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南熏出現之前,張玉秋碰到了未來夫婿的妹妹也在宮內,便隨之去了旁邊寒暄。
亭中只剩下了張玉如和姜瓊枝二人。
張玉如看著眼前這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姜瓊枝,覺得這人實在是太假了,永遠都端著副無懈可擊的笑容。
若姜家真想聯姻,她看到滿星河與別的女子拉拉扯扯怎麼會無動於衷。
還是說,兩家根本沒這個意思,又或是她不願意?
可她先前沒能嫁給太子,已經是京中不少人的笑話了,若連滿星河她都看不上,那滿京城的兒郎,她又想嫁給誰?
張玉秋咬了咬下唇,見姐姐不在,便想著試探一二。
「姜家阿姊,我聽說長公主似乎想要與阿姊親上加親,你與世子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說這世子下我的面子也就罷了,可你才是他的表妹啊。他不與你交好,反倒去和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如此親昵,我真是為阿姊你抱不平。」
姜瓊枝卻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淺淺笑了下。
「婚姻大事有長輩商定,我也不清楚。」
「至於世子,我與他確是表兄妹,但也是頭次相見,與你也沒什麼分別。」
她回答了,又像是什麼都沒說,一套太極讓張玉如什麼都沒問出來。
不免覺得不甘心,正想要再試探,就看見了衛南熏。
張玉如下意識去找少年的身影,不想女子身後空空如也,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先在姜瓊枝這討了個沒趣,又沒能見到滿星河,她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衛南熏這徹底爆發了。
「衛姑娘,可否近前來說話。」
衛南熏是真不願意與這些貴女們打交道,她是要分家的人,沒必要踮著腳尖去攀附這些貴女們。再說前世她已經輕信了衛明昭是真心待她的,還以真心,沒成想落了個死的悽慘的下場。
自家的姐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毫無干係的陌生人。
就說張如玉這等連裝都懶得裝的,那眼裡的敵視,以及趾高氣揚的態度,實在是讓她不想深交。
聞言,她微微屈膝,當做見禮道:「世子有事先離開了,我不善言辭,就不打擾張姑娘與姜姑娘閒談的雅致了。」
她已經很客氣了,就算她是二房庶出,但從家世來看,國公府也不比張家差,根本不必如此客氣的。
原以為她把自己放得這麼低,給足了面子,對方也會以禮相待。
不想,張玉如不僅沒有半點收斂,反而更加陰陽怪氣地道:「不善言辭?衛姑娘可真是自謙了,若真不善言辭,還能讓世子待你如此親昵麼?」
「還是說,是世子不在這,我們便不配讓衛姑娘近前說話麼?」
這話有點重了,不僅是說衛南熏諂媚,還有點脅迫的味道在。
她原想客客氣氣地維持表面的和平,沒想到對方卻更加得理不饒人。
前世她也在東宮待了這麼多年,見識過不少後宮女子爭寵的手段,張玉如這是最登不得台面的那種。
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爪子伸到你的面前來揮舞。
以前她是身不由己,愛錯了人,她但凡退縮半步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不得不去爭寵。
如今,她與滿星河真是清清白白什麼也沒有,被人嫉恨上實在是無奈。
說實話,張玉如這種太過直白的嫉恨,只是讓人討厭,還不到憎惡的地步。
她也與對方無冤無仇,便不打算搭理她,徑直朝前走去。
張玉如卻被她給搞蒙了,她自小到大從來沒被人如此忽視過,這會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外加,方才她出來的時候,找身邊的宮女問過了,總算知道了這衛南熏是何許人也。
她就說怎麼沒見過衛家還有這等顏色的人物,原來是個商賈之女,一個連宴席都不配參與的庶出。
她在家中也有庶姐,一個個都被她母親規訓得很聽話,見了她這個嫡女,即便是姐姐也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很是聽話奉承。
便以為對衛南熏也能同樣拿捏,姿態也擺得很高。
沒成想,對方不僅沒捧著她,對她畏畏縮縮的,居然還敢無視她!
想到姜瓊枝就在一旁看著,更是覺得丟人。
「姜家阿姊,這衛姑娘不理我也就罷了,竟是連你的面子也不給,實在是太過分了些。」
姜瓊枝卻仍是笑笑而已,似乎發生了什麼都與她無關。
慫恿挑拔不了,這讓張玉如愈發憋悶,就像是有氣怎麼也發不出去,一拳捶進了棉花里,若是這麼憋悶下去,她定會把自己給憋死的。
她也顧不上這是宮中不是她張家的後花園,提著裙子就追了上去。
硬生生地攔在了那少女跟前。
「我在同你說話呢,你是沒聽見麼?還是說你們衛家就是這樣的教養,教得你如此不懂規矩。」
衛南熏雖然從未以自己是衛家人而有什麼自豪或是歸屬感過,甚至不喜歡衛家上下,但這不代表她就可以被人指著鼻子罵沒教養。
她前世定下了要進宮後,為了讓她言行得體,不會得罪貴人而牽累衛家。
祖母曾特意尋來宮中的教習嬤嬤,教她禮儀規矩言行舉止。
整整幾個月的時間,每日睜眼便是學規矩,一有出錯就是打手板。
她把那些規矩都刻進了骨子裡,這也是她今生出入宮闈見到貴人不會緊張出錯的原因。
若是放在平日,她是絕對不會與張玉如計較,甚至想要息事寧人的性格。
但對方實在是不依不饒,讓她感覺到了極度不適。
衛南熏目光冷淡地掃了張玉如一眼,用平和的聲音道:「我只與有教養的人講教養,與懂規矩的人說規矩。」
「還是像這般指手畫腳,咄咄逼人,便是張家的教養。」
張玉如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姜瓊枝眼高於頂,不屑與她交談便罷了,她衛南熏一個庶子生的女兒,憑什麼如此與她說話?
她是以為有個太子妃的姐姐,能魅惑世子,便能無法無天了麼。
「好一個不知禮數的狐媚子,我要讓世子好好看清你的真面目。」
衛南熏真是無奈得很:「張姑娘若是心悅世子,應當去世子面前使勁,且不說我與世子清清白白,即便真的有,你攔著我又有何用?」
「不知廉恥!」
衛南熏見她情緒激動,說來說去都是那麼兩句話,不遠處的姜瓊枝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甚至在她的目光看過去時,淡淡地撇開了眼,便知道她是不會管今日之事了。
也就懶得再與張玉如糾纏下去:「時辰不早了,張姑娘若沒旁的事,我便先走了……」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