛的看著贏律,眼中滿是期許,等待著他的答覆。

  在所有人看來,這幾乎不用思考,便可立刻答應。

  以一婦人換回秦國版圖上缺失的涇陽城,這是何等好事,可是天大的好事。

  若是秦國歷代先祖在天有靈,只怕也會笑醒的。

  容華的目光於蘇茵的視線不期而遇撞在一起。

  皎皎月光下,他一襲白衫,雲淡風輕的坐在那裡,眼中含著笑,如水波蕩漾,有脈脈溫情拂過。

  蘇茵瞬間垂下頭去。

  容氏一族的事,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現任的容氏族長,不過是容華的伯父,他尚有親子在,而容華不過有一寡母,他能成為容氏一族的少主,不過是因為容氏一族從來都是唯才是用。

  這大約便是容氏一族數百年來從不曾動搖的原因。

  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誰人沒有私心。

  誰敢說現任族長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容氏少主。

  她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與容華相見的時候,那驚心動魄的圍殺。

  容華因她數次違抗族長之命,已然人心盡失,上一次魏國之事,容氏一族選擇袖手旁觀便足以看出。

  若是他在因她將涇陽拱手送給秦國,豈非成為整個容氏一族的罪人。

  她斷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大王!容少主還在等您的答覆,斷不可讓容少主久等!」見贏律久久不曾開口,秦國左相項邦忍不住起身,對著贏律拱手說道。

  他這一言,道出所有人的心聲。

  長青站在容華身後,雙目滾圓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忍不住開口說道:「少主。」

  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摸樣,對著容華低聲說道:「這萬萬不可呀!」

  涇陽城經過容氏一族數代苦心經營,其富庶已然遠勝咸陽,怎可這般輕易拱手相送,屆時族中必然震怒,少主在族中的地位定會雪上加霜,不利的很。

  少主從不是這般不知輕重的人。

  長青急的面色都紅了,頭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他眼中含著血色,目帶乞求的看著容華,盼著他回心轉意。

  誰知,容華看著贏律挑眉一笑:「怎地?以一婦人換一城,秦王不願嗎?」

  頓時所有視線齊刷刷的落在贏律身上。

  一時之間贏律成了萬眾矚目。

  而身為主角的蘇茵,卻是無人問津,全然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贏律視線落在容華身上,一手輕輕的撫摸著蘇茵的髮絲,細長的眸子微微上挑:「怎地?容少主竟這般喜歡寡人的月姬。」

  容華一笑:「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容華亦不能免俗。」

  他朗朗一笑,看著贏律的眼中,拂過一絲迫人的寒氣。

  蘇氏阿茵已然死在魚腹之中。

  這個結局甚好。

  他斷不能將蘇茵的身份暴露出來。

  不然到時候又會引得無數蒼蠅,麻煩的很。

  不若將計就計,便以秦王月姬的身份,讓她出現在眾人眼前。

  不過一座涇陽城罷了。

  他敢送給贏律,便有法子讓贏律連本帶息的吐出兩城來。

  又有什麼打緊的。

  豈料,贏律笑紋加深,垂眸目不轉睛的看著蘇茵,一手攥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頭看著他,他一手從蘇茵側臉掃過,扭頭對著容華說道:「寡人不換!」

  有蘇茵在手,便有音殺神技在手。

  容氏一族橫行數百年,不過是仗著音殺這一神技罷了。

  若他秦國得了音殺這一神技,如果不能蕩平諸國。

  一個小小的涇陽城又算的了什麼。

  他這個答案,當真出乎容華的意料之中。

  那瞬間容華淡淡的看著贏律,眼波流轉,鋒芒盡出。

  他之所以拒絕的如此乾脆利落,無非是知道了蘇茵的真實身份,他知道他必不會將她的身份捅出去,故而才敢讓她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他面前。

  所謂這般妝容,不過一障眼法,瞞一瞞旁人也就算了,如何瞞得住他。

  這一點想來贏律心知肚明。

  「大王,請三思啊!」贏律聲音一落,項邦瞬間五體伏地的跪在贏律跟前。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贏律,一臉的痛心疾首。

