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砸你石膏你信嗎

  事實證明,陳閒這一陣手忙腳亂的安慰沒有任何效果,但也有可能是許雅南什麼都沒聽進去,她自始至終都在用僅剩的那隻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好像生怕陳閒看見自己泣不成聲的狼狽樣子.......

  雖然陳閒看不見她現在是什麼模樣,但用猜的也知道......

  現在的她肯定很醜,因為小木禾哭起來也很醜。

  不過有誰哭起來是特別好看的嗎?

  陳閒突然天馬行空地想到這個問題,手上的動作也因此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許雅南也在這瞬間察覺到了陳閒的出神,她突然把擋住自己臉的手挪開了一點點......見陳閒一副傻愣愣的樣子不再繼續安撫自己,許雅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像是氣急了的小奶狗一樣,拽過陳閒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

  一瞬間的刺痛,讓陳閒頓時回過了神。

  「你幹嘛?」陳閒滿臉疑惑地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她,腦子裡都是問號,「你咬我幹什麼?」

  「這裡!」許雅南氣呼呼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髮。

  「你腦袋也受傷了??」陳閒急忙起身湊上前去仔細查看,心說許雅南這智商不傷著就夠殘了,如果頭部再受到什麼創傷,那豈不是比現在還蠢?!

  許雅南沒好氣地用手把陳閒的臉推開,心說要不是爸爸我現在狀態太差,我非得教教你怎麼說話不可......你說話怎麼能這麼氣人呢!

  誰腦袋受傷了!

  看你這表情明顯就是在心裡懷疑我是不是腦袋受傷變蠢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

  「給老子摸!」許雅南惡狠狠地指著自己的腦袋,活像是跟陳閒吵架急眼了,那架勢簡直就是要讓陳閒給自己當頭一棒,那種灑脫勁讓陳閒都給看呆了。

  「摸就摸嘛......這麼凶幹什麼......」

  陳閒倒顯得有些委屈巴巴,繼續像是安撫小狗一樣安撫許雅南,摸摸頭摸摸頭......難道她就不怕我把她的頭給摸禿了嗎?怎麼跟木禾一個愛好?

  其實不僅是陳閒覺得奇怪,許雅南也同樣如此,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喜歡讓陳閒摸自己的頭......或許只有這樣才會感覺陳閒在寵著自己吧?但我為什麼要他寵著我?我可不是木禾那種小孩子,也不是那些矯揉造作的女人,我可是他許爺啊!

  「不難過了?」陳閒問道。

  許雅南嗯了一聲,被陳閒這麼一攪和,心裡確實沒那麼難受了。

  「不哭了?」陳閒又問道。

  許雅南白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個臭直男怎麼這麼討人厭!

  「你的手會好的,我保證,一定會好起來。」陳閒說道,語氣也變得鄭重起來,像是在對許雅南做一個承諾,「相信我。」

  「我當然信你......什麼時候不信你了......你好歹是我們的老大啊......」許雅南拽著陳閒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眼睛,聲音也變得沉悶了幾分,「但你也別太逼自己......其實當個楊過也挺厲害的......」

  說著,許雅南小心翼翼地看了陳閒一眼,用陳閒的袖子擋住自己大半個臉。

  「你不會嫌棄我吧?」

  「嫌棄你幹什麼?」

  陳閒百思不得其解,但突然眼前一亮,恍惚間似是福至心靈。

  他悟了。

  「你這丫頭是擔心崑崙會的事吧?是不是擔心你受傷了我就不帶你了?哎呀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又不是那種小人,更何況一開始就沒指望靠著你們能贏.......」

  「......」

  「到那時候你們看我表演就好了,保准從頭橫推到尾,以我現在的實力,應該能把同輩的那些人都吊起來打,吊起來打你明白吧?」

  「......」

  「說起來我也沒看出你心思這麼細膩啊。」陳閒笑了笑,湊趣地問道,「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雖然你平常老是找機會懟我,沒事還掐我拽我,但我都沒放在心上,我不是那種記仇的人,肯定不會趁機打擊報復的。」

  「......」

  「說起來你要不要練練獨臂刀法?我看武俠片裡那個......」

  「陳閒我咬死你!!!」

  就在許雅南要使用迴光返照的技能跟陳閒決一死戰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木禾敲響,外面傳來了木禾小心翼翼的聲音。

  「雅南姐姐醒了嗎?她怎麼樣了?還好嗎?」

  「在外人面前給點面子啊。」陳閒急忙將手抽了回來,似乎生怕被急了眼的許雅南咬下一塊肉。

  聽見這話,許雅南也是哼了一聲,雖然嘴裡沒說什麼,但從行動上來看,確實是準備給陳閒一個面子。

  待陳閒打開門讓木禾進來,那一瞬間......

