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岩一出電梯,就看見林斯予已經守在了電梯外,陸北名的汽車也已經停在了酒店門口。
上車的時候,林斯予伸出手要把林佑接過來,陸清岩卻不動聲色地側身一讓,帶著林佑坐到了后座上,林佑被他整個兒圈在懷裡,半張臉都埋在陸清岩的頸窩裡。
林斯予不敢耽擱時間,也沒和陸清岩爭,自己鑽進了副駕駛。
陸北名卻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陸清岩也皺著眉頭看他,問,「你吃抑制藥沒有?」
陸北名是alpha,雖然林佑已經打了抑制劑,但是他的信息素還是會對周圍人產生影響。
「早就吃了,」陸北名發動起車輛,「林佑這信息素,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他跟林斯予的匹配度相當高,兩個人又有著非同一般的親密關係,可他吃完抑制藥以後,居然還是能感覺到林佑的信息素有多高的吸引力。
但好在這吸引力對他來說只需要稍微克制。
可如果換了一個單身的,甚至滿是征服欲的alpha,那會發生什麼,可就不好說了。
陸清岩沒再說話,低頭去查看林佑的情況。
不僅是林佑會對alpha產生影響,一個發.情期的omega也會受到alpha信息素的控制。
他有點擔心陸北名的存在會讓林佑不適,但他看了一會兒,發現林佑眼睛半合半閉,雖然臉色還是潮紅,呼吸急促,可是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似乎前座陸北名這麼大一個alpha,只是個大冬瓜,引不起他絲毫興趣。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發現讓陸清岩心情好了一點。
「最近的醫院要開多久?」陸清岩問道。
「20分鐘,」林斯予回答,他看到林佑的情況後,心裡已經放心下來,「林佑應該沒什麼事,就是他情況特殊,估計得被醫院隔離幾天。等他醒過來肯定得鬧騰。」
陸清岩勾了下嘴角,「鬧騰都算輕的,他怕是得氣死。好不容易有個國慶七天假,結果全耗在了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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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岩猜的一點不錯,等林佑第二天在醫院裡醒來,一臉懵逼地聽完醫生的叮囑,知道自己要在醫院隔離整整五天後,差點要跳樓以表抗議。
可惜他這房間沒窗,出不去。
陸清岩隔著玻璃,老神在在地看著林佑在裡頭轉來轉去發瘋,手裡還削著一個蘋果。
如果是之前,這蘋果起碼得有一半進了林佑的肚子,但是現在陸清岩咔嚓啃了一口,甚至懶得切塊。
反正林佑也吃不到。
因為林佑給關起來了。
說關起來可能不夠恰當,畢竟按照醫生的解釋,是因為林佑特殊的分化過晚,信息素級別又罕見,為了以防意外,即使打過抑制劑了,身體健康活蹦亂跳——也還是得在醫院進行五天的保護性隔離。
但陸清岩冷眼觀察了一下。
林佑所在的這個隔離房間,被一道玻璃牆一分為二,隔成了兩半,大點的那邊關著林佑,小點的那邊放著幾張沙發,方便家屬們坐在沙發上觀察林佑活動……說話還得通過牆上的一個擴音裝置。
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你這整的跟監獄勞改犯一樣,」今天早上陸北名就不客氣地吐槽道,還裝模作樣抹了下並不存在的眼淚,「小佑,在裡面好好改造,爭取重新做人,五天後我們就來接你。」
林佑的回應是一拳頭砸在了玻璃牆上。
好在玻璃牆結實,沒碎。
現在林斯予和陸北名去給林佑交醫藥費了,林斯予怕林佑嘴挑,不喜歡吃醫院食堂,還特地給他定好了外賣,按時按點地送進來。
「你就放棄掙扎吧,」陸清岩把蘋果核扔進了垃圾桶里,隔著玻璃牆看林佑,「再怎麼蹦躂你也出不來。」
林佑蔫蔫地坐在玻璃牆旁邊的扶手椅上。
「我怎麼覺得我自從分化成omega就沒一件好事呢,」林佑眼神懇切地看著陸清岩,「而且我比一般的omega還倒霉,你看我哥就沒被隔離過,他第一次發.情期我可記著呢,打了個針就好了,活蹦亂跳跟你哥出去玩。」
陸清岩回憶了一下,還真是。
那時候他還比較小,就看見他哥把林佑的哥抱在懷裡,千依百順地哄,他哥還騙他說是因為林佑哥哥身體虛弱,必須要人抱著走。
「主要是你比較稀有,懂嗎,」陸清岩試圖安慰他,「大熊貓級別的保護動物。」
「滾。」林佑言簡意賅。
