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沁兒在撲過去的前幾秒也思考了。
木鐸那麼癲狂的眼神證明他是真的想殺了明德帝的。
如果孫沁兒撲過去，一不小心她今天就要代替明德帝去陰曹地府。
如果運氣好，也有可能死裡逃生。
沒有人會想著去死，所有人遇到危險的第一反應都是想辦法逃離。
可是孫沁兒慣會用自己作為籌碼，來給自己換取一些東西。
如果她救了明德帝一次，即使是她死了，賀家也會因為她而被明德帝感激一次。
倘若她沒死，也能換取到一些東西。
孫沁兒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於是她在幾秒鐘的時間裡思考出來了一個決定，撲了過去。
孫沁兒不是傻的，在煙霧之中，她看到了木鐸撲過來的角度。
於是她衝過去一把攔在明德帝跟前。
在千鈞一髮之際，明德帝身邊的太監都沒有孫沁兒的速度快。
孫沁兒撲過去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一股勁風，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她沒有退路。
刀刃扎入胸口的那一刻，木鐸的臉也如同地獄來的鬼魅一般倏然放大。
孫沁兒瞳孔猛地變大，嘴裡甚至說不出來一個字，她感受到了胸口處的疼痛，緊接著就是眼前一片發黑。
「泱泱！」
她聽到了傅斐然和沈淮從在叫她。
可是孫沁兒的身體在刀刃沒入身體的時候就像是被灌了鉛，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沉重地根本撐不住。
身體發軟，一片吵雜聲中，她眼前一片一片的飛影，讓她根本看不清楚東西。
她聽著有人在喊著保護明德帝，也有人在喊著她的名字，還有人在喊木鐸的名字。
孫沁兒沒有倒在冷冰冰的地上，她落入了一個有著熟悉味道的懷抱之中。
這一次她沒有暈過去，短暫的眩暈之後，她反倒是變得格外清醒。
她的視線一點一點變得清晰起來，第一眼看到了火光沖天的城門，很多人都在跑。
孫沁兒眨了眨眼睛，只覺得胸口一片濕潤，她低下頭，白色的裙子上出現了可怖的血跡，一大片的紅色讓她視線好像也跟著染成了紅色。
傅斐然的聲音驟然響起，像是一瞬間就把孫沁兒的注意力扯了回來。
「泱泱！」
她想抬起頭，可是身體沒有一絲力氣。
孫沁兒的目光落在了很遠的地方。
科絡妺站在那裡，她臉上有傷痕，嘴角還帶著血跡，身後是一片火光。
明明是那樣遠的距離，可是孫沁兒好像看到了她眼裡閃爍的光。
緊接著，她終於艱難得咳嗽了一聲。
這一下咳嗽，像是把她身體裡面的某個開關閥門打開了一樣，她一邊咳嗽，嘴角一邊溢出獻血來。
她很低地喊了一句：「阿野……」
「我在。」
孫沁兒的目光里印出了火色的光。
「我要是死了，你就幫我照顧好賀家……」
她像是在交代後事，語氣那樣平靜，也是又縹緲。
傅斐然要把腦袋湊到孫沁兒的臉頰旁邊，才能勉強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聽著這樣的話，傅斐然心口一沉，身體裡面有一個地方隱隱作痛。
「別怕，不會有事的。」
他語氣很輕，就好像孫沁兒是什麼易碎品一般，聲音大一點就會嚇壞對方。
這一句沒事，也不知道在安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