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尚書的到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門口眾人紛紛投去目光,眼神中露出幾分好奇之色。
「陸尚書。」
蘇長歌拱手行禮。
莫說他還沒有成聖,就算成了聖人,也還是一樣要尊老愛幼。
「老夫見過楚國公。」
看到蘇長歌,陸尚書笑著拱手回禮,然後望向守門的學子,言道:「陛下有旨,讓嚴直,及全部夫子教習出來接旨。」
聲音響起。
守門的學子連忙跑進去通傳。
而此刻。
眾人眼中好奇之色更甚。
畢竟一下子讓太學院的院長、夫子教習全都出來接旨。
肯定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
如此想著。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蘇長歌由於知道是何事,所以也沒特地去問,而是與陸尚書閒聊起來。
談論的都是江南民生之事,還有朝廷對吳王,以及那些貪官污吏,劣紳奸商的後事處置,與這樁案子最終的走向。
畢竟人雖然被蘇長歌給殺了。
但案子並未就此了結。
用什麼罪名給這群人定罪,家中那些僕役,還有固定資產該怎麼處置。
這些都有待商榷。
不多時。
就在蘇長歌與陸尚書交談間。
嚴院長帶著一大幫夫子、教習,面色凝重的出現在眾人視野當中。
只是當他看到蘇長歌后,整張臉的就像吃了只蒼蠅似的,瞬間便陰沉下來,畢竟蘊養一輩子的浩然正氣,因他而付諸東流。
這一刻。
要不是邊上有這麼多讀書人看著。
他非要好好教訓此子不可。
隨即,嚴院長目光轉到陸尚書身上,心中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但不管發生什麼。
聖旨還是要接的,不然就是拒接聖旨,忤逆聖意,要被直接下獄處死。
「臣嚴直,恭迎陛下聖旨!」
說話間。
嚴院長朝著陸尚書躬身行禮。
跟在他身後的夫子、教習,還有周圍一眾讀書人也都跟著行禮。
見狀,陸尚書打開聖旨開口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學院歷時彌久,為國育才,功勞甚重,但如今儒意更正,天降異象,乃千古未有之大變局。」
「今太子進言。」
「改太學院為大晉學宮。」
「凡我大晉文人。」
「無論學術派別、思想觀點、政治傾向,以及年齡、資歷等,只要心存浩然正氣,皆可在學宮當中自由發表學術見解。」
「朕以為太子之言有理。」
「即日起,太學院更改為大晉學宮,設祭酒、博士、講師之職。」
「增設算科、自然科、工科。」
「學宮內各項事宜,交由禮部尚書兼學宮祭酒陸從儉統籌安排。」
「前院長嚴直,掌太學院十餘年,兢兢業業,勤懇勞苦,賞賜白銀五千兩,良田百畝,回鄉安度晚年,享天倫之樂。」
陸從儉開口。
伴隨他的聲音響起。
剎那間。
在場眾人臉上露出驚愕之色,不可思議的看著陸尚書手上的聖旨。
要知道,太學院可是昔日朱聖所立,門口至今還留在他的字,養浩然正氣,法古今完人,怎麼現在就要被改成大晉學宮了?
朱聖的棺材板能摁住嗎?
而且如此重大之事,在此之前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也太奇怪了。
只不過,更讓眾人感到震驚的是。
大晉學宮的理念。
無論學術派別、思想觀點、政治傾向,以及年齡、資歷等。
只要心存浩然正氣。
皆可在學宮中自由發表學術見解。
一時之間,眾人腦海中不由浮現同一個詞,海納百川。
不同於此前太學院的一家之言,大晉學宮匯聚天下百家,任何人都能發表見解,這份氣魄和胸襟,讓所有人心中感到無比震撼。
也就在此時。
一道驚呼聲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
「院長!院長!」
聞聲,眾人立刻轉目看去。
只見嚴院長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乾淨,雙目無神,面如土灰,整個人向後栽去。
好在身邊的教習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這才沒摔倒在地上。
「院長!你怎麼了?!」
「你沒事吧?」
一道接一道的聲音響起。
聽到聲音,嚴院長緩緩回過神來,褶皺的兩頰落下兩行老淚。
「陛下他怎麼怎麼能這麼做!」
「太學院不能廢啊!」
「此舉違背聖人之言,不合天理,必然會招致災禍,江山動亂!」
此刻,嚴院長不顧身份的悲憤大哭,原本蘇長歌要改制,他都已經極為反對,更別說現在改名大晉學宮,將一切推倒重來。
這等於將他畢生的心血、畢生的信念,一點不留全部摧毀。
這比讓他死了還要更加難受。
正此時。
嚴院長瞥到不遠處的蘇長歌。
「是你!肯定是你!」
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極為憤怒,絲毫不顧體面,發了瘋似的喊道。
「太子之所以向陛下進言,立大晉學宮,毀我太學院百年傳承,肯定是你這豎子向太子進獻讒言,妄圖禍亂蒼生!」
「你就是少正卯!」
「歪曲聖人之言,擅改聖人之制,壞我儒道之意,如今更是對聖人不敬」
「老夫今日一定要誅殺你!」
嚴院長大聲喊著。
一副老弱軀體,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不管不顧的就要衝上來揍蘇長歌。
好在被身旁的教習、夫子給攔住。
不然又得重重的栽個跟頭。
看到這一幕。
周圍學子和讀書人眼中剛生出的一點同情和可憐,瞬間蕩然無存。
什麼叫歪曲聖人之言?
