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0章 暗夜毒牙

  「什麼是善良？什麼是邪惡？」霧崎抬起雙手，掌心攤開向上，面帶微笑的說道：「獅子獵殺兔子，獅子對兔子而言是邪惡的，可兔子啃食青草，對青草而言，兔子是邪惡的，獅子是善良的。」

  霧崎的問題，一如既然的哲學，充滿了相對的論點。

  簡單的一句話，就揭示了奧特曼、怪獸和人類之間的關聯。

  對人類而言，不斷打敗怪獸的奧特曼是正義的英雄，可對怪獸而言，阻止它們的奧特曼是邪惡的暴徒。

  只因奧特曼實力強大，且有自己的宣傳渠道，並的確給諸多弱小的種族帶來庇護，因而成為了宇宙傳頌的正義英雄。

  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奧特曼阻止怪獸，人類的確得以繁衍生息，並逐漸的發展壯大，可怪獸呢，生命卻要就此結束。

  這對怪獸而言公平嗎？

  不公平！

  相當的不公平。

  它們只不過是遵循生物本能出來覓食罷了，卻因此而喪命。

  那奧特曼的行為，不是在違反天理嗎？

  這個道理，放在宇宙人身上亦是如此。

  有的宇宙人侵占地球是為了當做母星，有的宇宙人侵占地球是為了挖掘礦產，有的宇宙人侵占地球是想要販賣地球，有的宇宙人

  不管是怎樣的原因，被奧特曼阻止後，奧特曼對它們而言都是邪惡的，只有人類會把奧特曼當做正義的英雄。

  那跳出來站在旁觀角度上來看，誰是正義的，誰是邪惡的呢？

  沒有！

  沒有任何的意義！

  沒有誰是善良的，也沒有誰是邪惡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

  所謂的光之國的正義，並不適用於所有。

  光之國的教育，也是從光之國的利益出發的。

  可這樣，豈不是和光之國的理念相悖了嗎？

  當初，就是想不明白這一點，他才從光之國出走，去往宇宙遊蕩，想要尋覓到根本的答案。

  直至某一天，幡然醒悟，原來這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什么正義，什麼邪惡，什麼疑問，什麼答案。

  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同的角度，獲得的答案是不一樣，甚至相反的，所以知道與否又有何妨呢？

  格麗喬聽著霧崎的話語，越聽越覺得疑惑，這張口閉口沒意義，話里話外是中立的，咋聽著這麼的不對勁呢？

  驀然間，腦海里閃過一個人名，讓格麗喬脫口而出：「托雷基亞？」

  面前這個自稱霧崎的傢伙，言行舉止和千葉誠曾說過的那個名為托雷基亞的傢伙，實在是太像了。

  「哦，你知道我在光之國的名字啊。」

  霧崎大大方方的承認下來。

  「是你修改了魯格賽特的基因，導致它暴走的。」格麗喬的臉色驟變，言語間也浮現出了憤怒之意。

  「你還記得它啊。」

  霧崎輕飄飄的一句話，能清晰的聽出其中的漠然，好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讓格麗喬怒火中燒，瞪著霧崎的藍色雙眸幾乎都要噴出火來。

  「怎麼可能忘記呢。」

  格麗喬咬牙切齒的說著，極度的憤怒，讓她那姣好的臉龐都有些扭曲。

  就是這傢伙讓魯格賽特暴走，導致兩個哥哥力竭而亡，關鍵霧崎還是故意這麼做的，看他那滿臉的笑容，根本沒有一點的愧疚，甚至令人覺得他有些得意，實在是

  無法原諒！

  霧崎仿佛看不到格麗喬的憤怒一樣，還在自顧自的說著：「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實驗罷了，原本對宇宙有益的白細胞，如若變得如病毒一樣，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實驗！！！」

  這個詞，恍若引線，瞬間點炸了格麗喬心中的憤怒，讓她大吼一聲，整個人暴起，如離弦之箭沖向了前方的霧崎，右拳帶著滿腔的憤怒，狠狠地砸向了霧崎那張可惡的臉龐。

  「啊嘞，這就受不了，真是容易呢。」霧崎自言自語的說著，原本背在身後的右手，十分優雅的向前揮出，五指彎曲，露出戴在中指上的一枚奇形怪狀的戒指。

  戒托是紫色的，上面蓋著個銀色的雕塑，似是金屬材質，卻如活的一樣動彈著，張開嘴巴般的縫隙，從中噴出一股縈繞著紫色閃電的黑煙，正中衝過來的格麗喬面部，一下子遮住了她的視野，讓格麗喬眼前一黑，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偏過頭，但卻依舊握緊著拳頭，勢必要打中已相距不遠的霧崎。

