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華看到佳寧郡主和北安縣主就在不遠處。
瞧見北安縣主眼裡的不懷好意，她只是挑了挑眉。
「母親。」
佳寧郡主迎到曜淑長公主面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伸手去扶她。
曜淑長公主不動聲色的伸手扶了扶頭髮，佳寧郡主的手便扶空了。
她神色有些尷尬，收回手後平靜的說道:「母親去了好一會兒，女兒很擔心呢。」
長公主淡淡道:「本宮年年都來，沒什麼可擔心的。」
「母親，你累了吧？女兒扶你回去休息？」
「不了，本宮要和道長論道，你們且自己去玩吧。」
言下之意，就是現在別打擾我。
曜淑長公主說罷，佳寧郡主屈膝道:「那女兒先告退了。」
北安縣主有些不忿的看著鳳驚華，但也只能皺著鼻子跟著佳寧一起離開。
鳳驚華也準備告辭離開。
曜淑長公主卻沒打算讓她走，她看向鳳驚華，「四小姐臉色不好看，可要隨本宮一起去，也好休息休息？」
鳳驚華溫聲道:「多謝長公主好意，但是臣女不便打擾長公主殿下論道，且臣女還要早些回去，怕是要辜負長公主的好意了。」
曜淑長公主輕笑一聲，話音一轉，換了個話頭問道:「那四小姐為什麼臉色這麼不好看？」
鳳驚華默了片刻，她臉色不好看是因為剛剛硬逼著自己去回憶那些她不敢觸及的畫面。
那些畫面她強迫自己忘記，平日裡絲毫不敢觸及，可是剛剛她逼著自己回憶了半天，所以臉色自然難看。
當然這些話，是誰也不能告訴的。
她淡聲道:「臣女身體一向不好，今日被風吹著了，所以才會如此。」
「原來如此。」
曜淑長公主狹長的鳳眸輕眯，眼眸深深的打量了鳳驚華一眼，眼底閃過絲趣味。
她意有所指道:「既然四小姐不願意說，本宮也不逼迫你。
只是四小姐若是有困擾不解之事，或者難以釋懷放下之事，可來問問本宮，本宮這些年談經論道，或許可以幫你。」
鳳驚華聞言垂眸淺笑，「多謝長公主殿下好意。」
只是，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解惑，也不需要釋然，更不需要放下。
她要懷揣著自己的仇恨，拉著那些惡人墜入地獄！
生生世世，她都要讓他們不得好死！
鳳驚華心底恨意滔天，眉眼處卻一片淡然。
她垂眸淺笑時，眉眼一片溫婉，襯著嫩白的膚色，美好的如同嬌嫩的玉芙蓉。
曜淑長公主心中一動，輕輕伸手觸了觸鳳驚華的眉心。
她指腹微涼，眼神似是眷戀似是回憶，輕聲道:「本宮記得，嘉王喚你蓉蓉，是哪個蓉？」
「回長公主的話，是暖融融的融。」
「哦。」
曜淑長公主應了聲，白而細長塗著大紅色丹蔻的手指眷戀的在她臉上撫摸。
從眉心到鼻尖，順過鼻尖至唇瓣，又滑到下巴處。
鳳驚華視線下垂，瞧見她的手指白的晃人，丹蔻紅的嚇人。
莫名的讓她想到了臨死前見到的鳳如玉。
那時候的鳳如玉，也是一雙白皙的手，塗著一手大紅色的丹蔻。
紅艷宛若厲鬼。
她神情絲毫未變。
曜淑長公主捻起鳳驚華下巴，與她對視，淺笑道:「本宮瞧見你，倒是想起了一個故人。」
鳳驚華神情懵懂而溫婉，聲音更是柔和，「臣女與您的故人長得很像嗎？」
「像又不像。」
曜淑長公主嘲諷的輕笑一聲，「垂眸時溫婉賢良如同小白花，惹人憐惜，抬眼時心狠手辣像是要吃人，狠毒無比，你們的像可不在容貌，而在品行。」
鳳驚華莞爾，「那臣女便是只像您的故人溫婉純良那一半而已。」
「呵。」曜淑長公主掩唇笑了下，她鬆了手，搖頭道:「四小姐倒是絲毫沒有自知之明。」
鳳驚華沒有答話，只當聽不懂，後退了兩步。
她不喜歡曜淑長公主此時看她的眼神，帶著審視、探究和打量，好像要把她的秘密挖掘出來昭告天下。
而且好像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一樣。
曜淑長公主看著鳳驚華退後的動作眸光輕閃，隨後笑了笑，轉身離開。
她一襲黑色的宮裝肅穆而莊重，搖曳在青色的雨幕與天地中，很快身形便模糊在雨幕後。
鳳驚華帶著侍女往道觀門口走去。
雨天路滑，她們腳程不快。
「鳳驚華！」一聲嬌喝響起。
鳳驚華腳步頓住，她微微揚眸，北安縣主還是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