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角色

  聽見魏然提到自己的名字,陳閒等人面面相覷了一陣,似乎都同時意識到了什麼,眼神都變得有些疑惑。

  從魏然說話的口氣來看,她應該並不認識陳閒等人,但在這個時候卻準確無誤的說出了他們的名字,而且從她說的話里,陳閒能聽出來,這些名字似乎都是說故事的那個人告訴她的。

  「我是陳閒,他是魯裔生,這是木禾。」

  陳閒走到床邊,儘可能將自己的聲音放輕放緩,希望能藉此平復一下女孩的情緒,讓她可以說出更多關於這起案件的細節線索。

  「你們會死的.......」魏然顫抖著說道,眼裡滿是恐懼,「還有我爸爸媽媽.......誰也逃不掉.......」

  「不會有事的。」

  陳閒一臉平靜地看著魏然,說話的聲音低沉,似乎能給人一種無法描述的安全感,魏然聽見這句話後倒是冷靜了許多,本能地感覺陳閒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魏然看了看陳閒,突然低下頭去,似乎在回憶之前自己所聽的那個故事。

  「它說的故事.......與原來的不一樣.......」

  「不一樣?」

  「對。」魏然點點頭,「這個故事很長。」

  話音一落,魏然一邊回憶著,一邊不由自主地模仿起了說故事那人的口吻,如同打開的複讀機,一絲不苟地複述著那個令她絕望的故事——

  「魏然是個可愛的姑娘,與其他幾個女孩不同,她出身在一個富裕的家庭,從小就過著公主一般的日子。」

  「這天,女孩的家突然從這個世界抽離了出去,我發誓那不是我乾的,只是這個故事必須這樣繼續.......因為她家裡太熱鬧了,讓我想起了那個泥濘不堪又充滿魚腥味的菜市場,我很討厭這樣的地方,不過這裡卻有很多有趣的人,我很久沒有這種欲望了......我覺得他們應該加入我的故事,他們的非凡身份,應該會讓這個故事升華。」

  「這個故事裡有女孩與她父母,那對富有卻還不算刻薄的資本家。」

  「還有一個愚蠢卻又執著的人,我想想......他應該叫魯裔生。」

  聽到這裡,陳閒等人不禁回頭看了魯裔生一眼。

  「臥槽?」魯裔生把袖子挽了起來,臉上滿是不服,「那龜孫子說誰愚蠢呢?等被我抓住,我非得把它頭給打下來!」

  魏然看了看魯裔生,又低下頭,繼續複述著。

  「他是一個盲目自大又盲目自卑的人,我想想這應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從十年前的那場生日宴,家人的譏諷跟無視的態度,造就了這個愚者,一個可悲的人。」

  「愚鈍的他找尋到了家人從未想像過的未來,古老陳舊的傳承也在他手中展露新顏,不過這一切應該迎來歡呼的事,卻都變成了他悲劇人生的開始......因為沒有任何人願意信任他,畢竟他看起來真的太蠢了。」

  陳閒聽到這裡有些迷糊,本能地看了魯裔生一眼,卻發現魯裔生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似乎想起了某些不願回憶的事。

  「怎麼了?」陳閒低聲問道。

  「沒什麼。」魯裔生難得話少起來,眼裡有種若隱若現的痛苦,那種難受的表情陳閒是第一次看見,「它好像知道很多事。」

  魏然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了起來。

  「我的故事裡除了愚者,應該還有一個苦難者,一個比魏然還有身世顯赫的小公主,她應該叫許雅南,一個看似要做大事卻又步步艱辛的悲哀之人,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她孱弱的肩上,她也一直故作堅強想成為所有人的依靠,但是......噓,安靜,我好像聽見了她在深夜裡的哭聲。」

  「天縱奇才,天之嬌女......這些多麼美妙的稱呼,但她卻從心底里厭惡,她已經在家人希冀的眼光中過夠了這種日子,如果她有膽子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許我早就在地獄中看見了她。」

  「我很喜歡她,也喜歡那個愚者,我從他們身上聞到了我最喜歡的味道......痛苦。」

  「在這個陽光都虛偽到刺眼的世界上,他們就像是細碎的玻璃一樣,破敗不堪隨時都會嘩啦一聲碎掉,那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旋律。」

