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艾莉絲，我有點很重要的事跟你溝通。」

  趙海帆抽著雪茄，一直在心裡組織語言。

  「儘管說。」

  艾莉絲棕色眸子裡滿是睿智，就像是猜到了趙海帆要說什麼。

  「日本憲兵隊方面希望我創造機會，讓蒼井秀結交巴蒂斯特伯爵以及通海公司。」

  「明白了，逢場作戲有什麼不可以？」

  艾莉絲這麼痛快，甚至讓趙海帆感覺到了震驚。

  「那行，等我下次過來，帶上蒼井秀。」

  「OK。」

  艾莉絲離開了房間。

  趙海帆看向吳亦嬋，笑道：「這法國娘們，很上道啊？」

  「你剛才分析國際形勢頭頭是道，讓艾莉絲預感到，法國的局面不容樂觀。所以，艾莉絲心裡萌生了新的念頭，不想跟日本人把關係鬧得太僵。」

  「這樣的觀念轉變，是不是有點太快了？」趙海帆略微詫異道。

  「這應該不是觀念的轉變，而是行事規則的轉變。艾莉絲家裡，在法國國內，在外面不同的殖民地和租界，有很多產業和公司。如果沒有足夠的智慧，怎麼可能混得這麼好？」

  吳亦嬋說話的時候，一雙杏仁眸子也在忽閃著。

  如果說她心裡不喜歡趙海帆，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國難當頭，容不得她去談情說愛。

  其實軍統有規定，禁止麾下特工在戰爭期間結婚和談戀愛。

  少了羈絆，才能更好的去執行任務。

  對於一些已經在各地有家庭的老特工，基本也採取跟家人斷絕關係的方式，去保護家人。

  但是現實中，特工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為了達到各種各樣的目的，風花雪月的事非常之多。

  趙海帆還在抽著那根雪茄。

  剛才當著依娜的面讚美了雪茄，可他不太喜歡抽這東西。

  他嘆息道：「如果有朝一日，通海公司給日本人進口戰略物資甚至武器，如何是好？」

  「那肯定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不可能滅了通海公司。就算在一定程度重創了通海公司，還會冒出別的公司。

  就當前的形勢，跟巴蒂斯特伯爵一家搞好關係，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更何況，之前有過三次，通海公司幫了我們的大忙。之後，通海公司還會找機會，幫我們去搞先進的武器，以及糧食和藥品。」

