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敲響警鐘

  推動很多事情進行的根本就是利益。

  以工代賑的本質是朝廷僱傭百姓做工幹活,搞一些基礎建設,以此來拉動內需。

  可在這個時代,很多人的傳統觀念固化,認為百姓做工,這本身就是他們應該服的勞役,憑什麼給錢?

  於是,這部分工錢就到了官員們口袋。

  而且只要是做工程,有撥款就避免不了存在貪腐的問題。

  這也給關寧提了個醒,接下來他要更大規模的搞基建,像什麼興修水利,開挖運河,架橋修路等都要開始。

  必須要把警鐘敲響!

  關寧覺得有必要搞一個殺雞儆猴!

  都是過來人,說這裡面沒有貓膩他都不相信……

  關寧看著手中的摺子。

  這是宜州州牧李福提前準備的。

  如果這個時代有網紅這個詞,那麼李福就是網紅官員。

  推行新式科舉前夕,關寧將各州主官召至上京,李福大放異彩。

  他提出的農莊法已在全國推廣開,這個類似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方法,有效的提高了百姓的積極性,增加了糧食收成,也為國家增長了稅收。

  李福主政的宜州,上繳國庫的稅收連年上漲。

  這是個人才。

  是一個懂變通的官員。

  見得以工代賑實施,他又敏銳的搶占先機,想為宜州爭取機會。

  這個方案做的很詳細,基本是標準模板。

  有詳細施工方案,還有繪圖,還有詳細預算,包括要用到多少錢,要用到多少勞工,預計工期多長時間,甚至連預計功效,惠濟多少良田,提升多少畝產都有……

  這些可沒有人教過他。

  「這是你自己做的?」

  「是臣跟下屬官員一塊做的。」

  李福問道:「您看怎麼樣?」

  「你這可是個大工程,所需費用太多。」

  關寧開口道:「直接貫通整個宜州,引滄江水,繞過上京,可跟瀾運河連接……這不是一兩年能完成的。」

  「所以工期定為了三年!」

  李福開口道:「此運河修成,就可引南水至北,惠濟何止萬民?」

  「還能真正加強南北兩地聯繫,好處巨大啊!」

  「就是花的錢有點多。」

  李福低沉道:「整個工程下來,需要近千萬兩。」

  「近千萬兩?」

  這個數字把在場官員都嚇了一跳。

  「不過這筆錢,我們地方也會出三成到四成,朝廷再撥付短缺,這工程是隨干隨需,現在看來是一大筆開支,但到第三年可能就沒有那麼大壓力,只要修成都是值得的。」

  李福急切的說著。

  能不能成,就看這一次了,他知道也只有陛下能有這麼大的氣魄來做這件事情。

  關寧都有些佩服李福了。

  因為他提出的這個工程超脫了時代,已經可以算作是南水北調工程。

  南方洪水泛濫。

  北方乾旱連連。

  這就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都能想到引南水到北方。

  想法是好的,可實際上很難做到。

  因為在地勢上是,南方低,北方高,水往低處流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現在就要讓水往高處走。

  可想而知有多難。

  「陛下,您先考慮考慮。」

  李福見關寧沉默不語,又忙著開口。

  「不用考慮了。」

  「這……」

  李福神色黯然。

  →

  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周期長,難度大,花費多。

  以現在的大寧確實難以做到。

  「朕同意了。」

  關寧開口道:「你回去後就可以去上京報批,等戶部撥款,明年開春就開工。」

  「真的嗎?」

  李福微微愣神。

  他萬萬沒想到陛下還真的能同意。

  「只是這錢?」

  李福又猶豫了。

  「要開工就必須要完成,最後因為沒錢進行不下去,可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

  關寧直接道:「爛尾工程勞民傷財的可沒有任何意義。」

  「還用以工代賑的方式嗎?」

  「當然!」

  關寧笑著道:「說實話要是換成以前朕是真的不敢應你,這個工程值得做,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他主要看中還是價值。

  這條運河修通了,能把北方盤活,上京以北也有了經濟運輸線路,還有戰略意義。

  其他官員都嚇了一跳。

  他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工程,但剛才可是聽說了,花費要近千萬兩。

  這是多麼龐大的數字。

  就這陛下都能答應?

  李福笑問道:「陛下此行有收穫?」

  他曾經是軍隊出身,也跟蠻族打過仗。

  前段時間因為陛下未歸,朝堂混亂,人心動盪。

  陛下回來了,並不著急回京,反而把他們找來問話了。

  這輕鬆的樣子,一看就沒什麼大事。

  連這樣的活都敢接,肯定是有大收穫了。

  此次戰果關寧並未公布,就連白紹元搶掠回的都秘密積壓著,沒有外露絲毫。

  所以外界是毫不知情。

  關寧沒有說過,給了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他還正愁怎麼花錢。

  李福這就趕上了。

  「陛下,您看看臣提交的,相比李大人那近千萬兩,我這個只需花費幾百萬兩就能成。」

  這時有一個年近五旬,膚色略白,留有長胡的官員站出。

  他是北方延州的州牧,徐方年。

  延州和宜州相鄰,只不過一個在關外,一個在關內。

  「徐大人,你這有些不厚道啊。」

  又有一州牧開口道:「今年你們延州有修了一條河渠吧,我們這西北可什麼都沒有落著。」

  「是啊!」

  「差不多就行了。」

  眾人說著。

  「哎,你們不找李大人,還盡說我。」

  徐方年開口道:「陛下,您看看,臣都準備好摺子了。」

  他也是事先有準備的一位。

  關寧拿起細看。

  有李福的方案在前,看著實在難以入了眼。

  連可研都算不上。

  說明也很簡單,就是說在某處要修一條水渠。

  這些不明白,錢數倒寫的很明白。

  關寧問道:「你這三百萬兩是哪來的?」

  「這個……」

  「連預算花銷都沒有,長度沒有,勞工沒有,你這錢數是怎麼得來的?」

  「就是大概估算。」

  「大概估算?」

  「徐大人,這個可不行,你下來看看李福的摺子,按照他那個來。」

  關寧也未說什麼,他也能理解,畢竟這個時代也沒有可行性研究這東西。

  「對了,延州今年不是修了個水渠,現已完工,朕要回京正好順路看看。」

  他這一開口,卻沒有注意到徐方年面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