  可是格麗喬的這一拳卻落了空，明明在閉眼前，她和霧崎的距離也就一米多點，可是都往前沖了三四步，卻還是沒碰到霧崎，讓格麗喬驚訝不已，當即睜開眼睛來，並且將原本向前的手臂，如鞭子一樣向著兩側甩動。

  眼前依舊一片昏暗，模模糊糊的恍若身處黑夜的森林裡，看不清也看不遠，而擺動的手臂，也沒有觸碰到什麼。

  明明閉眼前就在那裡的霧崎，莫名的不見了。

  格麗喬剛停住沖勢，正待轉身，耳畔突兀響起一個聲音：「格麗喬，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也能明白我為村子犧牲的幸福。」

  「誰？」

  格麗喬心中一顫，立刻轉過頭來，整個人都愣住了，眼中充滿了驚訝，難以置信的看著站在幾米外的一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身體被光芒包裹著，看上去分外的美麗，從她那邊飄來一股只有繁花才能醞釀出來的沁人心脾的香味，令人不由得陶醉在這濃郁的香氣里。

  可格麗喬卻是渾身發冷般的顫抖著：「你比.比安卡.」

  怎麼可能？！

  格麗喬下意識的否定，比安卡早已經

  不僅是她親眼看到，還是她親手乾的。

  為了救即將被怪獸奈羅殺死的哥哥們，不得不用光線槍殺死.

  在格麗喬搖頭否認時，令格麗喬一直都無法忘懷的聲音再一次的傳入到她的耳中：

  「我死了，我的村子毀滅了，我的族人滅亡了，格麗喬，這就是你引以為豪的反抗命運嗎？」

  「不，我不是的.」

  格麗喬更加大力的搖著頭，這絕非她想要的結果，她極力反抗命運，為的是變得更好，而不是陷入更深的地獄。

  可事實卻是如此的殘酷，她一心為比安卡，想要比安卡擺脫那死亡的命運，可最終不僅沒能拯救比安卡，還連累比安卡的村子，乃至比安卡的族人，被礦業開採公司給驅逐、焚燒、屠戮。

  內心的愧疚，讓格麗喬不住的搖著頭，雙腳開始後退，不敢去看比安卡，也不敢去靠近比安卡。

  可比安卡的聲音卻如影隨形，並沒有因格麗喬的後退而消失，反而依舊在她的耳邊響起：「你自以為斬斷了命運，實則卻是失去了能回去的地方，自此就只能過著流浪的生活。」

  「不是的。」格麗喬大聲的反駁著，可話語卻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她此生的經歷就是一場顛沛流離，從小就沒有父母，只有八庫巴巴這個『家』，雖然控制著他們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情，但好歹有一群從小到大的夥伴，縱然偶爾有些矛盾，但總體來說還是溫馨的。

  可是在他們不願意繼續那殺戮的任務後，就再無法回到八庫巴巴之家了，自此隱姓埋名，從一個星球到另一個星球，航行在宇宙中的時間，比待在星球表面的時間還要長，甚至不敢在一個地方多待，不等周圍的人都熟識他們，就要趕快換地方。

  直至在戰士之巔獲得光的力量後，才不再需要在意宇宙黑幫的追殺，甚至重返行星桑嘉，殺死了在他們看來不懷好意的八庫巴巴，可八庫巴巴之家也自此悄然消失，再沒有人控制長大的孩子們去執行危險至極的任務，但也沒有人收養因戰爭而失去父母的孤兒。

  格麗喬剛想到這，一個熟悉的猶如噩夢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格麗喬，我是壞的嗎？」

  「嗯？」

  格麗喬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了背後，只見八庫巴巴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著格麗喬，道：「我總共收養了八千七百二十一名因戰爭而失去了父母的孤兒，因為我，你們才沒有被野獸吃掉，也沒有被人吃掉，能夠長大成人。」

