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之後,她開始朝著家裡的方向走去,然而剛轉出街角,就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穿著布衣,扎著頭巾的男人,正朝著自己拱手道:
「不知二當家來到京城,可是有什麼吩咐?」
秋寧呼吸都滯了一瞬,若她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正是先前在街邊賣冰糖葫蘆的那個男人。
沒想到,他竟然也是明月山莊的人。
這還真是,大隱隱於市啊。
若不是他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秋寧無論如何也沒法將此人跟一個武林高手聯繫起來。
因為他看上去,真的就只是很普通的商販,臉上還有常年勞作的風霜痕跡。
然而這還不算,緊接著,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幾個人,有屠夫,有賣糖人的,還有酒樓里的夥計。
更離譜的是,還有一個長得一臉妖艷的小倌。
最後,秋寧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並不是二當家,而是二當家將此物贈予了自己。
誰料這幾個人臉上的表情未變,依舊對她很恭敬,道:「主人,山莊規定,木牌在誰的手裡,我等就要聽從誰的命令行事,這是規矩。」
「若是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等去做就是了。」
秋寧眼睛眨了眨,問:「你們在宮裡有人嗎?如果我想要把一樣東西送進宮裡,你們能否幫忙?」
幾人對視了一眼,其中那個小倌率先站了出來,道:「這有河南,不是我吹,就算要進攻去取了皇帝的性命,也皆在我等一念之間。」
這話,不可謂不狂啊。
難怪明月山莊能做的這麼大這麼強,不受朝廷的約束和管制,甚至不屬於七國的任何一國勢力。
原來,人家是有這個底氣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這裡還真有一件任務,需要你們的幫助!」
……
皇宮,養心殿。
有到了換防的時辰,這裡的守衛,一般都是一個時辰一換,一天十二個時辰,也就是要換十二次。
雍王為了防止細作,這裡的每一個御林衛,都是他的親衛,只聽從他的命令行事。
裡頭的皇帝相當於一直被軟禁了。
就連蘇祁年這個大總管想要出門檻,也必須要經過雍王的手諭。
這時候,一個其貌不揚的宮女端來一碗湯藥,進入了宮殿。
此時的雍王和皇后剛好也在內殿,見到昏迷不醒的皇帝,雍王臉上是一片安寧祥和。
只見他拉著皇后的手,朝著龍床上的皇帝道:「本王的好皇弟啊,你可得要快些醒過來才是,一定要親眼看看,本王替你管理的江山,還有你後宮的皇后,本王也都替你照顧的好好的,不敢懈怠一日啊。」
一旁的皇后聽聞,臉上閃過一抹紅暈,隨即冷嗤了一聲,「一個將死之人而已,何須跟他廢話這麼多,以我看,當初就應該選擇那種一劍封喉的毒藥才是,省的現在這些大臣們還一直舉棋不定的,看著就心煩。」
雍王好脾氣的伸手攬住了皇后的腰肢,笑得一臉溫和:
「你懂什麼,這要皇帝突然暴斃,勢必會引發朝堂的動盪,說不定其它七國也會一舉進犯邊境,這難道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嗎?」
「如今這樣豈不正好,所有的一切,都在你我的掌握之中,咱們只需靜待時機即可,相信要不了多久,等著他自己毒發而亡,咱們也不必髒了自己的手。惹人懷疑。」
皇后嬌嗔了一聲,順勢將頭靠在雍王懷裡。
「可徹兒並不知情,這幾日,他聽說父皇生病,還吵著要來看他呢,被我好不容易才給勸住了,哎,我就擔心,它日徹兒一旦得知真相會受不住。」
雍王正準備講話,這時候,突然聽見外間傳來了腳步聲。
他忙不動痕跡的鬆開了放在皇后腰間的手,朝著門口看過去。
卻見是一個宮女正端了藥碗過來,稟告道:
「啟稟皇后娘娘,王爺,陛下該喝藥了。」
雍王的目光在那宮女的頭頂停留了一瞬,很快便讓開身體,示意她伺候皇帝喝藥。
宮女站起了身子,先將藥碗放置在一旁的高几上,然後熟練的用勺子,一勺一勺的餵給龍床上的皇帝喝下。
可皇帝昏迷之中,餵藥是要吐出來的,一大部分藥汁都流了出來,淌了一下巴。
只見那宮女沒有絲毫介意,輕柔的拿著錦帕替皇帝擦拭。雪白的錦帕,很快就被染上了褐色的藥汁。
雍王的目光不禁在那帕子上停留了幾秒,腦海里快速的閃過了什麼,等他想要去抓的時候,又想不起來了。
直到一碗藥見底,那宮女十分恭敬的退了下去。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合理。
而雍王也一直在想著太子蕭煜徹的事情,就沒把這個小細節放在心上。
然而等他回了王府的時候,解開衣裳洗了個澡,身後的小廝拿著帕子給他細細擦拭身體上的水珠。
卻不小心牽動了他胳膊上的傷口,雍王『嘶』的一聲,眉頭一皺。
那小廝自知闖下了禍事,忙扔了手裡的帕子,開始磕頭求饒:
「小的不是故意的,求王爺饒了小的吧,小的真的是一時眼拙了,沒注意到王爺的傷口啊。」
雍王本欲發作,目光卻剛好停留在地上那塊潔白的帕子上。
突然,他腦海里迅速閃過一道白光,方才在養心殿遺忘的記憶,瞬間回籠。
對了,帕子。
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那宮女先前所用的帕子,乃是蜀地進貢的蜀錦,寸尺寸金,一個小小的宮女,又怎麼會用得起進貢之物?
「壞了!」
雍王暗道一聲不好,連衣服都沒穿好,忙一腳踹開面前的小廝,疾步朝著大門口走去。
然而在半路上的時候,卻遇見了前來送湯的秋瑤,兩人在迴廊的拐角處撞到,差點連湯碗都掀翻在地。
「王爺,您為何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麼事情?」秋瑤問道。
雍王的腳步只停留了一瞬,根本來不及跟秋瑤解釋,只道:「本王還有事,先去一趟皇宮。」
留下這句話,就風一樣的颳走了。
秋瑤在原地蹙了蹙眉,心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在她的印象里,雍王一直都是溫文儒雅的,有著泰山崩於面前不改色的鎮定,此番這般火急火燎的,定是出了大事。
莫不是……
一想到這個可能,秋瑤也有點慌了。
她忙吩咐身後的心腹侍女,「去,帶上小世子,收拾一些細軟,咱們連夜出發,去相府住幾天。」
若雍王真的出現了意外,她還有著秋家女這層身份,希望到時候能倖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