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被蛛網覆蓋的工廠

  陳閒就像是一個正在不斷高速移動的黑色怪物,他的身影自始至終都被某種古怪的陰影籠罩,任憑傑森議員的視覺能力再怎麼出眾,也難以在此刻看清他的身形......唯一能被傑森議員清楚看見的,只有那些細密而又可怖的「蛛網」。閱讀

  黑色的蛛網遍布工廠的每一個角落。

  從上而下,由左至右。

  所有能進出的入口都被這些蛛網封死,甚至那些在異人眼中脆弱不堪的牆壁,也都被蛛網細密地加固了一遍......在傑森議員的不知不覺中,陳閒已經默不作聲的將這一處空間徹底與外界隔絕。

  他封死了傑森議員有可能逃出去的路,也徹底斷絕了外人會無意闖入這場戰鬥的機會。

  「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嗎?」

  傑森議員很奇怪地看著陳閒,眼中帶著某種疑惑。

  他撓了撓下巴微微長出些許的鬍子,手指在不經意間微微震顫起來,似乎空氣也受到了這種古怪「震顫」的招引,打遠了看去......傑森議員身旁的空氣已經徹底扭曲,就像是高溫中才會呈現出的那種畫面,連他本人的輪廓都不聲不響地變得扭曲虛幻起來。

  見此情景,宋截又往後退了幾步,儘可能地靠近牆角,但又不敢貿然去觸碰那些在他眼中古怪又驚悚的「蛛網」,自始至終都與牆壁保持著半米左右的安全距離。

  蛾人是宋截的媒介,也是宋截的「法器」,但追根究底它也是一種異常生命,雖然它擁有的思維能力有限,與那些智力低下的異常生命沒什麼兩樣,可是在面對危險時,它的感知力往往要比異常生命強出許多倍......所以在此刻,它萬分希望自己的主人宋截能將自己帶離這個戰場。

  「陳閒......他不會有事吧......」

  在金屬堡壘之內,許雅南與木禾細聲說著話,由於黑光寄生體已經徹底蔓延開來,所以內部沒有一絲光亮,若是放在尋常,這種黑暗的氛圍定然會讓人不安,但此刻許雅南與木禾都沒有害怕,甚至在這種黑暗中還有了些許的安全感,因為她們知道......這片黑暗是陳閒親手製造出來的,為的就是保護她們不再受半點傷害。

  「陳閒不會有事的。」許雅南臉色蒼白地說道,尤其是說到陳閒時,晦暗的眼裡似乎放出了光,「他肯定能敵過那個叫傑森的異人。」

  許雅南的傷勢很重,就算吃下了陳閒帶來的那些特效藥,她的生命氣息依舊在止不住地流逝著......就像後夜即將燃盡的燭火,仿佛風一吹就會隨之熄滅般的脆弱。

  「姐姐.....你的手......」

  木禾低聲說著,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聲音。

  「我嘗試過......不能給你恢復......我找不到那些飄散出去的......對不起......」

  木禾並不是傻,相反她的腦子轉得很快。

  在許雅南受傷的第一時間,她大腦里就飛快地閃過了一個主意,既然傑森議員是通過粒子震顫的方式毀掉了許雅南的肢體,但說到底,那些肢體也只是被震顫地失去了原本的形態.....應該變回了無數個遊蕩在這世界中無處不在的粒子,所以只要將這些粒子重組回人類肢體的形態,許雅南自然就沒事了!

  木禾想到了許多,也在計劃要如何實施這種特殊的「治癒術」,但她卻從沒想過.....那些粒子就真的那麼容易被找回來嗎?而且重組人類肢體這種技術活可是她從來沒做過的,成功機率有多高?

  很快現實就給了木禾一記沉重的打擊。

  她無法重組那些散亂的粒子,因為有絕大部分粒子都消失無蹤了,並沒有待在原地等著她去搜集......換言之,許雅南失去的手臂已經沒救了。

  「沒事,恢復不了就算了。」許雅南倒是看得很開,似乎她從一開始就沒對這種事抱有期望,畢竟她對木禾的能力還是有所了解,很清楚她的極限在哪裡。

  以木禾當前的實力來看,重組死物都不敢說十拿九穩,結構組成太過複雜的死物連分解都很難,更何況是重組?由此可見,木禾想重組活物的肢體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手臂被傑森議員毀掉的同時,許雅南雖然也想到過這點,想讓木禾試試幫自己恢復一些,但那也只是她下意識的本能反應,她清醒過來後很快就忽略了這種可能性。

