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院,沈容被安置在沈老夫人的床上。
從被送回來,他就異常的安靜。
大夫來給他診了脈,說什麼大礙,象徵性地開了兩付安神藥。
「容兒,你和娘說說話啊,你別這樣……」沈老夫人憂心忡忡。
秦嬤嬤也勸:「三公子,今天的事和你沒關係,不會影響你和縣主的婚事。」
沈容還是不語。
沈老夫人皺皺眉,思慮片刻,終於下了命令:「秦嬤嬤,你去把兇手找出來,送去長公主府。」
「是。」
秦嬤嬤會意,立刻去辦。
沈容終於開口:「母親……」
「好了好了,沒事了。」沈老夫人重重地鬆了口氣。
只有沈容叫母親的時候,才是正常的。
若叫娘,便是極盡不安和脆弱。
「今天的事估計是人為。」沈容雙手撐著床,靠手臂力量坐起來,「有人想破壞我的婚事!」
「是啊,不然咱們府里是不會有猛的。」沈老夫人也意識到了,「容兒,你是怎麼看見貓的?」
沈容黑眸中都是陰鬱,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道:「就在垂花門附近,看到它竄進去。而且,它長得……」
太像多年前沈凜養的那隻貓!
第一眼看到時,他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直到他親手捉住它。
那麼溫軟、鮮活,讓他控制不住內心的瘋狂。
那一刻,他忘記了垂花門外有世子府的小公子和侍女們,忘了嘉和縣主……
把貓掛上樹後,他還坐在樹下欣賞了好一陣。
直到嘉和縣主闖進來,尖叫。
他才如夢初醒。
「母親,如果不徹查到底。今天的事還會再重複。」沈容的手在被子下輕輕顫抖。
「容兒你放心,我會徹查。」沈老夫人再次重視起來。
沈容點點頭。
正說著,蘇錦繡來了:「姑母,三弟怎麼樣了?」
陪著她的除了蓮兒,還有福壽院的冬兒。
兩人一左一右攙著蘇錦繡。
「錦繡,你怎麼來了?」沈老夫人皺眉問,「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
「回老夫人,側夫人今日早起見了點兒紅,一直在惠閣躺著。聽到三公子不好,堅持要來看看,奴婢也攔不住。」蓮兒說。
沈老夫人更生氣了:「見紅?你是怎麼搞的?可有請大夫看過?」
「早上就請過了。怕影響家中大事,沒敢說。」蓮兒道。
蘇錦繡擺擺手:「姑母,我沒事的。大夫說只是我體弱才見紅,吃了藥就止住了。」
「你要小心保養,這一胎來得不容易。」沈老夫人怕她動胎氣,沒有再苛責。
又問冬兒:「你跑去惠閣做什麼?」
「回老夫人,是夫人怕驚著側夫人,讓奴婢去安撫。」冬兒說。
那就是剛出事的時候,以蘇錦繡的性子若沒有冬兒過去,怕是早就親自出來了。
這樣一想,葉清歡安排得挺好。
蘇錦繡上前慰問沈容:「吃藥了嗎?」
「多謝牽掛,已經沒事了。」沈容輕輕點頭。
「聽聞嘉和縣主是哭著走的,姑母可採取措施了?」蘇錦繡又問。
不愧是沈老夫人肚子裡的蛔蟲,把事情走向拿捏得穩穩的。
沈老夫人從不疑它,便如實說了:「秦嬤嬤已經去處理,會給長公主一個交代的。」
「那就好。」蘇錦繡溫柔頷首,又問,「今日府中人多,自家的好說。常寧侯府和幕家的人……」
沈老夫人剛才還覺得穩了,現在被她這麼一說,又不安起來:「是啊,那麼多人。侯府的小世子還看到了死貓……」
總不能把侯府的小公子也滅口了吧?
再說,今天那麼多人,全殺嗎?
那沈家不用給沈容議親了,直接全家下大獄吧!
「表姐可有良策?」沈容問。
蘇錦繡搖頭:「我不清楚現場,且近來身子不中用。還得姑母好好謀劃才行。」
「謀劃什麼?」
正說著,沈凜來了。
大步流星,面色冷厲。
蘇錦繡急忙起身:「凜哥……」
「自己身上不好,還到處亂逛?回去!」沈凜沉聲喝道。
蘇錦繡就是過來點個卯,問問下一步的對策。如今已經完成任務,便趕緊回去了。
沈容道:「二哥還是不待見表姐。」
「我把管家婆子全召來了,審吧!」沈凜掀袍子坐下,氣勢凜然。
沈容盯著他,目光晦暗不明。
「怎麼?你懷疑我?」沈凜冷笑,「你該知道,這件事對我刺激有多大!」
「我看二哥很好。」沈容聲音很輕,冰冷的程度卻不亞於沈凜。
「能不好嗎?一下子嚇了那麼多人,你嫂子現在還躺著起不來!」沈凜目光憤憤,「沈容,你到底在鬧什麼?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沈老夫人臉色大變,幾步過來就給沈凜大耳刮子:「你又在胡說什麼?」
「母親,您應該清楚。當年我的貓是誰弄死的!當年我,是怎樣的崩潰?如果不是父親帶我去邊關,我早就瘋了!」
舊事重提,沈凜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冷沉沉的臉慢慢蒼白了下去。
一雙擱在大腿上的手,已經無意識地緊握成拳頭,微微顫抖著。
沈容心裡平衡了些許。
那件事影響甚遠,沈凜至今不敢碰貓。遠遠地看到貓都要繞道走,確實不可能做這種事。
是誰找了那隻貓來引他沉淪?是誰?
「不管怎樣,今天的事必須想辦法平息。等秦嬤嬤抓到兇手,你就陪著去趟長公主府,把事了了。」沈老夫人說。
沈凜扭過頭:「我不去。」
「沈凜!」
「這是我最後的底限!」
沈老夫人氣得又想掄手,沈容喚:「母親,別為難大哥了。我看,讓大嫂去吧!」
「不行!」沈凜立刻阻止,「她身子不好,若再弄得毒發,誰救她?」
沈老夫人心想,毒發在家倒也罷了,別去趟長公府還回不來了。那長公主會更生氣的!
思慮片刻,沈老夫人道:「我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