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暴亂平息
從商會離開的三位黑幫領袖，每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如果說曼瑟妮還有做戲的成分在，那麼韋伯和宏都拉斯就真的在為各自幫會的未來擔憂。
他們都看得出來，雷文使用的是陽謀，赤裸裸的陽謀。
三大黑幫，卻只有兩個治安軍的名額。
這不僅僅是洗白的機會，更是唯一的生機！
下城區雖大，地下產業卻就只有那麼多。
此前三家互相制衡，誰都不敢下死手，怕被另一方撿了便宜。
可一旦成為了治安軍，洗白身份的兩家就可以無間合作，將剩下的一家連根拔起，共同分享其中的利潤。
甚至會把昔日同類當成功勞的來源。
這陽謀並非無法破解——只要三家都不接受，那雷文就只能幹瞪眼。
可是，三家有這個默契嗎？
不可能有！
如果真能夠克制住這種貪慾，那也就不會去做黑幫了！
回到各自老巢之後，三位首領紛紛行動起來。
染血魚叉歷史最為悠久，庫藏也最為豐厚，韋伯回去之後立即取出了一萬兩千枚金幣，一箱魔法水晶，以及積攢下來的一枚三階魔核、五十餘枚二階魔核，總價值在一萬八千枚金幣左右。
就在他準備派人將東西送出去的時候，曼瑟妮忽然前來拜訪，兩人進行了一番密切交談，核心有兩點：
第一，雷文男爵一開始就強調了目前蒙恩城的混亂治安，想要表現誠意，不僅需要錢，更需要他們在這方面出力。
第二，銀手兄弟會雖然在港口區有些業務，根基卻在舊城區；雙方以往有衝突，但規模不大。此次完全可以聯合起來，將宏都拉斯排擠出局，不然，就憑宏都拉斯那毫無底線的作風、睚眥必報的脾氣，他要是上位，兩家都不會好過。
在這兩點上，雙方達成了一致。
下午，宏都拉斯在籌集了合計八千金幣的禮物之後，也想到了聯合這一方式。
他對港口區已經眼饞很久，而三家之中，目前又以銀手兄弟會最弱。
所以思考過後，宏都拉斯釋放了曼瑟妮的父親「銀手」莫特，以此表達善意，希望能夠與銀手兄弟會合作，共同將資格最老的染血魚叉排擠出去。
莫特立即就答應了下來，曼瑟妮也表示願意與宏都拉斯合作，雙方進行了一番非常愉快的對談。
當晚，蒙恩城暴亂再起，但這一次不再是針對平民，而是那些不服管束的二三流黑幫！
三大黑幫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為了取信於雷文，這些黑幫將被殺者的左耳割下，僅僅一晚，送到雷文面前的耳朵就足有十幾箱，每一箱都有上百隻耳朵。
第二天白天，天空烏雲密布，下城區充斥著血腥氣。
殘酷的一夜過去，二三流的黑幫也反應了過來，在溝通無果的情況下紛紛聯合在一起，妄圖對三大黑幫進行反擊。
然而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無法與組織嚴密的大型黑幫抗衡，短短一天時間，蒙恩城上百家二三流的黑幫，就有一多半失去了自己的首領，要麼作鳥獸散，要麼被吞入了三大黑幫腹中。
勢頭並沒有停止，當天晚上，三大黑幫繼續出動。
銀手兄弟會與裂齒戰幫合流，共同殺向了港口區。
就在和染血魚叉大部隊交戰時，銀手兄弟會忽然反戈一擊，開始與染血魚叉共同針對裂齒戰幫。
這背叛的行為太過突然，裂齒戰幫縱然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能力，卻還是節節敗退，死傷慘重。
據參與者所說，三大黑幫人員加在一起足有數千人，作戰的慘烈程度絲毫不下於任何一場戰爭。
三方動用的武器，包括不限於十字弩、投石機、火油罐、魚叉炮等等等等。
屍體之多，染紅了蒙恩河，更是讓一整條街區變成了廢墟。
從黑夜殺到凌晨，宏都拉斯在親信的庇護下且戰且退。
這場戰鬥他輸了，卻還沒有輸掉「戰爭」！
他還有最後的機會，那就是抱上雷文的大腿，徹底宣誓效忠！
「該死，到最後竟然要一個小年輕來救我！」宏都拉斯啐了一口血沫，低聲痛罵。
不過沒關係，他之前就是靠著背叛僱主才晉升了二階。
如今讓雷文暫時庇護他，只要稍稍喘息一會兒，恢復了實力、甚至登上三階，到時自然可以抱上更粗的大腿，把雷文踩在腳下！
雖然已經是早上，天空卻依舊烏雲瀰漫，壓抑不已。
宏都拉斯將鮮血塗抹在自己臉上，做出一副哭喪表情，踉蹌著跑向了商會總部的大樓。
這本來有一半是做戲。
但剛剛跑出沒有兩步，身後就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轉頭一看，染血魚叉和鋼鐵兄弟會的人竟然聯手追了上來！