  「對了,這個故事裡,還出現了兩個怪人,一個叫陳閒,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好看的皮囊勉強掩飾住了他那如同惡魔的本性,我從他身上聞到了瘋狂的味道.......似乎越是想融入這個世界,他就越是被這個世界排擠......看看他以往那些可笑的舉動,如同一個異鄉而來的陌生人,只能手足無措的在這個世界裡偷偷地活著,被死亡摒棄的他就像是一個永生不死的喜劇角色,我已經想好接下來對他的劇情安排了。」

  「另外一個怪人叫做木禾,一個精緻到令我心動的姑娘。」

  「她就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亦像是行走在暮雨之中中的小鹿,這世上一切的讚美詞用在她身上都不嫌多,我一定要在地獄裡見到她......恐懼一定會成為讓她升華的主題,我堅信她不會像是其他姑娘那樣變得醜陋,她會變成我絕佳的藏品。」

  「仔細聽這個故事,記住這個故事,否則我會扒開你的頭骨,將它們刻在你的大腦上。」

  「這個故事沒有愚昧的希望,沒有好運的生還,我會為你們展現至高的藝術,那源自於一切生物的本能,那種自然而又美妙的情緒......恐懼。」

  「故事將從黑暗開始,聽......它來了。」

  魏然說到這裡突然就沒了聲音,雙眼翻白像是失去了虹膜組織,整個眼球都充斥著一種刺眼而又冰冷的白灰色,不等眾人來得及反應,她猛地倒在床上開始瘋狂的痙攣抽搐,如同受到了強烈的電擊一般,四肢頻率駭人地震顫著,嘴裡更是發出了不似人類的聲音,像是某種痛苦的嘶嚎——

  「啊啊啊啊!!!」

  許雅南距離魏然的距離最近,幾乎在第一時間就上前按住了她,從隨身的口袋裡拿出兩根銀針粗細的器物,照著魏然雙手脈門就扎了下去,隨後又飛快地抽出來並本能地躲開。

  只在一瞬間,魏然雙手脈門的傷口裡就噴出了大量黑色粘膩的血液,它們散發著腐爛衰敗的惡臭,像是被加壓的噴泉形成兩道黑線直接噴在了天花板上,粉紅的牆也被它們沾染的不成樣子,如同白紙上留下的污跡,刺眼又醒目。

  「這是怎麼回事?!我女兒沒事吧?!」

  「小然!!」

  等魏成功與他夫人跑到床邊,魏然痙攣抽搐的現象已經停下了,灰白的眼球里再度出現了人類該有的虹膜組織,呼吸也逐漸平穩。

  「有外邪入體,但還不能確定是什麼......」許雅南頭也不抬地與魏成功說道,仔細觀察著魏然身上的變化,「小然體內的陰陽二氣開始失衡了,沒有順應自然流動循環,反倒是有點逆流倒灌的現象......很奇怪,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症狀。」

  「她沒事了吧?!她還有沒有危險?!」魏成功很是焦慮地問道,看向魏然的眼神之中滿是心疼,「她不會留下後遺症吧??能恢復正常嗎??」

  「能。」許雅南答道。

  在許雅南與魏成功夫妻說話的同時,陳閒已悄然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後似乎在觀察著什麼,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說故事的人應該不是人。

  它似乎可以察覺到人們的秘密,或是說可以感知到人們的記憶。

  「被這個世界排擠嗎......我可沒這樣覺得.......」陳閒心裡喃喃道,見窗外已被一種詭異黑暗的濃霧籠罩,表情也愈發凝重,但他的注意力卻還停留在之前魏然的複述里,「被死亡摒棄.......永生不死......你到底還知道多少.......」

  這時,許雅南也快步走到窗邊,站在一個距離陳閒稍遠的位置,靜靜觀察著外面的異狀。

  這片如同濃霧的黑暗,不知從何時開始就籠罩了這片區域。

  或許真與它說的一樣,這裡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從這個世界抽離了出去。

  伴隨著一陣滴滴滴的電子提示音,陳閒還未回頭就聽見了魯裔生慌然失措的聲音。

  「老.....老大......這......這裡的陰陽粒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