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語嫣屁股傷勢未好，緩慢坐下，春華趕忙伸出手攙扶她坐下，幾個女使都愣住了，紛紛佩服春華能以德報怨。
轉念一想，若是換做她們，恐怕也是一樣，誰讓她們是丫鬟，生來就比別人低賤。
眾女使紛紛低下頭，眼底皆是慌亂。
「春華，我累了，送我回去。」凌語嫣冷眼瞅著地上跪著的女使們，冷聲道，「你拿到身契後，將她們統統發賣出去。」
「若讓我在府中還能看到她們，那麼下一個發賣的便是你。」
明知是演戲，可警告的話語，還是忍不住讓春華打個冷顫。
她鄭重頷首，「姑娘，我都明白。」
春華攙扶著凌語嫣離開，眾女使們面面相覷，仍舊跪在原地，誰也不敢站起來離開。
……
清凝閣。
春華將凌語嫣攙扶到了床上，試探性問道，「姑娘，真的要將她們發賣嗎？」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更何況她們也並不無辜。」
凌語嫣不是心思狠毒之人，可也不會做聖母。
她嘆了口氣，「春華，今日是你我聽到了，若你我聽不到，看不到的地方，會有多少腌臢話指責姑娘我，你可知？」
良久，春華愣在原地未言語，滿眼自責。
她家姑娘明明心善人美，恪守禮儀，如今卻聲名狼藉，偏偏無法說出姑娘真正得病的原因，才給了那些人嚼舌根的機會。
哪怕說出原因，又有幾人能相信呢？
好壞全憑別人一張嘴罷了。
細想來，那些女使確實該死。
她垂下眸，「姑娘，對不起，是我思考不周。」
「你去辦事吧，這兩天你也準備一下，做好隨時準備離開的打算。」
凌語嫣擺了擺手，春華紅著眼離開了。
她不想離開姑娘，但也明白不能拖姑娘後腿。
荷花池。
春華拿著身契到達的時候，奇遇早帶著人牙子等候著了。
眾女使看到春華走來，像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紛紛朝著春華跪拜。
「春華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以後我們再也不會亂說話了，你去告訴姑娘，我們也是受害者。」
「是的，春華姑娘，外面早就風言風語傳遍了，我們說的還都是好聽的呢。」
「春華姑娘，您去勸勸姑娘，如今姑娘已經聲名狼藉，若是再得個苛待下人的名聲，怕是再無前途啊。」
「你這是在威脅主家嗎？」春華眼神犀利如刀子般，盯得那女使如跪針氈。
她忍不住笑了，「你們還真是厲害，再背後亂嚼舌根竟不知錯，反而出言威脅，看來這伯爵府是容不下你們這一尊尊大佛。」
「日後待你們到了新地方，可得學會閉嘴，否則就不是被發賣了，怕是會死無葬身之地。」
春華沒再看她們，轉身將身契交給人牙子，「人交給你了，就要好好調教，以免到了別家也嚼舌根，那可就壞了你的名聲。」
「您儘管放心，這群賤蹄子要是調教不好，我可真是白混幾十年。」
話音落，人牙子將人帶走。
因女使被發賣，一時間伯爵府倒是無人嚼舌根。
可凌語嫣的脾氣卻越來越暴躁，平時院子裡的人稍有不對，動輒打罵，重者拿了身契趕出府。
短短數天，大家都提心弔膽，如履薄冰，做事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注意惹怒了凌語嫣，得了個被趕出去的下場。
春華關上房門，瞧見凌語嫣滿臉愁容，擔憂道，「姑娘，有事別憋在心裡，同我說說，心中也好暢快些。」
「春華，明日你就出府了，這信你帶給張伯和林姨，你抵達南平縣的時候，讓齊正義速來接我。」
凌語嫣將信交給春華，後者並接信，反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口便帶哭腔。
「姑娘，讓我留在京城等你一起走，好不好？」她放心不下凌語嫣。
正因為這份放不下，才讓凌語嫣下定決心護春華周全。
春華離開，她再伯爵府便無牽掛，也能放手去報仇。
她撫摸著春華臉頰，笑道，「你處處為我著想，我總不能自私的不為你著想。」
「傻春華，哭什麼，咱們最多兩個月便能再相見，到時候咱們就一輩子不分離。」
「姑娘。」春華攔腰抱住凌語嫣，「我捨不得姑娘，不親眼看著姑娘，心中總不安。」
主僕二人抱在一起，久久未鬆開。
直到外頭響起白聘婷的聲音，春華才放手，二人互相對視一眼，便知機會來了。
「出去做好準備吧。」
凌語嫣稍微整理了凌亂的衣衫，抬頭便看到白聘婷推門而入。
她漫不經心道，「白姑娘可真有雅興，都快大婚了，竟然還有時間來我這裡。」
「三妹妹這話說的，好似我見不得妹妹幸福一樣，開心的事情，自然要和妹妹分享。」
白聘婷自顧自的坐下，瞧著凌語嫣日漸憔悴的小臉，笑容愈發燦爛。
「三妹妹何苦為了外界的流言蜚語而傷神，橫豎不過被人說幾句的事，過些日子，大家自然就淡忘了。」
「不知緣何，外頭竟知道妹妹發賣女使的事，如今都在議論妹妹善妒，說來也是，那些女使不過多說幾句，妹妹何苦這般小題大做。」
聽著白聘婷喋喋不休的模樣，凌語只覺得好笑，既然白聘婷想看她笑話，那自然是成全她。
她厲聲呵斥道，「你說完了沒有？」
「什麼？」白聘婷明顯一愣，沒想到會被凌語嫣呵斥。
凌語嫣從桌子上抓起匕首，指著白聘婷，怒罵道，「你有資格說我嗎？就你那點爛事，小心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說你深愛大哥哥，非他不嫁，背地裡卻想高嫁給雲小公爺，還和鄭碩不清不楚，攪散了鄭碩和琳妹妹，卻不願意嫁給鄭碩。」
「如今你兩定了親事，你還對大哥哥戀戀不忘，多番明里暗裡勾引，可惜都沒成功。」
「你沒本事勾引男人，就把火氣撒在我身上，可你還是不了解我。」
「縱使我聲名狼藉，我仍舊是伯爵府嫡女，獨女，大哥哥仍舊對我百般關心，雲小公爺也不願同我退婚。」
「白聘婷，這些手段，你怕是拍馬都趕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