什麼叫擅改聖人之制?
什麼叫壞儒道之意?
什麼叫對聖人不敬?
蘇聖為儒道正意,天降異象,古往今來一切聖賢顯化,照耀此世,這對儒道、對江山社稷乃是大功一件,豈能容人詆毀。
而且蘇聖為當世之聖。
繼往聖傳承。
普天之下,誰有資格說蘇長歌歪曲聖人之言?
人家本身就是聖人!
還是得到儒道五位聖人認可的聖人。
即便是文聖后人過來,只要心懷浩然正氣,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句蘇聖。
嚴直?算什麼東西?
一時之間。
在場讀書人都滿臉鄙夷的看著嚴院長。
或許他為太學院傾注了很多心血,但德行不足,是非不分,絲毫不值得同情。
另一邊,蘇長歌也是懶得理會嚴院長。
跟這種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要狗叫,那就讓他叫,反正自己要做的事,不會因為他而發生改變。
至於為何要將太學院改成大晉學宮,而不是另建一處,除了不想浪費錢財,大興土木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告訴天下人。
今日不同往日。
時代變了。
新事物終究要取代舊事物。
朱聖理學亡了嗎?
沒有。
至少現在沒有。
但如果理學還像之前那樣固步自封。
只會空談,不干實事。
那就應該被時代所淘汰,典籍束之於高閣,僅供後人觀瞻閱覽。
而像嚴院長這種不分黑白的腐儒,要麼改過自新,順應時代潮流,蘊養浩然正氣,要麼固執己見,跟隨舊時代一起被埋葬。
正此時。
陸尚書的聲音再次響起。
「陛下口諭。」
「將於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在大晉學宮舉辦賞月文會。」
「陛下、太子皆會蒞臨。」
「而這幾日學宮無課,凡大晉讀書人皆可來此辯討道理,只要心存浩然氣,待中秋之夜,便能同陛下一起飲酒賞月。」
陸尚書開口。
剎那間。
全場先是一靜,落針可聞。
緊接著,學子們爆發一陣興奮激動的呼喊聲,面色潮紅。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潢貴胄,與民同樂,陛下真乃百代之明君!」
「沒想到,此生竟能與天子共賞月。」
「賞月文會,吾等定要好好努力,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現。」
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蘇長歌聽到此事,心中有些驚訝,陛下竟突然下令舉辦賞月文會。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也不錯,此舉即可收攬民心,彰顯陛下對學宮的支持,網羅天下俊才,還可以熱熱鬧鬧過個節。
畢竟上半年的事太多。
如今,正好趁中秋佳節都放鬆下。
至於說行刺、暗殺。
這點就用不著蘇長歌去操心了。
宮廷侍衛、錦衣衛、東廠,還有皇宮的那些高手,沒一個是吃乾飯的。
「陸尚書,還有其他事否?」
這時,蘇長歌出聲詢問。
「沒了。」
聞言,陸尚書搖了搖頭。
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宣布大晉學宮和賞月文會兩件事。
接下來布置賞月會場,以及安排護衛之事,全部交由內廷去操辦,作為禮部官員,只需要派人審查下是否符合禮制就行。
「嗯。」
蘇長歌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晚輩先行告辭。」
說完。
蘇長歌便走到馬車前。
「清玄,墨姑娘。」
聲音響起。
車廂內兩女猛地驚醒。
「先生,白馬、黃馬、黑馬辯完了?最後到底是什麼馬?」
清玄目光炯炯的問著,她原本也很認真,很認真的在聽,但聽了半天越繞越暈,看墨寒瑛睡著了,也就跟著一起。
聞言,看著她這嬌憨的樣子。
蘇長歌搖了搖頭。
沒有去解釋,只是說道:「沒有馬,陪我一起到裡面走走。」
「哦。」
清玄點了點頭。
她不理解這群人辯著辯著,怎麼到最後就沒有馬了?人族真奇怪。
但並未細想,便跟墨寒瑛一起跟上先生的腳步。
