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禁足宮中

  入夜,梁帝一身疲倦的來了關雎宮。

  宸妃與往常無二,溫柔體貼的陪著他。

  美人在側,小心伺候,梁帝愜意的半躺在貴妃榻上,滿意的看著依舊如二八少女般明艷的宸妃。

  這些年他對她的寵愛,八分算計里也夾雜了兩分真心。

  「陛下,臣妾今日把容姑娘遷到關雎宮了。」

  宸妃冷不丁出聲,讓梁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前些日子鬧出那一檔子事,本也不是她的錯,當日也把原委說清楚了,可容才人過于敏感,狠狠的責罰了容姑娘。」

  「今日更是過分,好好的姑娘家,竟將她的臉劃破了,容姑娘怕得很,一個人跑到了海棠園,誰知道腳下不穩,又摔了雙腿。」

  「園子裡的雜役發現她時,她死也不願意回飛霜殿,她向來與流錦交好,臣妾便做主把她留下了。」

  「容才人那邊……陛下勸著點,本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鬧著非要把容姑娘送回嶺南去。」

  宸妃短短几句話,讓梁帝原本微揚的嘴角沉了一分,

  「你協理六宮,這些小事,無需和朕說。」

  心中有幾分陰鬱,容氏這些年越發的不中用了。

  他嘆了一回,還不忘叮囑宸妃,

  「只是有一點,琮兒和流錦兩個孩子的親事,不要再出什麼差錯了。」

  「你哥哥為國一生,朕心裡對他有愧,自然把流錦當自己的孩兒般疼愛,琮兒是朕最看重的皇子,你這個做娘的,也別把心都偏到你家侄女身上了。」

  宸妃湧起一絲氣惱,不疼我家侄女,難道疼你和容水月的孩子呢?

  心裡這麼想,可面上卻不顯,反而嗔了一眼梁帝,「琮兒是臣妾身上掉下的骨肉,臣妾再打他罵他,那也是為了他好,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世上,除了陛下,也只有臣妾最盼著琮兒好了。」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十分妥帖。

  梁帝眉頭舒展,滿意的點頭,「愛妃果然懂事識大體。」

  第二天下了早朝,梁帝便陰著臉去了飛霜殿。

  容才人哭得死去活來,

  「……她肯定知道了什麼,不然如何這般折騰妾和琮兒。」

  梁帝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若真知道些什麼,你早就死了!」

  「朕與你說過多少回,你只當琮兒死了,他是宸妃的兒子,你怎麼就記不住?」

  「往日你有意無意往關雎宮湊,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你膽子大了,竟敢深夜往泰和殿去,你讓宸妃如何想?」

  梁帝一聲接著一聲的斥責,讓容才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又是後怕又是怨懟。

  「妾也是擔心琮兒,他傷的那般重,宸妃對他不管不顧……」

  「閉嘴!」

  梁帝只覺得頭疼,說的話一句比一句誅心,

  「他是宸妃的兒子,輪得到你關心?」

  「宸妃能去裕王府拿七星葉給他調身體,你能做什麼?只會哭哭啼啼琮兒能好起來麼?」

  「宸妃和葉家能給他二十萬兵馬的支撐,助他與蕭昭衍抗衡,你呢?你能給你兒子什麼?」

  不僅如此,這一步棋能走得好,說不定能讓葉家徹底消失,那二十萬大軍盡數落於他手。

  只是這些話,他並沒有對容才人提起過。

  容才人臉上血色盡消,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還是哆嗦著喊了一句,「陛下……」

  梁帝壓下翻湧的情緒,沒好氣的說道,

  「今日朝堂之上,御史台參了琮兒一本,說他草菅人命,殘害宮人,要貶了他的職。」

  容才人一聽,哪裡還在乎方梁帝對她說的那些急言厲語,捏著帕子揪心道,

  「這……這可如何是好?」

  梁帝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一句話。

  情如風雨無常。

  他穩穩了穩心神,語氣柔和了幾分,

  「水月,朕一直覺得虧欠你,當年才想出這個法子,朕不能給你皇后之位,可朕能把我們的孩子送上皇位。」

  「這些年,你一直做的很好,如今眼看大計將成,你不要爭一時之氣,壞了大事。」

  「從今日起,你便禁足飛霜殿,無詔不得出。」

  容才人張大嘴巴望著梁帝遠去的背影,雙腿不支跌坐在地。

  年關將至,過了臘八,便傳出太后要回宮。

  容才人被禁足的消息只換來了宸妃一聲冷哼,隨後便再不理會。

  到了太后回宮前一日,宸妃喚來了葉流錦,

  「姑母已經派人去查了,當年我生產時在關雎宮伺候的人,竟然連家帶口全部死光了。」

  葉流錦心裡一凜,梁帝好大的手筆,誅殺了這麼多人。

  「行宮那邊也一樣,當年伺候容水月的人,全部不見了。」

  事到如今,宸妃幾乎可以確信這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蕭琮,的確不是她的孩子。

  「流錦,」宸妃突然說道,「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聰慧過人發現端倪,姑母還要被矇騙一輩子。」

  葉流錦忙握住宸妃的手,「姑母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們是一家人,我自然盼著姑母好。」

  宸妃順勢將她摟在懷裡,喃喃自語,「姑母往後只有你了。」

  「看來,如今知道這個事情的,只有陛下,容才人,還有綠染。」

  葉流錦略略皺眉,想必梁帝也不放心容才人,所以留了當年身邊得力的女官在她身邊提點她。

  「綠染,」宸妃語氣頗為銳利,「我會派人把她祖上十八代都查清楚,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葉流錦抿嘴一笑,「姑母,我知道父親當年在京城留了一批忠心耿耿的護衛,沒想到他們不僅是護衛,還能打探消息。」

  宸妃傲然的沖葉流錦擠擠眼,

  「你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你父親留下的是護衛是你祖父當年訓練的一批精銳,他們大隱隱於世,子繼父業,永世不滅,葉家在他們便在,不到萬不得已不出,這是保護葉家嫡系的最後一道令牌,我可請不動他們。」

  「當年你祖母也留下來一批人,她們是暗樁,擅於刺探情報,分散於大梁各地,見魚紋令行事,風儀正是她們的首領。」

  「兩幫人,是你祖父祖母一輩子的心血。」

  提及爹娘,宸妃的陰鬱不快一掃而空,心裡暖洋洋的。

  「我本想等你成親後,便把這個事情告訴你,可眼下是多事之秋,你提前知曉也好。」

  葉流錦有幾分震驚,那些護衛,她是知道的。

  前世最後正是他們護著自己逃出京城,可這暗樁,她卻一無所知,因為風儀姑姑當時一起被絞殺在關雎宮了。

  老天算對她不薄了。

  一切都還來得及。

  出了正殿,葉流錦便拐了個彎,朝著容嬋如今居住的西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