最前方，「梭魚」韋伯扛著一隻魚叉，他身旁是受刑過後腿腳不靈便的「銀手」莫特，曼瑟妮攙著父親，眼中帶著報復的快意！
宏都拉斯的心跳驟然加快，原本五分的恐慌膨脹到了十分，他發足狂奔，沖向大門，厲聲嘶吼：
「雷文男爵……雷文大人，救救我！」
然而門口處還站著昨天看到的那位壯漢。
他目光深沉，看向宏都拉斯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宏都拉斯心頭一顫：這人被買通了？！
「滾開！」
宏都拉斯嘶聲咆哮，為了最後一線生機，鼓動起僅剩的鬥氣，就好像為自己披上了一層火焰披風，大步沖向了埃里克。
他右手握拳拉在身後，就像一張蓄滿了力的強弓。
在衝到埃里克面前的瞬間，這張弓猛然放開，拳頭像流星一樣砸向了埃里克的面孔！
「呵。」
埃里克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向前跨出一步，雙腿一前一後穩穩紮下，攥緊拳頭，鋼鐵鬥氣涌動，讓他包覆鎧甲的右手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鐵拳——確切地說，是鐵錘！
轟——
銀色與紅色碰撞，鬥氣激震爆出一團銀紅交雜、彩虹般的輝光，兩人腳下的地板頓時炸開，碎石崩飛之間，大片沙土潑灑開來。
然後。
宏都拉斯的拳頭詭異地向後縮了回去。
那不是按照他的意願，而是被強大的力量砸了回去！
咔嚓聲響中，指骨、掌骨爛泥一樣破碎，血肉爆散開來，小臂上的骨頭更是頂破手肘嗖一聲飛了出去！
「呃啊——」
宏都拉斯的身體卻沒能完全消化這一擊的巨力，身體倒飛而出，砸碎了街邊建築的牆面，落在地上，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殘餘的鋼鐵鬥氣順著他的手臂向內侵襲，將皮肉零碎切割，直到割開了他的喉嚨。
鮮血飈飛！
這一幕頓時讓韋伯汗毛倒豎，看向埃里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頭魔獸！
作為老對手，他知道宏都拉斯究竟有多強，可就是這樣的老牌二階強者，卻在雷文的親衛面前走不過三秒！
如果說此前韋伯認為，雷文只是強在心機和手腕，那麼現在，他深刻認識到，雷文不僅僅擁有智慧，更駕馭著保護智慧的強橫武力！
就在此時，門開了，雷文施施然從中走了出來，臉上還掛著和煦的笑容。
「男爵大人。」埃里克像雷文行禮，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一出場，便成為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雷文的步伐輕鬆，看向宏都拉斯屍體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垃圾，隨後回過頭來，目光掃過了韋伯、莫特和曼瑟妮。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韋伯、莫特和曼瑟妮帶著一眾手下來到了雷文面前。
本來，他們帶人前來，是抱有一絲向雷文展示肌肉的意圖，但埃里克那一拳，卻將這一切打了個粉碎。
就連雷文的笑容，此刻也變得高深莫測。
他們三個單膝跪地，齊齊行禮：「男爵大人！」
在他們身後，一眾黑幫成員、未來的治安軍也齊齊單膝下跪行禮：
「男爵大人！」
這聲音迴蕩在街道之中，震耳欲聾。
「你們的誠意，我看到了。」雷文輕輕抬手：
「起來吧，我的治安軍們。」
轟隆——
雷霆炸響，暴雨如注，澆滅了宏都拉斯眼中最後一點火焰，讓這一幕永遠定格在了他的眼中。
雨水是公平的，它籠罩在蒙恩城上空，清洗著下城區的灰燼和鮮血，也沖刷著上城區的狼藉。
就好像是兩個世界。
在下城區陷入地獄般的慘景時，上城區卻在徹夜狂歡，慶祝戰爭的結束，街道上到處都是被浪費掉的麵包、燻肉，和被喝上兩口就被砸碎的酒罈。
甚至還有大灘大灘的嘔吐物。
但此刻的海德卻沒有心思在意這些，他腳步極快，就連身後為他打傘的僕人都要跟不上了。
穿過大廳，來到泰隆伯爵的書房，身上點點雨水落在地毯上，他喘息著道：「父親大人……下城區消息！」
泰隆抬起頭來，眉頭微皺：「跟你說過，別總這麼衝動，把臉擦一擦。」
海德抓起了一條絲巾，擦拭著自己的頭髮，慢慢喘勻了呼吸。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泰隆問。
海德脫口而出：「是雷文，下城區的暴亂，被雷文解決了！」
「這麼快？從他離開城堡去下城區，才過去了兩天啊！」泰隆臉色一喜，隨後沉了下來，然後又是一喜。