  陳閒就感覺末日到了。

  一個女人就是一千隻鴨子。

  現在屋子裡可是有兩千隻鴨子那麼多。

  而且都是標準的女高音鴨。

  陳閒都懷疑自己的耳膜要被她們吵炸了。

  「雅南姐姐你終於醒了嗚嗚嗚!!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小木禾快過來讓姐姐抱抱!!嗚嗚嗚!!我還以為我死定了還好我沒死......陳閒!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好好.....」

  陳閒幾乎是狼狽而逃,關上房門的下一秒,他只覺得世界突然清靜了下來,心裡也不禁感慨老騙子家裡的裝修夠硬,別看這門破破爛爛的......隔音措施倒是相當可以啊!

  來到隔壁屋推門進去,陳閒一眼就見到了那個委屈巴巴淚眼婆娑的李道生,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丈夫拋棄的糟糠之妻,如同木乃伊似的身上大面積都纏繞著繃帶,被骨骼受損的那些地方還打著石膏,那造型豈是「悽慘」二字足以形容。

  「老大......你終於來看我了......」李道生淚眼汪汪地望著陳閒。

  陳閒一愣,滿臉錯愕地問道:「我們距離上一次見面不是才過了幾個小時嗎?」

  「不!這不一樣!我都快想死你了!一秒不見如隔三秋的想!我......」李道生萬分悽慘地哭訴著,抬起打著石膏的手擦了擦眼淚,「我想你啊!」

  聽見這陣「蝕骨銷魂」的哭訴,陳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然後正色道。

  「給我好好說話,要不然我把你石膏砸了你信嗎?」

  「哦哦好的......」

  從屋子裡找來一張椅子,陳閒擺在床邊坐下,陪著李道生聊了起來。

  「老大,事已經處理完了?」李道生看似正常了許多,在陳閒的「拔管威脅」下也不敢再放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些全知會的人都被你們抓起來了吧?」

  「沒。」陳閒搖了搖頭,靠著椅子望著他,「我沒留活口,把那七八十人全給殺了。」

  得到這個答案,李道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了下去,低頭看著自己遍體鱗傷的身子,嘆了口氣。

  「怎麼了?我殺了他們你不開心?」陳閒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是.....就是覺得......殺這麼多人會不會不太好......」李道生細聲說道,難得用了一種鄭重的語氣與陳閒說話,像是在提醒他,「可能老大你不太懂我們這些術士......我不反對殺人......但是一次殺太多確實有傷天和......下次要不你悠著點?一次少殺幾個算了?」

  俗話說忠言逆耳,雖然陳閒不太懂宗教學的教義,但還是決定聽取自己好兄弟的意見,畢竟他是不會害自己的。

  「行,以後遇見這種事我就少殺幾個,大不了把他們先關起來,隔一天殺一批,這樣慢慢來倒是有點積德那味了。」

  「老大你可能對積德有什麼誤解......」

  「算了不說這個。」

  陳閒搖了搖頭,看著遍體鱗傷的李道生,他沉默了一陣......

  然後突然站了起來!

  由於他動作太大也太突然,倒是把李道生嚇了一跳,他完全不知道這個老大準備要幹什麼,但還不等李道生搞清楚狀況,陳閒就像是鬼附身似的彎下腰去,毫無預兆地給了李道生一個擁抱。

  他不擅長表露自己的感情,有時候也不懂要去怎麼對待自己的朋友,因為這些年來他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身旁也從來沒有像是如今這麼熱鬧.....他在慢慢地學,雖然與人交際中很多事都是他不喜歡做的,但他此刻卻願意去做。

  「因為我讓你受傷了,我真的很內疚,但我幫你報仇了,那人被我活劈了。」

  陳閒在李道生耳邊說道,語氣認真得可笑,就像是小孩子在給老師作報告一樣。

  說完這番話,陳閒又重重拍了拍李道生的肩。

  「希望你能早點好起來,我的好兄弟!」

  李道生沒有陳閒想像中那樣感動得淚流滿面,反而一臉活見鬼受了驚嚇的樣子,說話都是哆哆嗦嗦的打著顫。

  「老.....老大.....你別這麼跟我說話......我要做噩夢了......一會就要做......」

  陳閒老臉通紅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露出了一個萬分和藹如同鄰家大哥哥般的笑容。

  「算了,我還是把你石膏砸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