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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的臉上。
我內心陣陣刺痛,雙手的手指深深的攥著,手掌早已血肉模糊。
「既來之,則安之。」念奴嬌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一次出現在我身後。
既來之,則安之,早就忘記了什麼時候,是誰也同樣跟我說過這句話,但是現在她早已不在了。
我慢慢的抬起頭來冷冷的看著她:「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麼?」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我沒有任何權利要求你去做什麼,這裡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樊夫人的手中,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她讓你死,你絕對沒有活著的權利。」
聽著他的話,我再一次打了一個冷顫:「難道牡丹亭就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他忽然冷笑一聲,眼眸更加深邃、憂傷、落寞:「你若在床上征服了所有的男人,那你就是這牡丹亭的王法。」
我不解的看著她。
她緩緩走過來,坐在我旁邊,那月白色的衣服看上去,是那樣的美麗,衣服下的人兒也是那樣的冷艷動人:「很久以前,我也和你一樣,不知道所措,我也問過樊夫人同樣的問題。但是那個時候,樊夫人告訴我的也是同樣的答案。後來我才發現,所有牡丹亭的姑娘都明白這個法則。誰征服了天下所有男人的心,誰就是這天下的王法。」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這樣的女子,不該在這裡。真的不該。」
他忽然冷笑一聲,我看到她嘴角揚起的笑容是那樣的美麗:「我也曾經傻傻的認為自己並不適合這裡。但是……」我看到她的聲音有一絲的顫抖:「但是,我卻在這裡付出了我最美好的年華,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所以,對我來講,現在留不留在這裡,只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
我的雙手顫抖著,不知道該放到哪裡,心亂如麻?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誰將我送到這裡的。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難道我也要像眼前的念奴嬌一樣,將自己最美好的青春付出在這裡?不,我絕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的命運一定要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裡。」我錯愕的站起身來,踱步到門前。
「你逃不掉,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可以逃出樊夫人的手心。」
聞言,我終於靠著門框緩緩的滑坐在地上,閉上眼帘,淚水慢慢的自臉頰滑落:師父,鈺兒好想你。
我再一次被打扮的媚顏如妖。
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此時在我心中,最可怕的不是惡鬼,而是美貌和人心。
念奴嬌氣質如玉,但看到梳妝後的我時,也不免有些動容。
我早已習慣了世人的這種眼神,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走吧!」
念奴嬌沒有多言,轉身在前面為我引路。
繞過花團錦簇的冗廊,掀開珍珠墜簾,薄薄的窗紗飄揚,到處都是美麗的繁華的景致,到處都是花枝招展的美人,她們穿著繡著大朵大朵牡丹的長裙。看到我和念奴嬌,時不時有人停下用呆板的看向我,然後對著我前面的念奴嬌喊一聲:「念姐姐。」
「念姐姐,這位妹妹長的這麼妖艷,是樊夫人新買來的嗎?」
念奴嬌並沒有說話,我跟在後面,冷顏無語。
終於上了一座閣樓,由兩個個丫頭挑開珠簾,和外面一樣,我看到的仍然是一群爭艷開放的「百花」。
這一刻,我甚至懷疑,這位樊夫人到底是何人物,是不是將全天下最美麗的女人都招攬到了這裡。
「樊夫人……」我聽到身旁念奴嬌沒有任何感情。冰冰冷冷的聲音。
抬頭對上了斜臥在臥榻上一朵遲暮的牡丹。是的,遲暮的,牡丹。我想,年輕的時候,她肯定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雖然此時臉上的肌膚有一些鬆弛,但毫不掩飾她依舊的風采。
用上這樣一個詞,恐怕仍然道不盡她不服老的容顏。
我忽然對眼前的這個人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以前在哪裡見過。
樊夫人由兩個丫頭扶著慢慢的坐起來。看到我的那一剎那,眼神忽然有那麼一刻的呆滯,然後慢慢的變為複雜、幽深。
念奴嬌再一次的提醒她:「樊夫人……」
她眼神凜冽而又迷離的看著我:「你叫什麼名字。」
「慕容鈺……」
我毫不客氣的回答。
「什麼?你姓慕容?」樊夫人忽然驚愕的從臥榻上站起來,比宮中清寧皇后見到我時幅度更大。一旁的小丫鬟忙不迭扶住她。
我呆愣了那麼一刻:「怎麼?不可以嗎?天下有這個姓氏的又不止我一個。」我依然沒有一絲表情。
樊夫人似乎有一些差異,慢慢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也是……」然後緩緩坐了下來。滿屋子的美人都被剛才樊夫人的情緒波動嚇了一跳,此時也恢復了神經。
「你今年年方幾何?」樊夫人緩緩開口。
「二八……」我的口吻也溫柔了一些。
樊夫人的思緒似乎也是一直斷斷續續。良久,直直勾勾的看著我:「像……很像……不像。」
我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什麼,是像還是不像?像什麼?又不像什麼?
「念姑娘,以後慕容姑娘的事情就由你來親自操辦吧。」樊夫人忽然恢復了常態。
「是!」念奴嬌答應著:「不知樊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就讓她先和你住在一起吧。」樊夫人淡淡道。
念奴嬌見樊夫人沒有再開口,便帶我出了門。
冗長的長廊上,耀眼的光芒照著我眼睛都無法zheng常睜開看看周圍的景致,此時我才清醒,自己確實又入虎口。
念奴嬌的房間很乾淨,房間裡只有兩種顏色,白色和藍色,依稀如同他身上的衣物月白的衣衫藍色的鑲邊。念奴嬌命人在自己的房間裡增加了一間床鋪。
我很奇怪的是看。這牡丹亭也不是缺少房間的地方,為什麼樊夫人要安排我住在念奴嬌的房間。
但我的思緒很快轉到了現實。
看幾個丫頭出了門,房間裡只剩下我和念奴嬌兩個人。我忙不迭拉著她的胳膊:「念姑娘,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吧。」我的聲音幾近哽咽的哀求著。
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再次重複:「沒有人能夠逃出樊夫人的手心。」
我有一絲的絕望,但還是再一次開口:「我不想這一生就這樣毀在這裡,你救救我好不好,我哦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給你跪下了。」這是我第一次屈服於別人,我想能在宮中悄無聲息的將我弄出來到這種地方,一定是想讓我這一生都銷聲匿跡,所以目前只有念姑娘這一條路是我的救命稻草,我一定不能放過。
但是讓我更絕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念奴嬌並沒有為我的屈膝而動容,她臉上冰冷的甚至沒有一絲表情。我抓著她胳膊的手忽然在看到他寒冷目光的那一刻僵硬在原處,整個身體慢慢癱軟的坐在地上。
念奴嬌眼角冷冷的看了一下我,或許有一些除冷漠外別的什麼東西,但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天色不早了,你自己先休息,我還有事。」我看著那抹沒有一絲溫度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眼角緩緩滑下兩滴淚痕。
真的沒有一絲希望了嗎?我環視著和念奴嬌一樣,沒有一絲溫度的房間。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撫摸著房間裡單調而高貴的設置。
此時,腦海中忽然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師父、凌然哥哥、蕭燁煜、秦煌、西門闕、莫幽塵、幻天大陸、桃源、風雀閣、皇宮、這短短的七個月之間,我所經歷的事情千變莫測,由不得我有一絲的喘息,我的神經到底還能堅持多久,會不會有那麼一刻,忽然什麼都承受不住了,然後轟然倒塌。
前方等待著我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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