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華麗的奢靡中籠罩著一股陰霾。
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儘量降低存在感——免得被殃及池魚。
誰能想到,嘉和公主好好地去參宴,回來竟然瘋了!
「祖母,好多血。貓貓好慘……」
「祖母,我是不是也流血了?我的脖子好疼啊,手也疼,腳也疼……」
「別掰我的腳……」
「……」
曾經如太陽一般燦爛的縣主,又哭又嚷,拼命往長公主懷裡縮。
除了長公主和乳劉嬤嬤,誰也不能靠近她。
更不能看到貓科類的小動作!
「到底怎發生什麼事了?」長公主喝問。
劉嬤嬤說:「將軍府死了只小貓,嚇著縣主了。」
「一隻死貓,怎把她嚇成那樣?」長公主覺得不對,「嘉和雖說單純些,但也見過生殺……」
「當時沈三公子也在裡面,老奴趕到的時候縣主已經被嚇壞,跑到垂花門下。三公子在雪地上爬行。」
長公主更覺得蹊蹺,柳眉緊蹙:
「那嘉和裙子上的血是怎麼回事?」「想必是三公子的血,老奴記得他手上好像有血。」
「想必?」長公主冷笑,「傳杵來好好認一認,是誰的血!」
「殿下,老奴檢查過。公主沒有外傷……」
「本宮要看看是不是人血!」
「是!」
很快,杵作就來了。
人血和貓血很好分辨,聞一聞就知道了:「長公主殿下,這是貓血。」
「果然是貓血!」長公主猛地坐直了身子。
劉嬤嬤心驚肉跳,揮退杵作便跪下去:「殿下,老奴聽說將軍府有禁令不許養貓,也不能學貓叫。今日的事……怕是有人故意恐嚇縣主!」
「豈有此理!本宮的心肝寶貝,是他們能欺負的嗎?今日參與的都有些什麼人?」長公主勃然大怒。
「除了將軍和夫人,還有姜世子的夫人、葉姨娘和慕大公子。不過,事發時嘉和縣主只和三公子在一起。」
就在這時,嘉和縣主醒了,赤著腳從內室衝出來,嗚咽著往長公主懷裡鑽:「祖母,婉兒怕……」
「婉兒不怕,這是咱們家裡。」長公主輕聲哄,「告訴祖母,你看到了什麼?」
「我,我……」
「沒事的,一切有祖母在。說出來你就沒事了。」
「貓、血……他殺了小貓!」
在長公主的鼓勵下,嘉和終於喊出來,隨後便再次昏厥。
劉嬤嬤大驚失色:「難道是三公子殺了小貓?那樣芝蘭玉桂的人,怎麼會……」
「閉嘴!」長公主陰惻惻地瞪過去。
劉嬤嬤不敢再言語,心中卻是驚恐到了極點兒。
沈容看著斯文善良,彬彬有禮,怎麼會殺了小貓?
那是一條命啊!
當時明明一群大人看著兩個孩子好好地玩著,突然去殺貓……這和瘋子有什麼兩樣?
「嘉和現在神智不清,未必說得准。再著人去將軍府好好打聽!」長公主下令。
劉嬤嬤憂心忡忡地去安排。
如果真是三公子殺了小貓,那還要讓縣主嫁給三公子嗎?
「長公主殿下,常寧侯府的世子夫人派人送來禮物,說是給縣主壓驚。」
「慕家的小姐素來做事周全,拿進來吧!」
常嬤嬤笑盈盈地進來,先行了叩拜大禮,才奉上禮物:「殿下,我家夫人說今日縣主受了驚,特地讓老奴把柔貴妃賞下碧玉珠串送給縣主壓驚。那是在祖廟開過光的,得高僧加持了佛法。」
「有心了。慕晴和她姑姑一樣細心。」長公主收下東西,「你們今日看到什麼了?」
常嬤嬤道:「老奴隨夫人趕過去的時候,沈將軍和劉嬤嬤已經護住縣主,所以什麼也沒看到。」
「婉兒說將軍府死了只貓。」
「是呢,我家小公子也這麼說。」
「瑞兒也看到了?」
常嬤嬤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作為難狀。
長公主面色一沉:「還不如實說來!」
「回長公主,小公子說死貓掛在樹上。想是死狀悽慘,才會嚇到縣主。」常嬤嬤垂下頭,低聲說。
「瑞兒不怕嗎?」
「小孩子不懂事,只知道小貓在樹上下不來死了。」
長公主心下瞭然。
定是嘉和看懂了一些事情……
貓死在樹上掛著,坐輪椅的沈容手上卻有貓血!
肯定是嘉和看到沈容在虐殺小貓。
真是萬萬沒想到啊!沈家的三公子是這麼個心性,還在嘉和面前沒把持住,把人嚇成那樣。
這可麻煩了,長公主府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孫女,再要挑個膽大的都沒有。
如何再與沈家聯姻?
唉,當年真該讓他們多生幾個再死!
長公主心中百轉千回,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勞你們夫人掛念著嘉和,回頭本宮再同她道謝。」
長公主一個眼神,便有侍女抓金瓜子來送客。
常嬤嬤連連道謝。
出門卻遇見沈老夫人,趕緊解釋:「老夫人也來看望縣主了呀?這大雪天冷,我家夫人都沒走動,讓我過來看一看。」
「唉,都怪我那新媳婦馭下不嚴,讓下人們搞出這等事來。」沈老夫人嘆息,指指被侍衛押解著一個年輕小廝,「這不,我帶罪人來請罪了。」
常嬤嬤愕然:「這是?」
「仗著自己是家生子,比旁人多些寬容。今日殺了小貓掛在樹上引老鷹的,沒想嚇著縣主了。」沈老夫人唉聲嘆氣。
內心:你們侯府來得正是時候,我一次解釋清楚。
「原來是這樣。老奴不耽誤老夫人了,您請!」
常嬤嬤趕緊告退。
沈夫人要被連累了,她得趕緊回去告訴夫人。
沈老夫人進去正廳磕頭請罪,又把事情的原委細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長公主眼底冰冷,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還以為是你們家三公子殺了貓呢!」
「那是不可能的!容兒生來善良,從不殺生。再者,他腳不好。那貓是被殺了掛在樹上的。」沈老夫人急忙解釋。
長公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凌厲的目光極盡考量。
沈老夫人挺直腰板,坦坦蕩蕩地接受審視:「請長公主打死那個蠢貨!」
「好啊!」長公主揮手,「帶下去,亂棍打死,再扔去亂葬崗餵野狗!」
「是。」
那名年輕的小廝慘白著臉,卻一聲不吭的憑人拖走。
長公主意味深長的瞟了沈老夫人一眼,緩緩笑開:「行了,天色不早,本宮就不留你們了。」
「長公主,容兒掛念著縣主,何時能讓他來看看縣主?」沈老夫人期期艾艾地問。
「等婉兒好了再說吧!」
沈老夫人的心沉了沉,難道親事真的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