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槍火

  陳閒覺得這是個莫名其妙的夜晚,從頭到尾他都處在一個特別迷茫的狀態,完全搞不清那個腐爛女屍上門是幾個意思。

  我得罪過它?所以它上門來報復?

  陳閒稍微分析了一下這個可能性,想了一會,也覺得這種推測不怎麼靠譜。

  這麼多年來,跟陳閒有過節有矛盾的異常生命,那些有可能記恨他的異常生命,基本上都在他肚子裡了……僥倖活下來的也變成了守秘局採集的樣本。

  如果不是報仇的話,它上門還能是什麼原因?總不能是走錯門了吧?

  想到這裡,陳閒愈發鬱悶。

  坐在小馬紮上,他拿毛巾擦拭著身上的血跡,之前那具腐屍的攻擊性很強,在與它交手的時候,陳閒身上也多少掛了點彩,但都不礙事,估計歇一會就能自愈回來。

  「呼……」

  此時,女孩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熟了,陳閒拿毛巾擦拭著頸部的血跡,偷偷別過頭看了她一眼。

  女孩睡得如同一隻小豬,她抱著沙發靠枕睡得很沉,那種平緩又柔和的呼吸聲像是某種催眠曲,聽陳閒得都有些犯困了。

  陳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在擦拭血跡的同時也在猶豫要不要去洗個澡,畢竟這些血跡又不是清水,弄得身上黏糊糊的還是有些不舒服。

  「都困成這樣了還看什麼動畫片……」

  陳閒自言自語似地說著,彎腰從茶几上拿起遙控,輕手輕腳地關掉了電視。

  但就在他關掉電視的同時,只聽院子裡傳來了兩聲極其輕微的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掉在地上了。

  不會又是那些東西吧?

  陳閒低頭看了一眼,見女孩睡得正熟並沒有醒過來,他便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放在地上的鋸肉刀提起,從客廳里走了出去。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出現了一些變化,變得有些莫名的煩躁。

  其實這也不是他的性格差,主要是這事太糟心了,放在任何一個異人身上都會如此。

  我沒招誰沒惹誰,大晚上的一直上門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走出客廳,陳閒順手將屋門關上,以免一會打起來把女孩吵醒。

  可陳閒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關上門轉過身的瞬間,額頭上突然被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抵住了。

  「別動。」

  一個沉悶但又莫名的熟悉的聲音,緩緩傳進了陳閒的耳朵里。

  陳閒抬起頭,借著月光看了一眼。

  站在他身前的是兩個年輕男人,一個略顯瘦弱,一個比較壯實。

  拿手槍頂住他腦袋的是那個壯漢,說話的聲音很沉,像是在故意壓著嗓子說話,而他身後站著的那個瘦弱青年,則是目露凶光地盯著陳閒不放。

  「看你們有點眼熟啊……」陳閒表情如初,平靜的眼神里透著些許的回憶,「是在陰市里見過對嗎?」

  「少他媽廢話。」壯漢用槍口在陳閒的額頭上頂了頂,表情無比兇狠,「開門,我們進去說話。」

  客廳里的女孩還在睡覺,陳閒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聽見壯漢的話,他搖了搖頭。

  「不行。」

  見陳閒這麼幹脆的拒絕,壯漢只把他當成了傻子,難道你不怕死嗎?

  「我這可是真槍,你別逼我。」壯漢冷笑道。

  「我知道。」陳閒點點頭,很平靜地看著他手裡的槍,「這味道我熟得很,用不著你提醒我。」

  看著面前眼熟的兩人,陳閒稍微想了想,便問:「之前的那個女人是你們放進來的?」

  「女人?」壯漢輕蔑地笑了起來,跟身邊的瘦弱青年說,「許哥,他竟然連煞都認不出來,你那媒介可能是出問題了吧?」

  許哥?

  陳閒仔細回憶了一陣,並不記得自己得罪過姓許的人,而且身前這兩個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勉強算是第一次吧?

  在陰市只是打了個照面而已,雙方也沒有發生什麼矛盾,不應該有那種深仇大恨啊。

  「你們到底是誰?」陳閒問了一句。

  壯漢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見他點頭,才敢開口自報家門。

  「我們是東南許家的子弟,這是我大哥許三寒!」

  「說話小點聲,我能聽見。」陳閒絲毫不懼額頭上的槍口,抬起手揉了揉耳朵,「許家的人?我記得沒跟許家有過節……你們拿槍上門是準備幹什麼?」

  「我的煞呢?」

  許三寒這時悠然開口,雖說臉上還保持著頗有禮貌的笑容,但他那種咬牙切齒的語氣卻讓陳閒感覺……這人是不是想吃了我啊?