而此時,周圍的讀書人見蘇長歌朝院內,準確來說,應該是朝學宮內走去,紛紛跟在身後,想多沐浴下聖賢之氣。
其中,孟靜剛想帶族弟抬步跟上。
卻被公孫異拉住。
「孟兄弟,別急。」
「看你這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樣子,為兄有樁天大的好事找你。」
公孫異開口,露出『和善』的笑意。
「何事?」
孟靜奇怪的看著他。
「咳咳」
「吾有一妹,名喚玲瓏,年芳十八,容貌頗佳,有旺夫之相。」
「與孟兄在一起,可謂是珠聯璧合。」
公孫異一臉認真的說道。
「不要。」
孟靜拒絕的乾脆利落。
想都沒想,直接帶著幾位族弟跟上蘇長歌腳步,懶得與這貨掰扯這些。
見狀,公孫異也是鍥而不捨,快步追上去,繼續推銷妹妹。
「孟兄,你考慮一下。」
「吾家小妹真的很旺夫。」
「要不你們先試著書信聊聊,若是不合適就罷了,為兄絕不再多言。」
夜裡。
孟靜帶著族弟滿臉笑意的回到客棧。
今日他跟在蘇聖身後。
雖然沒有上前請教學問,但從其談吐當中,便感覺受益良多。
就跟近距離接觸偶像一樣,偶像就算站在那不說話,也會覺得別有一番韻味在,更別說偶像時不時還跟你聊會兒天。
不僅如此。
大晉文宮內的那些才俊也很有意思。
說話又好聽,個個都是人才,要不是怕叔父擔心,他都想住進去徹夜長談。
正此時。
一道人影朝他們走了過來。
「靜兒。」
孟靜等人聽到聲音連忙回頭,對著面前四十多歲的中年儒生恭敬行禮。
「侄兒見過叔父。」
「嗯。」
中年儒生點了點頭。
而後目光落在孟靜身上,面露笑意的讚許道:「今日的表現不錯。」
「與人辯論白馬非馬,敗而不卑,勝而不亢,沉著冷靜,進退有度,恪守禮法,不負先祖孟聖之名,做的很好。」
「多謝叔父誇獎。」
孟靜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見狀,中年儒生很是滿意。
孟靜乃小輩當中的翹楚。
今日在人前露臉,又得蘇聖提點,這對孟家當然是件好事。
隨後,中年儒生出聲提醒道。
「賞月文會一事,陛下和太子親臨,到時靜兒你要好好表現。」
「記住,輸贏成敗乃是小事。」
「但文人風骨不能丟。」
中年儒生開口,成敗只是關乎能力,但君子重的是德行。
至於他為何知道賞月文會一事,天子與讀書人共襄盛舉,這樣的大事,早在下午便傳遍整個皇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與之一起的還有白馬非馬之事。
公孫異、孟靜,還有蘇聖。
三人的這場精彩辯論,不知被哪位奇才寫成話本,此刻正在大街小巷傳唱。
「靜兒明白。」
聽到聲音,孟靜點了點頭。
他對特地在陛下面前表現倒是無所謂。
一切如常即可。
現在的他,只想跟今日在文宮內認識的幾名年輕俊傑暢談。
從那些人的口中。
他能知道許多民生之事,譬如百姓怎麼種田,害蟲防治,水利修建等等。
這些都是他從來沒有在聖賢書本上見過的道理。
「嗯,休息去吧。」
「明日隨叔父上門拜訪蘇聖。」
「孔家、董家,荀家的人應該也會一起,還有各地俊傑,亦會同往。」
「你要記住,絕不能遜於荀家弟子!」
中年儒生特意叮囑。
同為聖人,但亞聖與禮聖,兩家的學說不是很對付,後人之間也常有爭論。
畢竟一個談性善,良知。
一個講性惡,化性起偽。
雖然兩家的目的都是出於教化世人,但立足點不同,關係能好才怪。
「是,靜兒知道了。」
孟靜開口答應,鄭重的點點頭。
他對荀家的學說也不喜。
但就跟蘇聖說的那樣,有諸己不非諸人,無諸己不求諸人。
自己贊同某些論點,不反對別人贊同,自己不贊同某些觀點,也不要求別人不贊同,各執己見,不一定要針鋒相對。
只是在偶像面前。
還得捍衛下他們亞聖世家的榮譽,至少,起碼,不能遜色於荀家子弟。
隨後,孟靜與叔父寒暄了幾句。
便回到自己房間。
沐浴一番過後,剛想上床休息,但突然想到了什麼,俯首書案寫道。
「公孫之妹,不才孟靜,受令兄」
倒不是他被公孫異說服。
只是架不住這傢伙整天在耳邊吧啦吧啦,索性應了下來。
先這樣用書信隨便聊聊日常之事。
就當多一個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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