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本狀元行的正,坐得端。Google搜索」

  「當然是堂堂正正的從大門進來。」

  「至於劉司業,現在應該還躺在學宮門口,你們過去還能見到他。」

  蘇長歌開口,不咸不淡的說著。

  幾人的對話他剛才都聽到了。

  也就是這幾名教習沒有答應蠻夷學子的話出去,否則現在也得躺著。

  而伴隨聲音響起。

  趙恆、霍從文等人也跟著一起進來,目光掃視房間內的眾人。

  看到文世傑右臉的傷, 以及身上的腳印,心頭頓時火起,怒視坐在他旁邊的蠻夷真璉伽,恨不得衝上去揍他一頓。

  在我大晉的土地上。

  不僅騷擾調戲良家少女,居然還敢大打出手,傷及我大晉同胞!

  一介蠻夷,憑什麼這麼囂張!

  但就在眾人想著時。

  房間內, 一名教習開口道:「蘇長歌, 你竟敢煽動學子對司業動手。」

  「等嚴院長回來,肯定會追究此事。」

  「將你送至交官府查辦!」

  教習一臉正色的看向蘇長歌。

  在他看來,肯定是對方唆使學子毆打劉司業,才能闖入學宮。

  否則以劉司業的性格。

  絕對不會放任這群目無尊長的狂徒進來。

  「好,本狀元等著官府查辦。」

  蘇長歌隨口答了一句。

  懶得與教習廢話,說道:「子白,趙恆,你們送幾位教習出去。」

  「為師要跟這蠻夷講些道理。」

  聲音落下。

  慕子白和趙恆兩人點頭答應。

  「嗯。」

  他們雖然想看夫子要怎麼和蠻夷講道理,但老師發話了自然得照做。

  隨即,兩人便要上前將這幾名教習帶走。

  可就在這時候。

  剛才那名說話的教習再次開口。

  「蘇長歌,真璉伽可是蠻夷王族,關係到兩國邦交,你切莫胡來!」

  此言一出。

  聽到這頗為耳熟的話。

  蘇長歌心火驟起。

  太學院學宮難道就沒有一個有氣節的?還是說跪久了站不起來?

  蠻夷王族,真是好大的名頭。

  但別忘了。

  這裡是大晉啊!

  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大晉人犯了錯,就要按照朝廷律法處置。

  但憑什麼蠻夷犯了錯就視而不見?甚至是偏袒對方,而不惜拿自己的同胞開刀, 也要讓對方脫罪, 並取悅對方。

  難道說蠻夷凌駕於大晉之上, 可以肆無忌憚的踩在大晉人頭上?

  蘇長歌不理解,是真的不理解。

  作為大晉最高學府的太學院,竟然都是些這樣的教習、夫子!

  或許他們能將聖賢經典背的滾瓜爛熟。

  或許他們說起仁義道德來能侃侃而談。

  但作為大晉的最高學府。

  幾乎可以說是大晉未來精英匯聚的地方。

  他們作為教習、夫子,卻連一點讀書人的風骨,甚至是民族氣節都沒有!

  如此環境下教出來的學子,就算知識再豐富,成就再高,但脊樑卻彎下了,遠不如那些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的將士!

  心念至此。

  蘇長歌看向面前幾名教習。

  「兩國邦交?」

  「蠻夷,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強必寇盜,弱而卑伏,不顧恩義!」

  「若蠻夷真想大動干戈。」

  「莫說是依大晉律法處置一名王族。」

  「就算是一隊商旅,一個小卒,他們以此為藉口南侵我大晉!」

  說到此處,蘇長歌轉頭望向身邊學子。

  「弱小就要挨打。」

  「若是想要維持兩國邦交,最好的辦法就是強大自身!」

  「沒有敵人會因為你的卑躬屈膝、搖尾乞憐, 摧眉折腰, 甚至是賣國求榮而看得起你,更不會因此就不對你動手!」

  「將士們之所以在前方與敵人廝殺。」

  「為的就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親人、同胞跪在敵人面前卑躬屈膝!」

  「所以諸位,請挺起你們的脊樑!」

  「不要辜負前方將士的熱血!」

  「我們大晉子民不需要別人施捨的和平,我們的和平掌握在自己手中!」

  蘇長歌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這一刻,學子們的臉上多出一抹從未有過的堅毅之色。

  弱小就要挨打!

  我們大晉想要的和平。

  在我們自己手上!

  這番話很簡單,沒有那麼多華麗的辭藻修飾,更沒有引經據典。

  但卻直擊他們靈魂的最深處。

  前方的將士都在浴血奮戰,我們有什麼資格跪倒在蠻夷腳下!

