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浪蕩子被嘲諷嘍

  這下,他全明白了。

  原來這人早就已經察覺了他想斂財的心眼。

  他行醫數十年,借用醫術動點歪心思斂財無數,只因病人家屬大多不懂醫術,一門心思只想病人好起來。

  可往日碰到的那些都是好糊弄的,未成想今日一撞,撞見個閻王!

  這麼多年,數陰溝他都淌過去了,晚年還能在大江湖海里翻了船,他可真是!

  他小命都要不保了!

  「大俠饒命啊!小的不敢了,小的真的不敢了!」

  老郎中轉身一個滑跪,動作乾脆利索,絲毫看不出先前大呼自己老胳膊老腿的樣子。

  「小的日後一定謹慎行醫,一定多做善事,再也不坑騙診費了,再也不了!求求大俠饒小的,和小人徒弟一命吧!」

  他並未娶妻生子,一直以來只有跟在身邊的這個徒弟對他很是孝敬。

  他對這個徒弟也算傾囊相授,就等老了指望著徒弟給自己養老呢。

  「大俠,小的已經給姑娘解開所有穴道了,最多半個時辰,姑娘一定能醒來,藥方小的也再沒敢動半點心思......還有還有!小的願將所有祖傳偏方都獻給您!」

  老郎中如蛤蟆一樣趴在地上不停磕頭,渾身哆哆嗦嗦,也不知是怕得,還是疼得。

  「行啊,藥方拿來瞧瞧。」

  君臨妄居高臨下藐著他,眉宇間輕蔑不屑。

  老頭爬起來跑到桌邊一口氣寫了十多頁藥方,待晾乾了墨跡,長義從外頭進來,將人三兩下捆好推進了偏房摔在那藥童徒弟身上。

  鳶兒在裡間隔著屏風紗帳,外頭的動靜聽不大清。

  但那老郎中又是求饒,又是衝進來針灸的,鳶兒多少能猜到些。

  以前在京城時,就聽說有的江湖郎中四處遊蕩,醫德有虧坑騙診費。

  沒想到能在這碰見這種人,鳶兒真是又驚又氣,還有點後怕。

  鳶兒不懂醫術,再加上關心則亂,她是斷然識別不出來有問題的,若非『雲公子』在場,還不知道這虧損醫德的郎中得怎麼折騰她家小姐呢!

  思及此,鳶兒扭頭往窗外望去。

  外面狂風已經平息,只剩大雨還在嘩啦啦往下淋。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暴雨伴著不時吹來的小風,秋日燥意仿佛徹底被澆滅,寒涼之意縈繞周身。

  不到半個時辰,寒冷四溢中楚傾瑤緩緩醒來。

  鳶兒撐著臉守在床邊,一見她睜眼,驚喜地輕呼出聲。

  「小姐您醒了!可覺得有哪裡不適?」

  外間君臨妄聞聲進來,立在床邊不遠處垂眸打量她。

  見她還未醒神且目光朦朧,不由得背過雙手輕佻笑道:「可算是醒了,若是還不醒,在下都要殺個人給你祭一祭了。」

  鳶兒蹲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吱聲,悄悄拿過茶壺倒了杯水候在一旁。

  楚傾瑤意識從模糊轉為清明,眨眨眼醒過神來,腦中反應了好半天君臨妄的話才神色驟變。

  「殺個人?給我祭?」

  君臨妄吊兒郎當地挑挑眉,「對啊,外頭那個心思不老實的郎中正合適,你瞧,本公子前腳剁了他一根手指,後腳你就醒了,這麼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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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乾脆剁他一隻手好了,說不定手剁了你的傷病也就好了。」

  君臨妄一本正經地說完,意味深長地打量著楚傾瑤的神色。

  見她不過是剛聽說時有些驚嚇,後面便始終神色平淡。

  甚至似乎,還瞧見她眸中閃過一絲嫌棄?

  她嫌棄?

  嫌棄什麼?嫌棄我?

  「楚姑娘以為如何?」

  楚傾瑤抿了抿乾涸的唇,沙啞著聲色小聲嘟囔:「不如何......」

  「不喜歡血淋淋的手爪子,或者手指頭?」

  君臨妄勾起惡趣味的笑意,目不轉睛地等著她的反應。

  楚傾瑤不想吭聲,朝鳶兒伸手,由著她扶自己起身靠在軟枕上。

  結果杯子喝了兩口水嗓子舒服些了,一抬頭,那幼稚惡作劇的始作俑者還直勾勾盯著自己想看自己被嚇到的樣子。

  無奈輕嘆口氣,楚傾瑤睥著他眼下那顆小痣念道:「血淋淋的手爪子?」

  君臨妄頷首。

  「血淋淋的手指頭?」

  君臨妄點點頭,神色越發興致盎然。

  「雲公子,我收回您像是流連花叢的浪蕩子的話。」

  「哦?」

  「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喜歡這種東西,您是真不懂怎麼與姑娘家說話,還是誠心嚇唬我呢?」

  君臨妄:......

  他這是,被嘲諷了?

  「行吧,你好生歇歇,本公子再給你找個大夫來。」

  言罷君臨妄移步離開,轉身前,楚傾瑤似乎在他臉上察覺到十分無趣的意思。

  「這雲公子還真是個惡趣味的人。」

  鳶兒等君臨妄出了屋子,小聲嘟囔。

  「對了小姐,奴婢在灶上煨著小米南瓜粥,這就去給您端來。」

  不等楚傾瑤開口鳶兒就往外跑,一時間屋內只剩她一人,倒是有功夫能靜靜捋一捋思緒。

  等鳶兒端著食盒回來,楚傾瑤正揉著自己膝蓋四周的穴位,順便將處理傷口的東西擺在床邊。

  「鳶兒,剛剛雲公子說的剁手指,還說郎中心思不正,你可知是怎麼一回事?」

  鳶兒將粥端出來晾著,一邊幫她重新給傷口上藥包紮,一邊簡單憶述著剛剛發生的事。

  「那郎中又是磕頭又是求饒,但奴婢就覺得他活該,聽雲公子的意思,那郎中坑過不少人診費呢!」

  「也多虧是雲公子瞧出來不對勁,不然還不知道他要怎麼折騰小姐您呢!」

  聊了會兒天的功夫,楚傾瑤面色就已經恢復了不少,甚至覺得有些胃口,吃了多半碗粥。

  窗外暴雨漸小,天色陰沉分辨不出時辰。

  屋內早早便掌了燈,光線昏暗催人慾睡。

  可楚傾瑤也不知是睡得太多了,還是傷痛確實見好,此刻靠在床頭軟枕靜聽雨打青石,一臉疑惑地湊著燈光,打量自己的掌心。

  「小姐,您這是瞧什麼這麼認真?屋裡頭暗,您仔細著眼睛。」

  「鳶兒,我這手上,怎麼還有串牙印子啊?」

  「啊?奴婢瞅瞅?」

  鳶兒湊過來,兩人齊齊打量那白皙小手上一排模糊泛紅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