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9章 斬斷羈絆
按照霧崎的思維方式，魯格賽特辛勤的清除著病變的星球，維護著宇宙的健康，這樣的天經地義，實在是太壓迫和奴役了。
就像流水線上的機器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執行著預設好的程序，不知疲倦的工作著，為不相干的人創造著價值，臨了還會被無情的丟棄。
這讓托雷基亞想到了奧特曼，自強制進化後開始，就秉承著正義的理念，開始維護宇宙的和平，因而獲得了全宇宙眾多文明的稱讚，看似榮耀加身，實則卻是被鎖在了華麗的王座上。
那些被保護的文明，讚揚著奧特曼、崇敬著奧特曼，但暗地裡也在防備和警惕著奧特曼，這也是為何宇宙警備隊規定奧特戰士在其他星球駐留作戰時，必須隱藏真實身份，一旦暴露就要離開的原因，就是擔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而當受保護的文明成長到足以保護自己時，宇宙警備隊也將不再派遣奧特戰士，對外聲稱是這一文明已能夠和奧特曼一起並肩在星空中傲遊，實則是為了防止某些麻煩。
畢竟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萬一覺得自己拳頭夠硬了，誰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對雙方都不好，不如和和氣氣的就此分別。
這點和地球上是一致的，弱小時，接受駐軍、受到保護是會被歡迎的，但當實力強大了，那就礙眼了。
但是
憑什麼？
憑什麼奧特曼就要去維護正義，保護弱小，用生命去抵抗強大呢？
需要的時候，被當做神靈一樣崇敬，不再需要了就要離開，經歷的苦、受到的傷，又算什麼呢？
思考這個問題的托雷基亞，在絕大部分都按部就班行事的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就像大家都習慣了早起慌裡慌張的上班、晚上帶著疲憊的下班，日復一日的任勞任怨的工作著，極少有人去想為什麼創造的價值，只能拿到一點，其他全部落入他人手中？
哪怕被強制免費加班，也只敢私下裡抱怨幾句，極少有人站出來去說『這是不對的』。
好奇心強烈到被冠以瘋狂之名的托雷基亞在思考中，不知不覺的成了極少數人。
它自行星迪迦·德祐歸來後，就一直思考生命是什麼？又是怎樣誕生的？
用生物學上來解釋，生命是以蛋白質來承載遺傳信息，交織成RNA、螺旋成DNA，然後傳遞給下一代，由此誕生了新生命，再將這份遺傳信息傳遞給下一代。
由此周而復始，讓生命以族群的形式，延續下去。
可是生命是會自然衰老和死亡的，宇宙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生命皆是如此。
光之國呢？
在超進化後，光之國的居民就天生擁有了悠長的壽命，若非外力介入，幾乎是擁有接近無限的生命，不僅能夠肉身橫渡宇宙，連次元都能衝破，去往其他的宇宙和次元。
這讓托雷基亞陷入到深深的思考，擁有悠長壽命的奧特曼，真的能夠理解壽命短小的生命嗎？
就像人類與蜉蝣，對人類來說，一天的時間，相當的短暫，也就能睡個懶覺、追個劇，再打一會遊戲，可是對蜉蝣來說，這一天卻是它的一生。
所以壽命能達到幾十上百年的人類難以與蜉蝣產生共情，因為人類難以想像，只有一天的壽命該是什麼樣子。
別說不同物種了，就是同一物種間也存在著共情障礙。
何不食肉糜？
這句話從古至今都是適用的。
有人驚訝於區區八十多塊錢的東西居然被嫌貴，有人卻連孩子需要的八十塊的生活費都拿不出來；
有人覺得幾百塊的衣服都買不到一雙襪子，有人卻在買幾塊錢的羽絨服過冬；
諸如此類的例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未經他人苦，怎知其中味！
富裕的人們無法理解幾十塊錢怎麼花一周，貧苦的人們也想像不到幾十萬隻吃一頓飯。
都無法共情，又怎能知道這就是對方所需的呢？