  「多謝夫子教誨!」

  趙恆面色堅毅,拱手朝蘇長歌深拜。

  其他人見狀,紛紛跟上,一起拱手深拜,目光中滿是敬意。

  這一拜。

  乃是為感謝蘇夫子重塑脊樑!

  而此時,那幾名教習的面色陰沉。

  因為在他們看來,覺得蘇長歌是在拐彎抹角的罵他們向蠻夷卑躬屈膝。

  什麼弱小就要挨打,和平在自己手上。

  若不是有丞相與蠻夷周旋。

  大晉即便不被蠻夷大舉南侵摧垮,也到了全民皆兵,百姓民不聊生的地步。

  假如這是亂世。

  他蘇長歌還能在這滿口胡言?

  心念至此。

  一名教習冷冷地開口威脅道。

  「蘇長歌,你若是膽敢胡來,一旦兩國開戰,陛下怪罪,你難逃其咎!」

  聲音響起。

  蘇長歌面色平淡的搖了搖頭。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一旦向敵人跪下,就會像他們一樣,沒有氣節,沒有尊嚴,永遠站不起來,像是一具空有軀殼的行屍走肉。」

  蘇長歌的聲音並不高亢。

  但落在眾人耳中,卻不亞於剛才天空中滾滾激盪的雷聲。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語言明快直接,只是簡短的兩句話,詮釋的道理卻讓人細思良久。

  「亞聖曾曰: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吾以為,蘇夫子之言,與亞聖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時人群中,一名學子感嘆道。

  「可笑這些夫子教習。」

  「一直將聖賢道理掛在嘴上,還恬不知恥的為聖賢之言注釋解析。」

  「到頭來,還不如蘇夫子的三言兩語。」

  學子中又有一人發出感嘆。

  「蘇夫子之言,去繁就簡,返璞歸真,已近聖人矣!」

  一道又一道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些話。

  幾名教習的面色瞬間難看至極。

  好一個蘇長歌!居然罵我們是只有空殼的行屍走肉!

  隨即,他們便要開口駁斥。

  而蘇長歌卻懶得搭理他們這些冥頑不化之人,直接讓學生將他們帶走。

  省的這幾隻蒼蠅等下在耳邊聒噪。

  替他們的主子打抱不平。

  「趙恆,子白。」

  聽到聲音,兩人頓時心領神會。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

  上前就拽著他們的衣領,用力強行把他們幾個拖出去。

  「你們這是幹什麼!」

  「快鬆手!」

  「有辱斯文,簡直是有辱斯文!」

  「蘇長歌你別胡來,否則兩國開戰,你就是罪魁禍首,勿謂老夫言之不預!」

  一陣又一陣的聲音響起。

  蘇長歌搖了搖頭。

  趙恆和慕子白業務還是不熟練,下次得提醒他們把人打暈套麻袋帶走。

  心中正想著。

  一道桀驁冰冷的話語傳入耳中。

  「蘇長歌是吧?」

  「我認識你。」

  「上次就是你打了我們聖族的使臣,然後被貶到這來教書。」

  「這一次,你想把我怎麼樣?」

  「就不怕再被你們大晉的首領責罰嗎?」

  真璉伽站起身,用言語做威脅。

  聽到此話。

  站在蘇長歌身邊的霍從文,本來就看蠻夷不爽,此時他更是有些忍不住。

  「你在狗叫什麼!」

  「就你這粗鄙蠻夷也配威脅我夫子!」

  霍從文上前一步,摩拳擦掌,看架勢是想上去直接用拳頭講道理。

  但卻被蘇長歌給用手擋住了。

  「道歉。」

  「向這位女學子,還有被打傷的文世傑道歉。」

  蘇長歌開口,語氣凝肅認真。

  聞言,真璉伽眼神閃爍。

  隨後咧嘴一笑。

  「我若是向他們道歉,你就放我離開嗎?」

  真璉伽出聲詢問。

  一直懸著心卻是放下了,以為蘇長歌這麼做只是想為學子討個公道。

  一句簡單的道歉就能躲過今日之難。

  只不過若真如此,他不僅不會心存感激,反而還會找這女學子和文世傑的麻煩,將今日之辱變本加厲的討還回來!

  這群晉狗。

  也配我向他們低頭道歉?!