  「你只是想要控制我們去為你賺錢。」

  格麗喬大聲反駁著，但她那不斷後退的腳步，卻讓她的辯駁，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八庫巴巴之家撫育你們長大，長大了的你們不該賺錢還給八庫巴巴之家嗎？」

  「我」

  「除了我，還有誰做這樣的生意呢？」

  「我」

  「戰爭還在繼續，孤兒還會出現，可八庫巴巴之家，已經沒有了啊。」

  八庫巴巴在嘆息，聲音並不大，卻如一柄尖刀刺入了格麗喬的胸膛，讓她整個人都在戰慄，心痛到顫抖。

  那些孤兒，那些和他們一樣因為戰爭而成為的孤兒，再沒有人控制它們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情了，再不需要學殺人的技巧了，但也再沒人收養了，更沒人教生存的法則了。

  雖然八庫巴巴之家也不是什麼好地方，至少還能活下去，能夠長大成人後獲得更多的選擇，而年幼的孩子們，卻只能面對唯一

  死亡！

  而造就這一切的都是他們，為了自以為的正義，把不義的八庫巴巴之家連根拔起，讓命運悲慘的孩子們，再沒有長大後進而選擇的機會。

  正義！！！

  她所理解的正義，是對的嗎？

  格麗喬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了疑問。

  如果是對的，為何會造就這麼多的悲劇。

  「我收留了你們，可你們卻讓我們失去了僅有的一切。」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格麗喬身後響起，讓神經緊繃的格麗喬一抖，瞬間扭過頭來，看到的是一個岣嶁的老人，黝黑的皮膚褶皺的猶如老樹皮，歲月在他身上刻下了密集的痕跡，長久的重壓，讓他直不起腰來，連眼珠也充滿了渾濁。

  「哈德爺爺！」

  格麗喬的聲音在顫抖，哆嗦的牙關都要打起來了，眼中更是充滿了悲傷，淚水幾近要涌了出來。

  她怎能忘記眼前這位善良的老人呢，在他們兄妹三個被宇宙黑幫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時，意外來到了名為『阿爾哈拉』的偏僻行星，荒涼的連星圖都沒有收錄，更沒有異星冒險家、宇宙僱傭兵、星際海盜，成了躲藏的好地方。

  那裡的居民雖然窮困潦倒，卻以極大的熱情接待了兄妹三人，一位名為哈德的孤苦老人，不僅從極少的口糧中分出了一部分，還把自己的耕地交給兄妹三人耕種，好讓他們能夠在這顆貧瘠的星球生活下去。

  「我已經很老了，要把希望留給年輕人。」

  哈德爺爺是笑著這麼說的。

  絲毫不在意，他們是外來者。

  這讓格麗喬他們十分的感動，想要回報這些善良的人們，於是就決定尋找水脈，給大家打井，以解決最為嚴重的缺水問題。

  他們成功了，可也失敗了。

  這顆缺水如沙漠的星球地下極深處有著豐沛的水源，在格麗喬兄妹的幫助下，人們打出了一口口深井，澆灌著土地、滋潤著莊稼，祖祖輩輩缺水的村落，第一次喝了個飽、洗個痛快澡。

  那年秋天，星球迎來了大豐收，糧食堆滿了倉，肚子吃的滾圓，每個人的臉上都堆滿了燦爛的笑容。

  可不毛之地變為沃土的好消息，卻成了催命符。

  賞金獵人聞腥而至，宇宙黑幫接踵而來，善良而勤勞的村民受到了傷害。

  格麗喬他們雖然很想幫助村民守住他們的土地，可是如若他們被宇宙黑幫發現的話，那來的就不僅僅是這些小嘍囉了，而是更加專業的殺手，到那時，所有幫助甚至認識他們的人，都會被毫不留情的殺掉，無奈，格麗喬他們只能忍痛離開。

  之後，格麗喬沒有去刻意打聽，但在無意間聽聞，宇宙黑幫出售的糧食大增，因為他們找到了一顆富饒的星球。

  那原本生活在那顆星球上的人們的命運，不言而喻！

  貧窮時能活下去的人們，卻因富饒而迎來了死亡。

  他們的善舉，帶來了災禍。

  又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