  「其實我給依娜分析的國際形勢，你也可以密電給戴老闆。」趙海帆斟酌說道。

  「有必要嗎？」吳亦嬋戲謔問道。

  「也許真有必要，國軍和軍統對戰爭形勢有自己的判斷，但我的建議很有參考價值。」

  「好，信你了，誰讓你是日本人懸賞5萬大洋都逮不住的夜鷹？」

  吳亦嬋忽然想跳舞。

  趙海帆只能摟住了她的軟腰，陪著她舞動。

  而此刻。

  山田惠子為首的捕鷹組，還在上海不同區域搜查夜鷹。

  側重搜查公共租界黃浦江畔，以及法租界霞飛路、福熙路……

  山田惠子、北原拓、吉岡邦彥……

  目前就在法租界，密切關注身邊經過的人，以及不同店鋪里的人。

  原來分成了八個小組，可在課長佐藤信村軍令狀的最後一天，八個小組重新組合，變成了三個小組，重點搜查租界以及越界築路段。

  一旦發現腿腳不靈便的年輕人，不管是左腿還是右腿有問題，立刻就會上前盤問。

  就算確定對方不是夜鷹，只要對方有一點抗日情緒，就會通過隱秘的方式帶走。

  霞飛路。

  一陣嘈雜。

  「看來你們是日本特工，我不姓趙，我不是夜鷹，但我很崇拜夜鷹！夜鷹在天空翱翔，殺光日本鬼子！」

  「砰……」

  「啊……」

  開小店的瘸腿男子，被山田惠子身邊，穿著便裝的日本兵給開槍打死了。

  「日本人在法租界殺人了！」

  「法租界神聖不可侵犯，通知巡捕房。」

  「保護上海，趕走小日本！」

  ……

  聲聲吶喊中。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巡捕房來了多輛車，很多人。

  可山田惠子已經帶人溜走了，準備先讓身邊的人撤了，然後她自己再化裝過來。

  巡捕房正在竭力控制局面。

  可是現場的民眾，情緒越來越激動。

  「大家先散了，稍後，法租界公董局會與日本領事館交涉！」

  「殺人償命，血債血償！」

  「夜鷹，你在哪裡，你的同胞正在受苦受難！」

  「召喚夜鷹，擊殺日本兵，擊殺日本特高課！」

  普通民眾，也有不少人知曉特高課的存在。

  也知曉，一旦被日本憲兵隊或者特高課抓住了，輕則斷胳膊斷腿瞎眼睛，重則丟了性命，極少有人能全身而退。

  小洋樓。

  趙海帆和吳亦嬋還擁抱在一起跳舞。

  門開了。

  艾莉絲走了進來，嘆息道：「你們兩個好快活，可是霞飛路那邊，剛才又死人了。」

  「誰死了？」

  「一個小店老闆，被日本特務給打死了。據說那個人腿部有殘疾，身材特徵和夜鷹有幾分像……」

  得知詳情。

  趙海帆深深內疚。

  日本人的規則就是，一個人反抗，多個人受牽連。

  目的就是讓民眾懼怕，從而不敢去攻擊日本人在淪陷區的統治。

  可是，有血有肉的中國人，不能因此就放棄了反抗。

  趙海帆心道，越是如此，我下手就越是要狠，必須要給日本兵和特高課帶來深深恐懼……

  艾莉絲走了出去。

  吳亦嬋緊緊抓著趙海帆的手，凝重道：「你要冷靜，不管你多麼憤怒，今天都不要在法租界採取行動。」

  「好！」

  趙海帆額頭青筋暴跳。

  ……

  在小洋樓吃過午飯，已是下午一點多。

  小洋樓院落，艾莉絲微笑說：「趙海帆，我陪著你出去走走？」

  「也好。」

  趙海帆正有此意。

  出去逛一逛，讓穿著便裝的日本兵和特高課特工，看到他就在法租界。

  出門之前，趙海帆提醒道：「湯霓，你就不要出去了。」

  「嗯，我在家裡。」吳亦嬋說著。

  趙海帆和艾莉絲出了門。

  從小洋樓逛到了霞飛路，艾莉絲看著一座高五層的歐式樓房，迷醉笑道：「你看，那裡就是通海公司。」

  趙海帆抬頭仰望，滿臉羨慕道：「氣勢恢宏，風水寶地。」

  「我的朋友，你還懂風水？」

  「風水方面略知一二，但應該不是高手。」

  這時候。

  趙海帆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的後背。

  趙海帆很自然的拍了艾莉絲的肩，朝左側走去，同時很自然的瞟了一眼。

  一瞬間，就看穿了那個女人的身份——

  日本特高課，山田惠子，代號千尺雪。

  這個母鬼子，化裝水平真不低。

  「你先狂，用不了多久，老子就讓你現原形，然後將你虐成一條狗。」

  繼續朝前走。

  艾莉絲指了一下，無奈道：「那邊店鋪的年輕老闆，被日本人打死了。」

  趙海帆看了過去。

  發現店鋪沒查封，店外，幾個人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旁邊站著的兩個巡捕，抽著煙東張西望。

  艾莉絲小聲道：「其實法租界的巡捕房，有很多警察很愛國，抗日情緒高漲。」

  「曉得。」

  趙海帆看到了一家賭場，笑道，「艾莉絲，你很喜歡賭錢，這家賭場來過嗎？」

  「法租界所有的賭場，我都玩遍了，輸少贏多，如果你感興趣，回頭我帶你去賭場，試試手氣。」

  「好。」

  看到了鳳仙書寓。

  今天，趙海帆沒心情走進去，心道，千尺雪，你就一直在背後瞄著我！今天你們已經在法租界鬧出了一起命案，我不信你敢對我，對法國伯爵的女兒艾莉絲開槍！

  穿越而來，趙海帆的身體素質相當卓越。

  假如有人從背後對他開槍，他也有能力躲避幾顆子彈。

  可如果一群人，瘋狂對他掃射，在沒有合適掩體的情況下，可能就完蛋了。

  看著趙海帆和艾莉絲。

  山田惠子很痛苦。

  目前，她並不認為趙海帆和夜鷹有什麼關係。

  可她通過趙海帆，通過虹口道場決鬥的方式拯救特高課課長的計劃，泡湯了。

  本來要從閘北老弄堂帶走趙海帆。

  可是沒料到，大早晨，趙海帆就跑到了法租界，負責監視趙海帆的蒼井秀，嚴重失職！

  看了時間，已經過了下午兩點。

  山田惠子準備離開法租界……