  然而,正當真璉伽想著後面如何報復時。

  一道平淡冰冷的聲音響起。

  「當然不會。」

  「既然做錯了,那就要受罰。」

  「道歉只是教你認錯,讓你低頭悔過。」

  「按我大晉律法,膽敢調戲良家女子者,杖責四十,拘禁十五日。」

  蘇長歌開口,態度無比強硬。

  學子們看到這一幕,應和的點了點頭。

  一個道歉就想了事?

  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這裡是大晉,做錯了就得按大晉的律法處置,想逃脫責罰,做夢!

  而此時,真璉伽卻感覺有些窩火。

  好傢夥耍我是不是?

  我都低下頭道歉了,還要杖責四十,拘禁十五天,那我道歉幹什麼?

  心念至此。

  真璉伽冷哼了一聲,

  「我是草原的兒子,身上流著尊貴又高傲的蒼狼血脈。」

  「大晉的律法對我無效。」

  「我是不會向你們這群人屈服道歉的!」

  真璉伽昂起頭,一臉桀驁。

  看到他這副樣子。

  眾人握緊拳頭,若不是蘇夫子還要說話,他們早就衝上去揍他了!

  「本狀元再說一遍。」

  「道歉。」

  蘇長歌語氣冰冷,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耳聾嗎?」

  「我說過,我不會向你們屈服道歉的!」

  真璉伽挺起胸膛怒罵一句。

  他就不信對方真敢對自己動手!

  「事不過三,但蠻夷少一次。」

  「既然道理講不通,那本夫子就換種方法教你大晉的規矩了。」

  說完此話,蘇長歌擼起袖子。

  不教而誅謂之虐。

  但對方既然死活不肯聽他的話道歉,那他也只能採取上古先賢的辦法。

  下一刻。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

  蘇長歌好似脫弦的迅箭,直接衝到真璉伽面前,猛地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噗通一聲。

  受到身前巨力的撞擊。

  真璉伽整個人撞在身後堅硬的牆上,體內氣血震盪,胸口處無比疼痛。

  「這一腳。」

  「是替被你騷擾的女學子踹的。」

  聲音落下。

  蘇長歌右拳已然遞出,氣勢如虹,拳意森然,重重的砸在真璉伽臉上。

  霎時間,真璉伽噴出一口血沫。

  幾顆牙齒掉落在地上。

  「這一拳。」

  「是替被你欺辱廝打的文世傑打的。」

  只不過,一拳一腳打完。

  蘇長歌並未停手。

  而是繼續出拳砸向他的右肩,因為不是要害,力氣比剛才大了許多。

  咯吱一聲。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但隨後,又是一拳砸向真璉伽的左肩,恐怖的拳意讓在場眾人膽寒。

  看到這一幕。

  學子們目瞪口呆,不禁咽了咽口水。

  「蘇夫子是武夫嗎?」

  一名學子湊到霍從文身邊小聲問道。

  「拜託,怎麼可能?」

  「夫子可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朝廷欽點的狀元郎。」

  霍從文一本正經的說完,突然話鋒一轉,開口道:「但吾輩讀書人身體孱弱,怕別人不講道理,所以學一點防身技,很正常吧?」

  話音落下。

  學子們看了眼拳意奔騰的蘇長歌,臉上表情頓時怪異無比。

  你管這叫身體孱弱,學一點防身技?

  我們怎麼感覺,就算是那些入品的武夫都沒蘇夫子能打!

  正想著。

  蘇長歌這邊又揍了真璉伽數拳。

  「蒼狼血脈是吧?」

  「大晉的律法對你無效是吧?」

  「你耳聾是吧?」

  「記好了,這幾拳。」

  「是替那些被你們蠻夷殺害的將士,還有被你之前欺辱學子打的!」

  說完,蘇長歌停手。

  看著倒地不起,跟一灘軟泥沒什麼區別的真璉伽。

  神清氣爽,念頭通達。

  而此時,霍從文聽到蘇長歌的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怎麼感覺。

  夫子後面的這幾拳,多少摻點私人恩怨。

  像是在報真璉伽那句『你耳聾嗎』的仇。

  如此想著,霍從文抬頭看了眼夫子,本能的想要開口,但望著遍體鱗傷的真璉伽,以及想起祖父揍父親的場景。

  霍從文克制住了開口的念頭。

  並下定決心。

  絕對,絕對不能向老爹那樣嘴欠。

  正所謂禍從口出。

  雖然他相信夫子心胸寬闊,但卻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檢驗。

  不過,就在眾人以為事情結束時。

  外面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就是這些狂徒,強行闖入學宮,打傷劉司業,毆打外族學子!」

  嚴院長的聲音響起。

  學子們心頭一震,預感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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