  「大王,三思啊!」隨著他這麼一跪下,剩下的臣子也皆朝贏律跪了下來,拱手說道。

  贏律一眼掃去,一張張臉上皆帶了乞求。

  事關涇陽城之事,當真非同小可。

  在贏律的注視下,項邦拱手說道:「大王,容少主遠道而來,我泱泱大秦理應盡地主之誼,容少主既看重月姬,且以厚禮相贈,還請大王將月姬送與容少主,以示我大秦與容氏一族交好之意。」

  贏律嘴角上挑,面帶淺笑的看著項邦。

  任憑項邦如此苦口婆心,他一言未發。

  「請大王將月姬送與容少主,以示我大秦與容氏一族交好之意。」項邦一聲落下,引的群臣附和。

  容華此一舉,便如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塊巨石,引得一陣驚濤駭浪。

  而他只需靜觀其變便可。

  他不信贏律能一意孤行,不聽群臣進言。

  贏律抬頭一一掃過面前所有臣子,冷冷說道:「寡人心意已決!」

  「大王。」項邦當下聲音一高,起身站起。

  他絲毫不給贏律顏面,當下指著蒼天說道:「大王怎可一意孤行,將秦國歷代先祖置於何地,大王所學天子課堂,第一課是什麼?難不成大王忘記了,一個婦人如何與涇陽城相較,便是十個月姬也不足與涇陽城相比。」

  他義憤填膺的說著,對著贏律雙手一叉,沉聲說道:「請大王將月姬送與容少主。」

  「請大王將月姬送與容少主。」所有臣子無不大聲附和道,皆一臉決絕的看著贏律。

  贏律一句話都沒有說,他淡淡的看著項邦。

  他如何不記得天子課堂,第一課是什麼。

  歷代秦君謹記,有生之年誓要將涇陽納入秦國版圖。

  可與天下相較,一個涇陽又算的了什麼!

  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有蘇氏阿茵在手,便如捏了容華的軟肋,任何時候他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既然能拿出一座涇陽城相換,何愁不能拿出十座八座城池相換。

  他再不看諸位臣子一眼,視線一掃落在容華身上,勾唇說道:「一座小小的涇陽城,怎及得上寡人的月姬,在寡人心中,月姬乃是無價之寶,千金不易。」

  容華漫不經心的看著贏律。

  贏律一頓,接著又道:「容少主若真心喜歡,想要寡人送你,也不是不行,單看你的誠意了!。」

  容華揚眉一笑,目不轉睛看著贏律:「不知秦王想要什麼?」

  贏律定睛看著容華,哈哈一笑:「若寡人想要你的命呢?」

  他此一言,當下震驚四座。

  連蘇茵都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贏律,眼中一片森寒。

  豈料,容華也是一笑,他那一笑甚是開懷,他看著贏律一字一句說道:「這個怕是不能了,容華一向惜命的很。」

  說著,他視線不著痕跡的落在蘇茵身上,接著笑道:「若我去了,豈非獨留我的卿卿一人活在這世上,她那人啊!一向固執,又是個認死理的,不通人情的很,若我去了,誰又護著她呢!這話世上不長眼的人多得是,若是誰欺辱了她,沒有我護著可是不行。」

  「容少主倒是個痴情的。」贏律勾唇笑道:「寡人不過是說笑罷了,又怎敢要你的命。」

  容華垂眸一笑:「涇陽城一事,容華亦說笑了,不想秦王也是個痴情的,容華又怎能做奪人所愛之事,美人在懷,自然比那冰冷的城池重要的多。」

  容華說著,眼中笑紋漸深,他索性站了起來,對著贏律拱手說道:「你我實在同道中人,容華佩服的很。」

  他乃是一國之君都可隨意說笑。

  他又有何不可。

  「贏律。」容華一言落下,項邦瞬間便怒了。

  他怒不可遏的指著贏律說道:「好你一個重美色不重天下的敗國之君,你如何對得起我秦國歷代先祖,而我身為你的授業之師,又如何面對先王。」

  項邦整個人近乎癲狂起來,他揚天大聲笑道:「先王啊!老臣愧對於你!愧對於你呀!」

  「砰……」他嘶聲力竭的說著,一下撞在一旁的石柱上,當場血濺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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