  「煞?那個腐爛的女屍?」陳閒想了想,見許三寒的表情有些緊張,便儘可能委婉地回答道,「她去一個安樂祥和的地方了。」

  「你在這跟我們逗樂是嗎?」壯漢拿槍頂了頂陳閒的腦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煞到底去哪兒了?」

  見他這麼激動,許三寒抬手輕輕拍了拍壯漢的肩膀,示意他冷靜點。

  「哥們,我說我們只是跟你鬧著玩,你信嗎?」許三寒笑眯眯地問道。

  「信啊,怎麼不信?」陳閒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指了指壯漢手裡的那把槍,「都拿這東西頂住我腦門了,我敢不信嗎?」

  許三寒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強行壓住心裡的怒火,用一種還算平靜的語氣跟陳閒開誠布公。

  「把煞還給我,這事就算了。」

  陳閒沒有搭理他,也不害怕壯漢手裡的那把槍,抬腳就往院子裡走,似乎根本沒將那兩人放在眼裡。

  走出去幾步,來到一個稍微寬敞點的地方,陳閒這才停下腳。

  「那個女人……不,應該是煞對吧?」陳閒慢慢轉過身,主動將額頭抵在槍口上,表示自己沒有反抗的意思,很輕鬆地說道,「我可以把那東西還給你,但你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許三寒笑了笑,說,不能。

  「勢必人強。」許三寒抬起纖細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你現在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此時的許三寒要比之前冷靜許多,也許是聽見陳閒的話後,本能般地覺得煞還在,並沒有被他消滅掉。

  畢竟煞不是尋常靈體,想消滅它極其的困難,在許三寒看來,目前唯一的可能,就是陳閒把煞給收走了,或是暫時鎮住了。

  所以說,許三寒很開心,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幾分。

  「你是領頭的吧?」

  陳閒突然問道,表情有幾分認真,像是在分析什麼。

  「我們沒有發生過矛盾,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陰市里,既然是你主動找上門來……」

  說到這裡,陳閒忽然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鋸肉刀。

  「你當時好像提出過想看看皮箱裡的東西,但我沒讓你看,不會就是因為這事吧?」

  聽見陳閒的話,許三寒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也順著陳閒的目光,低頭看了看他手裡那把造型詭異的兵器。

  「這股邪氣很熟啊……這就是那件在皮箱裡的邪器吧?」許三寒伸出手去,臉上湧現出了難掩的興奮,「快拿給我看看!」

  陳閒搖搖頭:「不給。」

  「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壯漢低吼道,臉上是一種要殺人的表情,「你他媽是真不怕死還是在跟我們裝呢?!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信啊,但我不怕死啊。」陳閒看著壯漢,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根據法律規定,私自持槍是要坐牢的,你不怕坐牢嗎?」

  壯漢的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有許三寒在旁邊,他可能早就忍不住扣扳機了。

  「我記得守秘局也給我們異人打過招呼,說異人持槍會從重處罰,下場比坐牢還慘,你不怕被他們抓住?」陳閒說著,忍不住笑了一下,覺得這樣逗他很有意思。

  可就在這時,許三寒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蹲下身在地上尋摸起來。

  院子地面上有許多絲狀的黑色印記,像是被大火燒過印在地上的,在月光下看著還比較清晰。

  「你滅了我的煞……你騙我?!」

  許三寒近乎是咆哮著喊了出來,臉上的表情猙獰扭曲,看陳閒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一口活吞下去。

  見此情景,陳閒知道不能再繼續玩下去了。

  只在一瞬間,他右手肘就從下頂了上去,狠狠撞在了壯漢持槍的那條手臂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這一撞看似尋常,但卻帶上了陳閒的十成力道,再加上手肘那部分的骨骼本就堅硬,速度加力量……這一撞簡直就像是用鐵錘砸在了壯漢的手臂上!

  壯漢吃痛地捂著手臂蹲了下去,那把手槍也在瞬間脫手,陳閒反應速度也快,抬腳一踢就將手槍踢到了院子角落裡。

  「這個距離……槍還真不一定有我快……」

  陳閒說著,握緊手中的鋸肉刀,打算回身收拾許三寒。

  但他沒想到的是,突然又有一個冷冰冰的金屬管狀物,帶著些許火藥的氣息,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砰!」

  「你敢滅我的煞!!你他媽的給我去死!!!」

  「砰!」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