很多時候，磚家的各種建議之所以科學但不合理，就是因為高高在上的站在科學的角度，而不看實際需要。
而托雷基亞思考的是，擁有悠長壽命的奧特曼，幾乎超脫宇宙的生死循環，卻在做著維護宇宙平衡的事。
這是不是有種不食人間煙火，卻掌管百姓食宿的意味呢？
這樣子做出的決定，真的是宇宙生命所需要的嗎？
真的是對宇宙生命有益的嗎？
尤其是在知曉希卡利被復仇的心支配變成獵手騎士劍後，托雷基亞更加覺得，不是神卻在履行神的職責，實在是太危險了。
看看貝利亞就知道了，因為是奧特曼，天生就擁有強大的力量，在墮入黑暗後，這份力量就成了危害宇宙的利器。
先是貝利亞，再是希卡利，奧特曼並非完美無缺，依舊會因為某些因素，從光變成暗。
那麼能夠從光變成暗的奧特曼，一直與暗戰鬥的行為，就顯得尤為可笑了。
只要光能夠變成暗，那這場戰鬥，就會無止境的延續下去。
而光與暗的可轉換性，也成了支撐托雷基亞光與暗沒有意義的論點的論據之一。
正因為如此，看著任勞任怨的宇宙白細胞，托雷基亞內心相當的不舒服，於是就放其自由，讓它自由自在的殺菌，不需要再去執行那被設定好的程序。
看到格利扎被困在宇宙之穴中，無法動彈也無法移動，只能以概念體的方式存在，在無人所知的情況下，維持著宇宙的正常運行，這也讓托雷基亞看不過去，於是就放其自由，讓格利扎能夠在宇宙中自由自在的移動著。
看到被稱為宇宙魔女賊的姆魯娜烏因歲月流逝而容貌衰老，在對方痛苦和失落時出現，
「時間還真的是殘酷呢，把青春和靚麗全都帶走，只留下衰老與醜陋，」
托雷基亞如是說道：「就讓我幫你把最有價值的年輕固定在你的身上吧。」
「能夠做到嗎？」
「當然可以，你只需要不斷的把其他人，變成寶石，你的年輕就會成為永恆的輝煌。」
托雷基亞伸出手來，用很有誘惑力的語氣說道：「如果你想的話，那就抓住我的手吧。」
從沒有道德觀念，更不在乎規則的宇宙魔女賊姆魯娜烏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手，抓住了托雷基亞那尖銳的手指，然後一股幽藍色的光芒順著兩人的指尖傳遞，然後宇宙魔女賊穆魯娜奧就擁有了將物體轉換成寶石的能力。
自認為超越了光和暗的托雷基亞，在多元宇宙中自由自在的穿梭著，對很多它看到的『不公』和讓他不舒服的事情進行著干涉，並享受著這種能夠改變命運的暢快。
它不願意看到他人被宿命所支配，不想看到他人遵循宿命的軌跡而走。
每一次改變命運、每一次逆轉宿命，它都能感受到無比的愉悅，這是在光之國所得不到的快樂，這是在宇宙科學技術局所享受不到的樂趣。
在那時候，它有些明白，宇宙警備隊的一些奧特戰士，為何總喜歡去幫助那些弱小的生命了，就是為了這種精神上的快感吧。
畢竟光之國發達的科技，已沒有了經濟上的壓力；悠長的壽命，也不需要再去考慮生老病死；在這漫長的時光中，需要的就只有精神上的快感了。
只可惜啊！
這種快樂，托雷基亞很快就膩了。
因為只要它想，就能輕而易舉的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讓ta擁有全新的人生。
可是偏偏，托雷基亞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明明已經走上了新的道路，不再和其他藍族那樣，天天待在光之國的宇宙科學技術局裡，埋頭於研究、醉心於技術，而獲得了強大的力量，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成為了超越生死、超脫宇宙的存在。
可是不管曾經身處光明時，還是如今墮入黑暗中，托雷基亞總感覺自己依舊在被命運所支配著，就仿佛它從光明投身於黑暗，看似是它自己的選擇，可實際是命運既定好的。
沒有任何的線索，但托雷基亞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因為它之所以不和其他藍族一樣，按部就班當科學家、老老實實的做研究，就是因為擁有強烈的好奇心，總是會想很多的事情，而不是只考慮科學和研究。
正是這種堪稱瘋狂的好奇心，才讓托雷基亞，總是思考光與暗，總是思考奧特曼的正義，總是思考光之國的對錯.
