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同我賭氣沒關係，但不能拿身體賭氣。」
蕭衍墨端起茶盞，淺嘗一口，滿意點頭，「還是溫熱的，可見春華是用了心的。」
「乖，聽話，喝了它。」他拿到凌語嫣面前，帶著幾分寵溺的口味，聲音像哄小孩子般輕柔。
凌語嫣逐漸冷靜下來，她擦拭掉眼裡，將茶盞一飲而盡。
她盯著蕭衍墨的背影，哽咽道，「阿衍……我做噩夢了。」
蕭衍墨愣在原地，後背猛然繃直，許久，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嫣兒，許久未聽到你喚我阿衍了。」
「夢中有個小女孩稱呼我為母親，說做我的孩子，她很開心……」
突然，她放聲大笑，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阿衍，那是你我的孩子，可惜她還未來到世上，便歿了。」
「阿衍，你可曾想過，若我身體康健，若我能生兒育女，那我的孩子該多麼讓人驚艷……」
「嫣兒，別說了。」蕭衍墨瞧著她蒼白的小臉，虛弱的身體，心猛然抽疼，他伸出手輕柔的擦拭她臉上淚珠。「以後我們會有孩子的，我們會幸福的在一起。」
「阿衍，你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殺了我……」
凌語嫣歇斯底里吼道，雙手不停的捶打蕭衍墨的胸膛，淚水止不住的流。
母親，孩子，乃至她的人生都充斥著欺騙，可笑至極。
「嫣兒。」蕭衍墨心疼的將她擁入懷抱，心痛道，「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他一遍遍認錯，她聲聲哭泣。
許久，凌語嫣哭得睡著了，蕭衍墨將她輕輕放下，小心翼翼的模樣，猶如在守護稀世珍寶。
他走出房間，看到一直守護在門口的春華，叮囑道，「好生照顧三姑娘，我把奇遇留下來，有任何事情立刻讓他去尋我。」
臨走前，他不舍的看了眼熟睡的凌語嫣。
……
太子府。
蕭衍墨雙手抱拳，歉意道，「近幾日是我意氣用事了，請太子責罰。」
「我拿你當兄弟，你卻和我疏遠，咱們兄弟之間不講那些虛禮。」
太子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蕭衍墨坐下，他嘆了口氣，「關於你家三妹妹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瞧著是個溫柔可人的，怎麼就鬧到如今這般不可挽回的地步？」
「都怪我，是我傷了她太深。」蕭衍墨自責道，恨不能代替凌語嫣承受所有流言蜚語。
他氣憤的一拳捶在桌子上，痛苦道，「殿下，事到如今，虧欠她太多，我不知如何彌補才能撫平她受的傷害。」
太子是真拿蕭衍墨當兄弟，二人經常推心置腹，心事也常常對彼此訴說。
他拍了拍蕭衍墨肩膀，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兄弟，不如用你的真心去對待她，如何？」
真心？
蕭衍墨如同醍醐灌頂，當初凌語嫣一顆真心熾熱，只求他能看一眼。
如今二人倒是反過來了，他相信有一天能撫平凌語嫣的傷口。
「衍墨，等會你隨我入宮，父皇說南邊倭寇猖狂，估摸著是想讓你我出手擺平。」
太子整理了衣衫，帶著蕭衍墨一同入了宮。
伯爵府，清凝閣。
凌語嫣悠悠轉醒，瞪著眼盯著上方，始終未發一言。
腦海中全是那場夢，以及和蕭衍墨爭吵的聲音。
恍惚間，她如同夢一場，分不清是上一世，還是重生。
「春華。」
她輕聲呼喚，下一瞬，春華來到她面前，乖巧應聲，雙眸中充滿擔憂。
「姑娘，你嚇死我了，要是你不能醒來，我也隨你去了。」
春華緊握住她的手，眼含淚光。
凌語嫣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幫我換衣服，帶我出去走走。」
她不喜歡躺在床上，像個廢物一樣。
「姑娘……」春華欲言又止，倒是勾起了凌語嫣的好奇心。
「有話就說，磨磨唧唧，拐彎抹角，可不像你。」
春華嘆了口氣，低聲道，「姑娘，你無法生育一事，如今已鬧得滿城風雨，要不要和雲小公爺見個面……」
「不用了，別說雲國公府，就是市井小戶也不會要個無法生育的娘子，我從未對雲小公爺抱有任何希望。」
凌語嫣在春華的攙扶下，能勉強下床慢悠悠走兩步。
「姑娘，外頭風大。」春華為她帶上披風，攙扶著慢悠悠的去荷花池。
「今日陽光燦爛，是個好日子。」
凌語嫣坐在涼亭內，閉上眼，悠閒的曬著太陽。
不遠處，幾個女使的聲音漸行漸近。
「哎，你們聽說三姑娘的事了嗎？」
「鬧得那麼大，怎麼能不聽說，真沒想到平日裡乖巧的三姑娘，竟然能做出如此大膽荒唐的事，竟然被男人玩的無法生育。」
「要是換做咱們，早找棵樹吊死了，哪還有臉活著。」
「說的是呢，也不知這鄭家和雲國公府會不會來退婚？」
「必定退婚，就是可憐了二姑娘，本來能嫁入鄭家，如今算是廢了。」
「這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若我是二姑娘，定要殺了三姑娘。」
討論聲戛然而止。
毫無疑問，這幾個女使看到了涼亭內的凌語嫣，都慌忙跪下。
「三姑娘。」
凌語嫣慢悠悠睜開眼，挑了挑眉。「你們分析的倒是很全面，繼續說下去，我還想聽聽我該是怎麼個死法。」
「三姑娘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保證以後在胡言亂語了。」
「求三姑娘饒命，以後我們一定要謹言慎行。」
凌語嫣似是累了，閉上眼睛，躺在搖椅上，悠哉悠哉的晃動著。
幾個女使求救的目光看向春華。
春華還沒來及開口，凌語嫣的聲音再度響起，「春華，去讓奇遇將人牙子找來。」
她冷笑道，「若我記得不錯，你們都是初夏閣的人吧。」
幾個女使點頭如搗蒜。
凌語嫣擺擺手，「春華，你順道去趟初夏閣，將她們的身契拿來，就說這幾個女使機靈，深得我心。」
「三姑娘，她們也是無心之失，倒不如饒了她們這一次，若有下回再發賣也不遲。」
「啪。」
話音落，春華臉上結實挨了一巴掌，凌語嫣犀利道，「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這下，幾個女使瑟瑟發抖，眼神充滿恐懼，更是大氣不敢喘，生怕下一個挨打的便是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