林佑哀嚎了幾聲,也知道已經是無力回天,昨天可以抗議的時候他還是擔架上的小白鼠,沒有發言權。
如今已經被關進來了,就只能聽天由命。
林佑生無可戀地在玻璃牆內拋著橘子玩。
誰能想到,他躲過了蔡小鍋,躲過了國慶作業,卻敗給了區區一個發.情期呢。
真是天道不公。
陸清岩本來在看手機,但是看了沒一會兒,視線卻不自覺地落在了林佑身上。
林佑穿的不是醫院常見的藍白色病號服,可能因為他並不是真的生病。醫院給他的是一套純白的寬鬆長袍。
沒有半點裝飾,只有腰間一條松垮的藍色腰帶,圓領口,中間一顆可以解開的小扣子,正好落在林佑清瘦的鎖骨中央。
這白色袍子很長,一直垂到林佑的小腿,卻露出一截雪白清瘦的腳踝,腳上沒穿襪子,瘦長的腳背,腳尖剛剛碰到拖鞋的鞋面。
林佑很適合這件白色長袍。
陸清岩心不在焉地想著。
林佑現在不鬧騰了,懶洋洋地坐在那裡,純白的袍子顯得他眉眼清秀,像油畫中的神職人員,有種奇異的聖潔與溫柔。
也不知道這醫院是出於什麼心態定製這批長袍的,陸清岩微皺眉頭,簡直是居心叵測。
過了一會兒,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林斯予和陸北名走進來。
林佑看見他哥來了,立馬委屈巴巴地看過來,滿臉都寫著我想出去。
林斯予不由笑了笑,他自己是沒經歷過隔離的,但他這人好靜,真被隔離幾天也無所謂,可是林佑這又皮又鬧的性子,被這麼關幾天真是要命了。
「好了,我這幾天都在醫院陪你,你想吃什麼我也給你買過來,你就當在屋子裡休假了。」林斯予走近了哄他。
陸北名聽到林斯予的話後,面容一時十分扭曲。
他火速走到陸清岩身後,毫不手軟地掐了自己弟弟一把,陸清岩不善地抬頭看他。
陸北名無聲地用眼神示意:你自己的髮小你照顧,少來禍害我老婆。
陸清岩冷笑:憑什麼?
他本來就打算陪著林佑,但多個林斯予也沒什麼不好,林佑說不定還開心點。
兩個人互不相讓地瞪了一會兒,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上,神情如出一轍。
最後還是陸北名選擇為老婆讓步,他從嘴角硬生生擠出幾個字,「你寒假想和林佑去哪兒,大哥給你報銷。」
陸清岩立刻悠悠然站起來,「成交。」
陸清岩走到了林斯予旁邊,誠懇道,「斯予哥,林佑現在沒什麼需要照顧的。我在這兒留下就行了,你跟我哥繼續去玩吧。」
林斯予搖了搖頭:「你跟北名去玩吧,我在這兒陪著小佑。我是他哥,也是Omega,多少方便點。」
陸清岩笑了一下,「我看著小佑你還不放心麼,更何況我本來就是和小佑一起來的,現在他被隔離了,我玩著也沒意思。你放我和我哥獨處,不到半小時我們就得打起來。」
陸北名也在旁邊幫腔,「斯予,你是能陪小佑打遊戲,還是能跟他聊籃球啊。清岩跟小佑反而合得來。」
林斯予一想也有點道理。
陸清岩才是和林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得親密無間,他跟林佑差了四五歲,不僅有代溝,興趣愛好也全都南轅北轍。
林斯予扭頭問林佑,把選擇權交給他,「小佑你想要誰陪啊?」
林佑趴在玻璃上,左看右看。
一邊是他溫柔美貌的貼心二哥,一邊是陸清岩這個剛剛還在笑話他的混蛋。
林佑撇了撇嘴,「你和北名哥去玩吧,老陸陪我就行。」
陸北名對林佑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陸清岩卻隔著玻璃敲了敲,「我怎麼覺得你還挺勉強。」
「本來就是。」林佑理直氣壯,「我哥這麼溫柔漂亮,肯定是他看著比較養眼。」
陸清岩冷笑,「那你幹嘛要我留下?」
林佑啞口無言。
但過了一會兒,他把手貼在了玻璃牆上,小貓爪子一樣撓了撓,聲音含糊道,「因為我喜歡和你待一起啊。」
他說的聲音很小,根本沒能從玻璃牆內傳出來。
但陸清岩卻讀懂了。
林佑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往下看,濃密的睫毛低垂著。
陸清岩的心頭突然像被撓了一下,不重,卻很癢。
他不知道為什麼,也把手貼在了玻璃上,和林佑的手隔著一層玻璃,貼在一起。
這玻璃牆是冷的。
但陸清岩知道林佑的掌心是熱的。
「那我也勉強留下來。」陸清岩說得很慢,好讓林佑讀懂。
林斯予和陸北名說著話,沒注意到他倆說了什麼。
但陸北名的視線從林斯予頭上越過,只看見陸清岩和林佑兩個人,隔著玻璃看來看去,像是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議,好得蜜裡調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