無數次的思考和自身經歷，再加上其他的一些事情，才讓托雷基亞變得茫然、不知所措，最終選擇離開光之國，去往宇宙遺蹟博爾赫斯，尋找到被封印在墓地中的格里姆德，想要用混沌之力，來完成它的超脫。
因為它想擺脫命運的羈絆，它想超脫命運的長河。
可是做了很多事，改變了很多的命運，逆轉了無數的宿命，托雷基亞卻感覺自己仍在局中。
於是，它開始否定奧特曼們所謂的光芒與紐帶，想盡辦法的想要將其給斬斷，因為只要將這紐帶給斬斷，那奧特曼的存在的意義就該消失了。
那麼，它也就能夠擺脫束縛，獲得徹底的自由。
「呃」
千葉誠聽著霧崎狂熱的話語，愈發感覺托雷基亞真的精神出問題了。
若非不想打斷托雷基亞的自述，從而獲得有用的線索，千葉誠還真想問一問，托雷基亞到底是怎麼得出『斬斷羈絆，就能讓奧特曼失去意義，從而讓它超脫』這樣的結論呢？
難不成，奧特曼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和人類組羈絆？
嗯？
等一下！
好像還真的是這樣啊！
因為奧特曼是圓古拍攝的，而圓古是人類的公司，從昭和時期處於同一宇宙觀的奧特兄弟，到平成系分處各個宇宙的奧特曼，乃至最新的新生代的奧特曼。
不管是走什麼風格、不管來到地球的原因是什麼，但無一例外，都有同一個宗旨，那就是奧特曼一定要保護人類，並且最終奧特曼會和人類結成羈絆，從而爆發出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量。
奧特曼和人類的羈絆，成為了奇蹟般的存在。
這一點，已被包括奧特兄弟在內的眾多奧特曼所證實和體會。
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夢比優斯了，剛去地球時，還只是宇宙警備隊的新兵，實力不能說弱，但也絕對稱不上強，但從地球離開時，卻是擊敗擁有黑暗大皇帝之稱的安培拉星人的宇宙英雄。
奧特曼和人類的羈絆，可謂恐怖如斯。
可是斬斷羈絆，找我幹什麼？
千葉誠有些疑惑，難不成自己能夠幫助托雷基亞斬斷奧特曼和人類的羈絆嗎？
呃.
能不能斬斷，千葉誠不知道，但他的關係網中，有很多條『繩索』都連接著不同宇宙的奧特曼，也連接著那些個宇宙的人類。
如果迪迦墜入黑暗，並且在那些宇宙中作惡的話，比起『無名之卒』來說，更能打擊那些宇宙的人吧。
信任這東西，建立起來很難，可破壞卻是無比的容易。
只需要破壞掉人類對奧特曼的信任，再深的羈絆也會不攻自破。
托雷基亞已超脫自我，號稱有多少宇宙就有多少個托雷基亞，不管肉體被毀滅多少次，都能在其他次元復活。
所以，只需要給托雷基亞時間，它就能破壞掉所有宇宙中，人類對奧特曼的信任，讓奧特曼再無法和人類建立羈絆。
待到奧特曼不再保護弱小、維持正義，不說成為邪惡，也該成為路人，那人設崩塌的奧特曼，還是奧特曼嗎？
沒有了人設的約束，它就能完成最終的超脫了吧。
霧崎雙臂張開來，做出了擁抱的動作，閉著眼睛、一臉的陶醉，就像是已經實現了夢想一樣。
真·白日做夢！
「所以呢，你口口聲聲說著，光明與黑暗無意義，那什麼有意義呢？」
千葉誠反問道，並且不等霧崎有所回應，就緊跟著說道：「如果光明與黑暗無意義，那是光明還是黑暗都應該無所謂才對，你為何還會墮入黑暗呢？為何還要去追求混沌之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