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蒼陵的寒毒發作了!這一發作當真是來勢洶洶,頗有些銳不可擋的氣勢!他的眉毛睫毛還有鬢邊額角瞬間就有白色霜花結起來,臉色嘴唇血色瞬間褪去,隱約好像瞳色都變淡了一些,整個人除了覆上一層薄薄白色霜花之外還像是褪去了三分顏色,變得淺淡了起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雲遲看到晉蒼陵的眼神都變了。
這三年來他偶爾寒毒發作都是可以控制壓下去的,已經極少像是剛一開始兩人相遇那個時候他的寒毒發作那樣,會讓他失去理智失去控制,連身邊的人都認不得。
但是現在雲遲發現他的眼神在緩緩變化,漸漸冷酷。
「蒼陵!」
她一聲嬌喝,用上了內力。
晉蒼陵心頭一震,眼神清明了幾分。
但是身體裡的寒氣森森冷得像是要把他的心都給冰凍住了,哪怕是微有些清醒,他看雲遲的眼神還是溫暖不起來,那幾乎不是他能夠控制的。
而雲遲看著他這樣的眼神都覺得心頭微冷。
那是一種無盡冷酷的漠然,就像她只是一隻渺小而無關緊要的螻蟻,他隨時可以捏扁揉死她的感覺。
「陵。」
雲遲又叫了一聲。
與此同時,她背後的火鳳也嚯地燃了起來,絢麗火焰狂燃,照亮了他的臉龐,火焰映照在他的眼眸里,這才讓他的眼睛有了些溫度。
她不止是背後火鳳燃了起來,就連她的身上也都燃起了一層火焰,只除了她緊緊抓著晉蒼陵的那隻手。
她將妖鳳之心全力運行了起來,將自己純而暖的內力朝他涌了過去。
內力一涌過去便像是被整個深不見底的冰寒深淵給吞噬掉,他身上的寒氣甚至還要朝她反撲過來。
雲遲與他握著的左手都凍僵了,失去了血色,皮膚上也漸漸地覆上了一層霜花。
雲遲一開始看晉蒼陵身上覆上霜花的時候還以為就是冰冷,哪裡想到那層霜花凝結上來之後,在霜花之下的皮膚都一片密密的刺痛,像是有無數牛毛一樣的針在上面細密地不停扎著。
那層霜花還要朝著她的手臂攀爬上去,而晉蒼陵身上露出來的所有皮膚都已經覆上了一層霜花。
雲遲見他眼神又是漸冷,一咬牙,右手索性也燃起了妖火,快速地在他的臉上還有身上撫了過去。
儘管不能夠直接把異火燃到他身上,但是火焰在烙著皮膚過還是可以的。
「陵,堅持住。」
「鬆手。」
晉蒼陵終於開了口,只是兩個字,一開口嘴裡也有寒霧冒了出來,聲音也是冰冷而僵硬。
他自己也想要鬆開與她緊握的手。
這個時候她要是鬆手他就死定了!雲遲怎麼可能鬆開手?
但是這一點他自己應該也是知道的,他們都早就已經說好了一路攜手前進的,為什麼他現在會讓她鬆手?
除非是他感覺到了再不鬆手,他會傷害她,他會做出什麼自己也無法控制的事情。
那就又是失去了理智了。
「說什麼屁話!」
雲遲怒,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另一手收了火,手腕一抖,一顆朱紅色丹藥彈出來,她抓住,然後快速地塞到他嘴裡。
「吃了!」
這一顆丹藥是她耗了不少心頭血為他特製的,為的就是這一天。
在給他餵藥的時候她的手指碰到了他的唇,指尖也是觸到了一絲冰涼。
他現在得冷成什麼樣子?
但是那顆丹藥吃下去之後一旦起效,肯定能夠驅除他的一半寒氣。
「帝君,姑娘,快過橋!」
前面又傳來了隨波逐流的叫聲,聽起來無比焦灼。
剛才雲遲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晉蒼陵身上,晉蒼陵自己是已經完全沒有注意別的了,他全副精力都在對抗著寒毒。
雲遲這會兒有一點心思可以分出來,便發現他們所處的冰池已經發生了變化。
原來的冰池上只是有薄薄的一些寒煙,但是現在水霧寒煙卻濃了起來,把整座曲橋都要掩沒掉了。
整個冰池上寒煙繚繞,已經看不見水面。
對面站著的隨波逐流只也剩下隱隱約約的身影。
他們站在這裡,只看得到周圍半米範圍內的距離。
晉蒼陵一臉冰霜,幾乎要融入這樣的寒煙里,看起來與此處竟是莫名和諧,就好像——他該是這冰池寒煙里一具沒有生命,冰酷無比的冰雕。
雲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她看著這一切,腦海里很自然就浮現了這一點想像。
這讓她覺得心裡很是詭異。
「陵,我們得過橋去。」
雲遲緊緊握著晉蒼陵的手,試著往後退一步,但是發現與之前隨波逐流一樣,退不得。
腳一往後就像是遇到了無形的障礙。
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晉蒼陵剛剛已經冷得整個人都像是沒有心了,但是就在那顆丹藥咽下去之後不過片刻,胃裡就像是有一股火騰地燒了起來,然後就是燒到了丹田裡,整個丹田就像是被點起了火焰,瞬間也燃燒了起來,帶著他壓制寒毒的效果驚人強悍。
猶如整個人被冰凍之後瞬間投入了火里,全身冰霜融化,他身上衣服在這麼一會兒功夫里就全部濕透了。
意識也是瞬間清醒。
「遲遲。」
「走。」
雲遲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丹藥起效,但是他這一回寒毒發作太過厲害了,她都不能確定這一顆丹藥能夠起效果多久。
現在都未必是完全壓制住寒毒,所以她也半點不敢停下地給他送溫暖過去。
兩人同時足尖一點就想施展輕功朝對岸飛掠過去,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想再一步步從曲橋上走過去。
但是身形剛剛躍起,冰池裡便有無數水箭倏地直噴而起,疾速凌厲,同時,寒煙水霧也更深濃了起來,這一下他們幾乎連對方都看不清了。
「不許鬆手。」
晉蒼陵聽到雲遲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他下意識地就緊了緊她的手。
她的手向來很暖的,但是這隻手一直與他緊握著,現在連她這隻手也冰涼無比。
他們兩人的手都有點僵硬。
「不松。」
他說道。
那顆丹藥的效果驚人,他不用想都知道定是用她的心頭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