  所以在此刻,許雅南親耳聽見木禾說無法恢復自己的手臂,她也只是嘆了口氣心中認命罷了,倒是沒顯得有多麼失望,因為她一開始就不抱期望。

  「對不起.....雅南姐姐......都怪我......」

  「跟你沒關係,實力不濟怨不得旁人,如果我再強點......哪會變成這樣。」

  許雅南平靜地躺在地上,目光中滿是釋然,對於自己失去一條手臂這事似乎並沒放在心上,輸了就輸了也不怨旁人,這種心態著實是普通異人比不上的,甚至連李道生他們這一流的異人也難以企及。

  當然,許雅南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難受。

  失去手臂對她來說沒什麼,殘疾了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身為一個經常接觸異常案件的異人.....受傷就是家常便飯,別說是落個殘疾,就算是丟了命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在早些年許雅南剛入行的時候,她就想過這些可能會出現的事,所以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陳閒那個明明很讓人討厭但她怎麼都討厭不起來的男人,她心裡就會說不出的難受,好像莫名其妙又變得離他遠了些,原來還能模糊看見他的背影,可是現在......

  「陳閒會給你治好的,一定會的!」木禾絞盡腦汁地安慰著許雅南。

  「沒事,不用擔心我,不就是一隻手麼,命還在就不錯了。」許雅南反倒安慰著她,笑嘻嘻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悲傷,「楊過一隻手不也挺厲害嘛,看樣子我以後得學學怎麼一隻手給自己剪指甲了。」

  許雅南越是表現得樂觀釋然,木禾心裡就越是難過,因為她一想到許雅南失去了一隻手臂變成殘疾,她就恨不得哇的一聲哭出來。

  在木禾眼裡,許雅南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個認可的朋友,也是除了陳閒之外,唯一一個讓她有親人感的外人......好像上輩子就認識她似的。

  看見她遍體鱗傷的樣子,木禾腦子裡就忍不住會閃過以往那一幕幕,只要想起許雅南對自己的那些好.....她就對傑森議員的殺意越來越重。

  「沒事,別哭了。」許雅南在黑暗中抬起手來,像是以往那般,寵溺地在木禾臉上輕輕捏了捏,「我家小木禾哭起來就不好看了,乖,聽話。」

  許雅南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木禾就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與此同時。

  工廠里的狀況已經變得萬分詭異,甚至連傑森議員這個古怪的異人都覺得不寒而慄。

  在陳閒不斷「織網」的舉動下,工廠逐漸被一絲一縷的黑光寄生體占據。

  與尋常的寄生體不同,此刻被陳閒召出的這些寄生體......金屬感似乎並沒有那麼重,更像是一些被墨汁浸透的麻繩,時時刻刻都在滲出那些令人看著就頗感不詳的詭異液體,而這些滴落的液體在碰觸到地面後,又會迅速延伸出更多的「繩子」。

  漸漸的。

  這座破敗腐朽的工廠就變成了一個詭譎莫名的黑暗空間。

  陳閒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可見光。

  他甚至都將這個空間與外界剝離開來。

  在這種令人不安的黑暗中,似乎他能更加遊刃有餘地應付接下來的廝殺。

  黑暗中,一切事物似乎都變成了虛無的狀態,甚至連傑森議員都有些神情恍惚,長時間處在這種無光的狀態下,他連自己的身影都看不清......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也會懷疑自我是否存在,意識不知不覺地變得模糊起來。

  這不是好現象。

  傑森議員明白這點,所以他開始不斷匯聚體內的能量,打算先一步出手給陳閒致命一擊......直接憑藉自己的能力在瞬間抹殺他,這並不難!

  「你不是想殺了我嗎?」

  突然,一個聲音從黑暗的深處傳來,仿佛說話的人來自深淵,那種陰森可怖卻又平靜的不帶任何人類感情的腔調,只讓傑森議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循聲看去,他看見了陳閒的眼睛。

  那雙不似人類擁有的眼睛,此刻正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散發著異樣的光芒,遍及眼白中的血絲就像是大地上的裂縫,似乎都將陳閒的眼睛分割成了無數的碎片......那種極度令人不安的眼神給了傑森一種很強的不適感。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傑森滿頭冷汗地問道,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小看陳閒了。

  「我是什麼人?」

  陳閒默默地看著傑森議員,像是接受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平靜地答道。

  「我可不是人......我是個喜歡捕獵的怪物,現在輪到你當我的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