身為蒙恩城主，下城區的暴亂平息是一件好事，尤其還平息得這麼迅速，然而這個麻煩卻不是由斯萊特家族解決掉的，可即便如此，他身為城主，也必須要抱有一個積極的態度。
「具體過程呢？」
海德從懷中取出一卷文書，遞了上去：「這是『提豐之牙』送來的。」
接過文書，泰隆打開細細掃過，神色數度變化。
將它放在一旁，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向了下城區方向。
一時間，他有點後悔將下城區商會會長的位置交給雷文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雷文今年才二十歲吧？」
聽到父親的問話，海德立即回答：「二十一歲了，父親大人。」
「二十一歲……」泰隆感慨道：「只比你大一歲啊！」
「今後，別怨他坑了你一次，也別怪他和你爭搶子爵。」
「多和他走動走動吧！」
同一時刻，蒙恩城教堂內，托馬斯大主教也端詳著手上的文書：「內容沒有錯？」
「是的，大主教閣下。」薩婉娜的頭髮微微被雨水打濕，聲音卻非常平穩：「我觀察到了全部過程，染血魚叉和銀手兄弟會中的信徒也提供了非常豐富的信息。」
「好手段啊。」托馬斯嘖了一聲：「如果他肯信奉我主，那幾十年後，樞機主教之中必然有他的位置。」
薩婉娜瞳孔微縮，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托馬斯對人有這麼高的評價。
托馬斯並沒有在意她的表情，而是取下架在眼眶上的眼鏡放在了桌上。
他對雷文的印象，一部分來自於薩婉娜，另一部分則來自拉克絲。
托馬斯接觸過拉克絲，和她的老師克勞奇大神官一樣，這位女神官對光明之主的信仰無可置疑。
此前他還有些疑惑，是什麼讓拉克絲對雷文的事情如此關心，甚至違抗命令也要幫助雷文。
現在他開始有些明白了。
雷文的確是一個值得投資、值得拉攏的對象。
「雖然還沒有成為子爵，但雷文男爵的領地已經超出了普通子爵。」
「薩婉娜，你去秘庫里，取一份『浸魔香茅』，再取一份、不，兩份二階魔法，替我送給雷文，就說是對他清剿死亡之手教團卓越貢獻的賀禮。」
薩婉娜頓時怔住，一道二階魔法就足足價值幾千金幣，「浸魔香茅」這種三階香料，更是有價無市，即便是托馬斯大主教一年也只有有限的配額。
「大主教閣下，我無意質疑您的決定。」薩婉娜道：「可您為什麼要對雷文另眼相待，即便是蒙特婁伯爵有求，您也沒有將浸魔香茅交給他啊？」
托馬斯輕聲道：「我是在為十年之後的果實埋下種子。」
「去吧！」
「是，大主教閣下。」薩婉娜領命而去。
當清脆腳步踏入通往秘庫的階梯，福克斯家族駐地，正有一人拾級而上。
踏上最後一道階梯，古爾丹推開橡木門：「父親大人，您叫我？」
「拿去看看吧。」蒙特婁手指捏著自己眉心，將一份文書轉到了古爾丹方向。
古爾丹坐下，開始一頁頁翻閱，嘴角帶著不屑的笑容。
幾分鐘後，蒙特婁鬆開了眉心手指：「有什麼想說的嗎？」
「小聰明而已。」古爾丹隨口道。
「誒……」蒙特婁嘆了口氣：「看來上次的話，你並沒有聽進去。」
「這不是小聰明，這就是政治！」
「他的謀劃光明正大，雖然滿地鮮血，卻不費一兵一卒就達成了目的。」
古爾丹閉口不言：「我知道，您是想說，他只用了短短兩天時間，就收編了兩個黑幫、平息了下城區的暴亂，這的確算是收穫，可……」
「不能光看他得到了什麼，還要看他付出了什麼。」蒙特婁道。
蒙特婁想到了自己。
這一次和托馬斯合作，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收穫卻相當有限，甚至刨去福克斯家族附庸貴族獲得的利益，福克斯家族本身毫無賺頭。
可以說是徹徹底底的賠本買賣。
而雷文，沒有付出任何代價——治安軍本就是在冊空額，與黑幫牽扯的壞名聲，也變成了使得黑幫改過自新的美名。
這換來的，卻是對下城區的絕對控制權。
「要是我在他這個歲數……」蒙特婁的表情五味雜陳：「我在他這個歲數……」
「唉——」
一聲長嘆。
雷文並不知道自己引來了三位大佬的關注，就算知道也沒空去在乎。
宏都拉斯死後，銀手兄弟會改名「保護之手軍團」，染血魚叉改名為「衛港軍團」，紛紛佩戴上了治安軍的徽章走上了街道。
幾乎是一夜之間，下城區的暴亂徹底平息，即便還有人零星作案，卻已經無關大局。
而雷文的名聲也傳遍了蒙恩城，一時間，前來拜訪他的下城區商人們絡繹不絕，將商會門口一條街道堵得嚴嚴實實。
各種各樣的賀禮禮單，雪片一樣落到了他的案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