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語嫣靜靜坐在廳中，雙目低垂，思緒在這幾日的變故中起伏不定。
春華的離世如一根利刺，深深扎在她心頭，讓她整夜無法安眠。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凌語嫣抬頭，只見蕭衍墨推門而入，身影修長，步伐堅定，然而面色卻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冷峻。
「語嫣，」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似乎承載著無法掩飾的痛楚，「我已開始查了，會讓莊王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凌語嫣一怔，望著他沉重的目光，輕聲問道：「你……還在為我冒險？」
蕭衍墨深深看著她，聲音低沉而堅定，「我會讓莊王生不如死，替你討回公道。」
提起春華，凌語嫣眼眶微紅，輕輕閉上眼，似乎在竭力忍耐著心中的悲痛。
片刻後，她緩緩睜開眼，聲音微微顫抖，卻帶著一絲冷淡，「春華之仇，我自會銘記。」
她抬起頭，看著他，「我要嫁給二皇子的事，你也該知曉。」
蕭衍墨瞳孔微縮，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眼中閃爍著怒火，「你真的要嫁給他？」
凌語嫣垂下眼眸，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而決然，「是的，這一切已經決定了。我需要一個安穩的生活，他願意放棄皇位陪我去封地，這對我來說，已是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蕭衍墨眼中帶著不甘和憤怒，他猛然上前一步，緊緊盯著她，「語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以為他能給你安穩生活？不過是權力鬥爭的另一種方式罷了。」
凌語嫣微微搖頭，目光平靜而冷淡，「他願意放棄一切，而你的心意，我已經不敢再信了。」
她的淡然與冷靜猶如一盆冷水潑在蕭衍墨心頭，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中帶著濃烈的痛楚。
「你以為我只是為權勢才猶豫至今？我早已悔恨當初的選擇，語嫣，我不會讓你嫁給二皇子的！」
凌語嫣愣了愣，以為他不過是情急之下的宣洩，並未將這話當真，苦澀一笑，「不要再執拗了，你我之間早已錯過，不可能再回頭。」
蕭衍墨眼神越發陰冷，聲音冰冷而決絕，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話來，「除非我死，否則你絕不會嫁給他。」
凌語嫣被他的冷意震住，微微一怔，心頭泛起一絲莫名的寒意，卻強行鎮定道：「你走吧，衍墨，不必再糾纏了。」
蕭衍墨站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最終轉身離去，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愈發孤獨而決絕。
第671章
次日，環丫輕輕走進房中，恭敬地行禮道：「姑娘，太子妃下了帖子，邀請您參加百花宴。」
凌語嫣眉頭微微一皺，眼神稍帶猶豫。
百花宴雖是盛會，但她心情不好，實在不想在這種場合出席，尤其是面對那些她並無興趣的貴族名流。
她正要開口拒絕，卻見苗可人走了進來，將帖子遞到她手中，「語嫣，這是太子妃第一次籌辦百花宴，雖然你心情不好，可這也算是個好機會，散散心，也未嘗不可。」
凌語嫣接過帖子，微微垂眸，看著那燙金的請帖封面，心中仍有些猶豫。
她輕聲道：「嫂嫂，我心中不安，實在無心赴宴，太子妃的好意，只怕要辜負了。」
苗可人聽聞，輕輕搖頭，柔聲勸道：「你若不去，她難免會掛心，別人更難免會議論紛紛。再者，你已在府中閉門不出多日了，出去走走，看看繁華景象，也能稍稍緩解一下心情。」
凌語嫣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絲動搖，抬頭看向苗可人，輕聲道：「可是……我的心……」
苗可人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說道：「你心境再如何，太子妃的面子總是要給的。我們若能在場，也是對她的一種支持。」
凌語嫣默然片刻，抬眼看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氣。
最終，她輕輕點頭，語氣中帶著順從，「既然嫂嫂這麼說，那我便去吧。」
太子府中，百花宴已布置得華美異常，芳香撲面而來，庭院四周彩綢飄舞，繽紛的花朵爭奇鬥豔，賓客如織。
凌語嫣和苗可人剛入場，便有侍女恭敬地引路，領她們在園中雅座落座。
她抬眼環顧四周，原以為這是女眷聚會，卻不料席中不時有男子交談之聲，剛坐下不久，便見一行人緩緩步入，其中竟然包括太子、蕭衍墨。
凌語嫣微微一怔，目光在不遠處的太子與蕭衍墨身上停留片刻，隨即垂下眼瞼，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
然而她察覺到，旁邊不少賓客已將目光聚焦於她，竊竊私語。
她正不自在，身旁的苗可人卻壓低聲音安撫道：「語嫣，莫要緊張，太子和侯爺既來，定是有意添些雅趣，你不必太在意。」
凌語嫣微微點頭，正欲放鬆，便見蕭衍墨不慌不忙地走到中央，掃視著席上的眾人。
他眸光溫潤而深沉，微微停頓，唇角帶著幾分淡然的笑，拿起茶杯緩緩舉起，聲音清朗卻篤定，「各位今日齊聚一堂，正值春日，不如以詩會友，以賦詠春，未免辜負了這大好時光。」
眾人連連稱是，紛紛拍手附和。
蕭衍墨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微微側身，便開口吟道：
「桃花灼灼映水流，佳人何處獨倚樓。此生只為伊人醉，問君何時共白頭。」
詩句一出，眾人皆愣。
那「佳人」二字、那深情款款的「共白頭」之意，含義不言而喻，目光不由紛紛投向凌語嫣。
宴席中氣氛頓時一緊，雖然無人敢高聲議論，但眾人面面相覷，眼神交接之間，心中已然明了。
苗可人微微一驚，悄悄捏緊凌語嫣的手，輕聲道：「語嫣，莫要露出什麼異樣。」
凌語嫣被突如其來的詩句弄得一時失神，微微垂眸，努力平復心中波瀾，輕輕點頭，「嫂嫂，我知道。」
但她心緒依舊不寧，蕭衍墨那灼熱的目光，透出未曾掩飾的深情。
她屏息凝神，裝作不知，目光始終沒有朝他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